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皇宮賭場的電話通了。五天前,我在機場電話秀里的那一幕又出現了。
一樣的我,一樣的台詞,完全不一樣對角,但得到的對白卻是和第一次恐怖般的雷同。拉斯維加斯賭城巡回秀的第二大場的簾幕拉開了。
我戴上副墨鏡,生怕在走出機場時踫到熟人。還好,我的熟人不多。
上車後,我再無意關注街景,拉起紗簾,仰靠在這加長版的後座上閉目養神。
「張先生,您不喜歡我們賭城的風景嗎?」
是啊,在他眼里我是賭城的新客。我的一舉一動絕不能懈怠,這才剛出場。
「時差,這是我第一次來美國,對這黑白顛倒的日子還真有點不適應。」我靈機一動,編了個在職業賭徒身上或是在賭徒身上根本不存在問題的理由。
凱撒皇宮大酒店也是位于條帶區(thestrip)。這個酒店外觀古樸典雅,從大街拐進通往酒店大門口的道路兩旁豎立著一座座古羅馬石像。
酒店的大堂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幾根粗壯高大的漢白玉石柱支撐起高高的屋頂,牆壁上的燙金浮雕在屋頂閃亮的水晶燈映照下格外耀眼。
「張先生,您好。我是凱撒皇宮的vip客人經理,趙金銘。您叫我小銘好啦。」這就是我在機場聯系的客服公關,他在酒店大堂接待了我。
「你好。」
酒店的入住,vip客人開戶程序和永利一模一樣,毫無新意。不一會兒,我已經在酒店房間里了。
這里的房間和永利的大同小異。只是室內的家具和生活用具透出一股羅馬文藝復興時期的復古氣息。雕花的大木床頭猶如藝術品一般,牆角的高大雕工精細的石頭花瓶有一米多高。房間內吧台上的玻璃杯厚厚的,上面的花紋也是古羅馬特色,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我不知道用它喝東西是不是也能喝出羅馬的味道。
我沒有做水療,兩個小時前才從永利房間的大浴缸里爬出來,所謂的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縮短到一個小時都不到。但我還是在房間里耗會子,總得讓人家感覺你是剛從北京長途跋涉來到這兒的,花點時間歇歇是必須的。
一個小時後,我換了身衣服,約了趙金銘,下樓了。
小銘帶著我存了錢,辦了卡,引薦著我來到了貴賓廳。這一路上和他的對話與我在永利的經歷如出一轍。就連小銘說話的態度和語氣,甚至對話的用詞都和永利的小周驚人的相同。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出自同一個培訓學校。不用懷疑,他們就是出自一個培訓學校——拉斯維加斯。
凱撒皇宮的貴賓廳也是一派古羅馬裝飾布局。高高的屋頂懸掛著一盞一盞的雕花精美的吊燈,牆壁上四處可見羅馬文藝復興時期的高仿油畫,如果沒有廳內的一張張的賭桌這簡直是個藝術館。
小銘陪我來到一張21點牌桌,安排我坐下,就忙著幫我找講中文的荷官去了。就像我在永利一樣,我沒等他回來就開始工作了。
當小銘帶著個講中文的荷官和一個樓面經理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打了兩輪牌了,贏了六千多。
「贏這麼多,有問題嗎?」樓面經理問站在桌旁的領班。
「我盯著呢,沒什麼問題,不像‘86’。」領班回答。
我當然知道樓面經理所說的問題是什麼,也當然知道「86」是什麼。看來這里的領班訓練有素,都具備些辨別能力。
「好吧,你們陪他玩兒吧,有情況及時通知我。」樓面說完就轉身走了。
經過我在永利的洗禮,這里感覺舒服多了。他們給我的秀的壓力沒那麼大,我就只管打好我的牌就是了。但常態的表演還是必要的,你還是一個賭棍,在桌上沒頭沒腦的,好像輸贏那麼重要。
兩個小時後,我下桌了,贏12000。我才剛來這里,不想上來就滿負荷工作。還有一點,我也怕像永利那樣一下子贏太多。office方面沒什麼動靜,除了荷官領班站在那兒一直盯著我,也沒有其它特別的關注。我在凱撒皇宮的第一場秀就這麼平平淡淡地落幕了。這種平淡讓我感到輕松舒服。
三天過去了,這種平淡一直持續著。我總共在牌桌上花了20個小時,總收益3萬。我在凱撒皇宮也就像一個普通的vip客人,沒招致任何我不想的關照。小銘沒請我吃過飯,只是在我入住的第二天送上來一籃水果。
我不想打破這里的「寧靜」,沒有要求續住。只希望這「寧靜」能夠保持下去,因為我還會再來的。三天後的早晨我又回到了拉斯維加斯機場,我的中轉站。
我再次回到了那家機場咖啡店。這是我幾天來的第三次光顧了。
「longblackasusual?(還是黑咖啡嗎)」服務生已經認識我了。
「對。」我回答著,用的是中文。
「pardon?(什麼)」這個服務生沒听懂。
我的天,這里不是office,請你回歸正常。
「yes,thankyou。(是的,謝謝。)」
沒兩分鐘,咖啡送上來了。
「您總來拉斯維加斯,是因為工作嗎?」這個服務生友好的問我。
我打量了下這服務生。一個年輕的金發女生,看上去就知道是個半工半讀的學生。我好像似曾相識。怎麼會呢?你認識的是mary。她也沒有金發,遠在悉尼,而且現在也不知道她在干什麼呢。
「是的。」
「您做什麼工作?」她的好奇心還挺重。
這個問題還真難倒了我。她不是我銀行咖啡廳的服務生,我銀行的身份早也沒有了。我可以跟office的人胡吹,對答如流,可那是工作。難道我還要把我的秀做到這個不起眼的機場咖啡店里嗎?我真想不到一個友善小提問,讓我又想到了mary曾經問過我的那個問題,「你是誰?」
「我是個賭場負責海外客人的聯絡公關。」
在來機場的路上,趙金銘告訴我下次來之前,可以聯系他們香港的辦事處,那里負責海外客人的公關會幫我提前把酒店安排好,需要的話機票他們也能幫我定好。現在,我順手把這個工作頭餃按到我身上了。
「怪不得您總出現在機場。好了,您忙吧。」她看到我掏出了手機,終止了對話。
是啊,用不了幾天,我就又會回來這兒呢,她可別問太多我的工作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