「小周,我是李紅兵。十五分鐘後,我們在酒店一樓的咖啡廳見,可以嗎。」
「好的。我等您。」
永利大堂的咖啡廳,我只能用奇幻來描述。落地玻璃組成了咖啡廳的三面主牆,沒有門,你可以從大堂的任何一個位置覽觀整個咖啡廳的內置和玻璃牆外的奇妙景觀。
一池綠水環繞,水邊的植物神奇百態郁郁蔥蔥。池中那些神態各異的動物鎏金雕塑栩栩如生。正當你賞析這美景時,從池塘的轉彎處忽現三兩個泳者,讓你覺得他們飄然而至,你身至幻境。
這個咖啡廳就是個高檔現代餐廳(集世界各地美食),牛扒、意粉、糕點、甚至廣東燒臘和北方餃子應有盡有,而且極其精致。置身此地,你難以想象的美食美景渾然一體。
「李先生好。」小周早到了,並且安排了一張風景佳至的桌子。
「小周,你好。」
「您休息好了?昨天您的運氣不錯啊。」他的消息是靈通的,而且傳遞消息的人還給了他新的任務。
「還行。」
「您吃點兒什麼?」
「有粥嗎?」真是個老土,面對數不勝收的美食,我卻想喝粥。沒辦法,做秀進行時。
「有,有,您喝什麼粥?您看這單子上有這麼多粥可以選。」
我點了個白粥。
「您21點打的不錯啊,哪兒學會的?」小周入題了。
「澳門。百家樂整天輸的鼻青臉腫,偶爾就去玩玩兒21點。你別說,感覺還就來了。」
「您昨晚感覺肯定特好。」
「是啊,贏了的感覺就是好。」驢唇不對馬嘴,此感覺非彼感覺。
「您今兒還打算乘勝追擊嗎?」他們就怕我打一槍換個地兒。賭場對他們認為安全的客人的態度是︰不怕你贏,就怕你不來。
「必須的。」
「您這次怎麼就待兩天啊?」
「本來是忙里偷閑,試試水。不過我玩兒的挺好,要不你再給我續兩天。」我知道我的綠燈昨晚已經亮了,不如就順水推舟,盡量利用現有的資源。
「太好了。粥來了,您先慢慢吃,我馬上去給您安排續房的事。」小周站起來。
「小周,麻煩你讓客房服務把我的衣服洗掉,有的還要干洗。洗衣服的單子全英文我看不懂。」我見縫插針。
「沒問題,交給我吧。」小周樂呵呵地走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我的粥剛喝完,小周就回來了,時間怎麼掐得那麼準?
「全給您安排好了。髒衣服去洗衣房了,房間續了三天,萬一您要想再加一天呢。我怕周末有預定,到時不好安排。您看這樣行嗎?」
「行吧。」我當然樂意讓他如願以償。
「您的機票用不用幫您改簽呢?」
這個可不行,我的回程機票是幾個星期後。票的名字不是李紅兵,回程地更不是北京。
「不用了,我讓秘書弄就好了。」
「好的。」
「李先生,看您年輕有為,冒昧地問您一下,您做什麼生意啊?」小周又坐了下來,遞給我一支煙。
年輕有為,應該是年輕有錢吧!小周開始探我的底了。悉尼office不也是這樣關心你嗎?他總要完成他心目中我的全景,而且還要上報。
「我在我爸給我介紹的一個公司里上班。」
「公司做什麼大生意?」
「我哪兒懂啊。我就是在我爸一朋友那兒掛個職。」
「您父親可真有本事。他的生意做的一定很大吧?」
「生意是挺大,但——是為人民服務。」這麼多問題,這麼多廢話,真想直接告訴他,我爸是大官兒。我就是個官二代賭棍。
「明白,明白。」小周敏感地停止了問話。
「您吃好了。您的事兒我也安排好了。我還得去接個客人,先走一步了。祝您今天好運繼續。」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望著他的背影,看著這里的美景,我一會兒下了班一定回來大吃一頓。反正也是刷卡。
今天的office看上去沒那麼緊張了。剛進門,一個樓面經理就過來和我握手,然後就拉著我的手來到我之前玩兒過的那張21點賭桌。他還用中文說了句,「祝你好運。」
「你會講中文?」
「一點點。我去過上海,美麗的地方。」
怪不得昨晚站在我牌桌附近,對于我和荷官的對話若無其事,他一定听懂了大半。
「發牌的,中國話,可以不可以?」我問,盡量放緩語氣。
「一定可以。」他熟練地用中文回答。
拉斯維加斯真是藏龍臥虎啊。我想,如果踫上老王那樣的二貨,在office里肆無忌憚地談論21點,人家連桌子都不讓你上了,還用什麼監控室評估你。
這三個小時的工作輕松愉快,至少沒有無謂的干擾了。我也不用在高壓下,演繹走鋼絲的絕技了。
一連幾天的工作也都沒有任何麻煩,他們對我的贏贏輸輸也沒有那麼敏感了。
新的舞台,第一印象尤為重要。再就是隨機應變,順水推舟。你要把你的秀演的真實,做的鮮活。
永利的五天過去了,戰斗了26個小時,總收益九萬美金。現在到了又要麻煩小周的時候了。
臨走前的一清早,小周已經在大堂等著了。
「早,李先生。一切都給您辦好了,您的酒店房費,附帶餐飲費用,我們vip服務部全買單了。您在櫃台簽收下您的押金就行了。然後我送您去機場。」
我真想問問他,我vip卡里的剩余積分下次還能不能用。一個大賭徒豪客五天贏了九萬,他會在乎卡里剩那點兒積分嗎?這也就是個念頭。
我們上車了。
「李先生,您這次滿意吧?」
「滿意,滿意。」
「您什麼時候再回來呢?」
「安排安排,總得陪陪女朋友。」
「那您下次帶她一起來吧,我到時給您安排個大套房。」
自找麻煩,帶個配角來賭城可沒那麼簡單容易了。
「帶女人來,你根本甭想賭踏實了。還是算了吧。」
「是吶,是吶。」
小周沉默了下,接著說,「您下次來要是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給您安排,但這個您得自己買單。」
需要?買單?
我恍然大悟。「再說吧,再說吧。」
機場到了,小周和我在大門口道了別。
我走進機場,回到那家我剛到時的咖啡店。我點了杯黑咖,在手機上搜索著號碼,好似一個新到港的客人在電話中尋找著熟人。
對。我是一個剛到港的北京客人,叫張新民,正準備聯系caesarspalace(凱撒皇宮)賭場的公關,要求派車來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