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塔 第十六章 兩年

作者 ︰ 亦羽亦墨

夕陽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還燃燒著一片橘紅色的晚霞。大海,也被這霞光染成了紅色,而且比天空的景色更要壯觀。因為它是活動的,每當一排排波浪涌起的時候,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又紅又亮,簡直就像一片片霍霍燃燒著的火焰,閃爍著,消失了。而後面的一排,又閃爍著,滾動著,涌了過來——

「天空的霞光漸漸地淡了下去,而我們……也應該離開了。」烏發黑眸少年站在一片……碧綠的灌木叢前,不曾燃燒著晚霞,更沒有一排排涌起的波浪,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單調空白。但,少年的目光明亮而希冀,眉峰輕輕立起到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襯托出他的向往和迷醉;就好像此時他真的生活在一片大海邊,踩著松軟的沙石,雙臂自然向外伸展,輕抿小嘴,那是愜意的微笑;潮起潮落,霞隱霞現,偶有三兩只亮銀色的海豚躍起落下,恰好這翻越的角度在少年看來剛剛劃過夕陽的金邊,極為優美。

幻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少年緩緩轉身,將雙臂下垂,但卻發現沒有褲袋讓自己的手插進去,不由澀笑。

「好啦,球球,故事講完啦,我們出發吧!向美麗新世界進軍!向偉大的夕陽之國致敬!」少年為了不顯得尷尬,口出豪言,右臂先是橫舉在平坦的胸前,握緊拳頭,而後小臂向右上方斜展,拳頭變成平切刀,眉毛再次輕挑,襯托出他的威不可擋!但是,接下來他听到的一句話令他的所有舉動頓時垮了下來——

「你……你無賴……明明就是……就是忘詞兒啦!唒唒!」少年腳下,一坨圓滾滾之物此時蹦蹦跳跳。仔細一看,這圓滾滾之物其實是一只身體「臃腫」、毛發雪白,長著兩只彎月形酒紅色小耳朵、兩只如紅瑪瑙般色澤鮮潤的小眼楮,還有四只如獼猴的爪子的生物。

聞言,少年臉色微變,收回右臂,雙手叉腰,斥責道︰「你才忘詞兒,你全家都忘詞兒!」他額頭上隱隱有幾條黑線,證明了他此刻的窘態。

被叫做「球球」地生物微張小嘴,洋洋得意地「回敬」少年︰「我家人只有你,你是我哥哥,所以你承認自己忘詞兒咯!唒唒!」說完又蹦跳起來。

少年額頭上的黑線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眼楮突然變成了倒半圓,抓狂地說︰「球球,你小褲子掉了!」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從一個看海少年變成了大頭怪少年。

「你小褲子才掉了!」球球激烈反駁,一粉紅色如香腸片般之物干脆利落地吐到了口外。但「了」字才說出口它就反應過來,剛想反駁卻被少年搶先一嘴︰「球球,你的大舌頭又伸出來嘍!」這讓它頓覺語塞。原來那「香腸片」是它的舌頭。

忽然,少年忍住笑意,認真地說︰「好了球球,我已經在這片地方修煉了兩年,實力也達到碧哥的標準了,是時候出去看看,尋求突破的機會了。我覺得在這里修煉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多大幫助了,畢竟……這里好像沒有天地元素地存在。」

球球「點了點」頭,將大舌頭收回去,也認真地應道︰「那我們向爺爺告別吧!」

听到「爺爺」這兩個字,少年愣了愣,隨即眼皮松垮,扁扁嘴巴,內心滋生出小小的悲傷,低聲說「對」。而後他意念一動,左手邊就憑空立起了一個黑色漩渦,他向漩渦走去。球球圓滾滾的身體用力一躍就落在了少年頭上,看上去就像一頂可愛的大帽子。

當少年帶著球球穿過漩渦進入另一片天地時,一名碧發青年站在少年原先所站的位置,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自語︰「兩年時間就達到了這種地步,沒有天地元素確實不可能再進一步提升靈能了,但你體內不知被誰封印的墮天黑翼靈神的靈能卻會阻礙你的腳步……雖說那墮天黑羽靈神一直被封印之術滋養著,靈能也跟上了腳步,但畢竟這靈神一天沒有被解除封印,你最多也就只能停留在大啟師這個境界。」

挑了挑左眉,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說︰「疾風村現如今已不復存在,隱藏著重重危險,如果讓你回去,不僅會影響你的靈心,更會陷入困境……唉,要不是我因為強行改變那閃光鰩的命運,讓它恢復本來面目並封印了它的記憶和能力,現在也能夠幫助你將空間裂縫設在啟靈帝國,現在看來,只能讓你傳送到史丹遺跡了。」

穿過漩渦,少年一眼就看到了十多米外屹立著一座高大地雕像。雕像通體金黃,約百米高,是一個人形雕像,「他」長得很英俊,穿著象征神啟殿最高地位地燦金牧師斗篷,但沒有以紗遮面、帽蓋額發,不知何意。他左手橫舉胸前,五指擬倒半心形,右臂向上伸展,手中緊握著一柄翼柄長劍,直指蒼穹,但卻沒有給人一種不怒自威、豪氣渾然地視覺觀,而讓人覺得他目光溫和,笑容可掬,就像一個慈祥的兄長對你露出關懷之色。此外,他背後還張開了一雙巨大的羽翼,羽翼向上彎曲,尖部卻向里拐了個彎,看上去它地形狀就像一顆金心。

不知道這雕像來歷的人看了之後或許以為這是哪位雕刻宗師的得意之作,但少年卻很明白,這不是雕像,而是——他的爺爺!

一步步朝金色雕像走去,他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緩慢、沉重,仿佛鞋子注了鉛。

離開了,終于要離開了,這一天沒有等得太漫長,卻無比辛苦……

終于,少年走到了雕像腳下,抬起頭仰望那溫和地臉龐,眸中晶瑩卻未曾留下——當他一年前抱著雕像地小腿痛哭一陣後,曾在雕像下發誓︰我樊逸一定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絕對不會再哭了!一定會成為強大地天啟師,請神啟殿的牧師殿殿主救活您!

笑容苦澀,夾雜著濃濃的不舍之情,少年樊逸咬著下唇久久不語。頭上的球球似乎感受到他的悲傷,跳到他右肩上,伸出大舌頭舌忝著他的臉頰。

半個小時後,樊逸酸酸地吸了吸鼻子,眼楮一閉一張,眼中的晶瑩已然消失,換來地是堅不可摧地意志。

兩年。距離閃光瀑布那場大戰已有兩年了——至少對于樊逸所在的這片空間是這樣的。自從兩年前通過聖心最直接、最頂尖地儀式令他初次覺醒了靈神後就將靈魂獻祭給光明天神,而身體則一夜之間化為高達百米、充肅著神聖氣息的金色雕像。

據說很多修職者或者體啟師會隨著實力地提升,身體會越來越高大,否則體內的力量就會因為身體無法承載而撐爆,想來聖心地光明天神之翼也算是體靈神。

樊逸覺醒靈神後,碧哥曾問過他接下來想做什麼,他回答︰我要修煉靈神,等修煉有成就會去找殺害我爺爺的仇人報仇!

碧哥又問︰殺害你爺爺那人身份非常高貴,並且護衛重重,恐怕你短時間內做不到。

樊逸回答︰無論這報仇的時間是哪一天,再漫長我都不會放棄,哪怕是我老去的那一天!

碧哥再問︰你爺爺離去前托我告訴你,現在大陸形勢非常緊張混亂,且吸血族越來越不安分,又想侵略大陸,希望你力量強大後能夠驅除惡邪,你是否願意?

樊逸再答︰我願意,這只是我走上強者之路地絆腳石,難不倒我!我的最終目標是救活爺爺!

碧哥仰頭望向金色雕像手中緊握的巨劍,又說道︰那柄光明天神之劍是你爺爺幾乎耗盡靈海凝聚而成,代表著光明天神地一絲靈魂之力,上面也附有你爺爺的一絲靈魂之力,如果你真有一天有能力救活他,那麼就掌控這巨劍吧。

頓了頓,他又問︰你需要怎樣地修煉環境?

樊逸想了想,回答︰我想在最短時間內具有一定生存力再去闖蕩,我希望能夠繼續留在這里,但我的靈神是體靈神,而且很強,所以我還需要同時鍛煉體能和意志力。

碧哥疑惑︰你不是從來沒看過修職者書籍嗎?怎麼知道體靈神這個詞?

樊逸回答︰保密。

……

兩年間,碧哥告訴樊逸,他將耗費大量地力量將這個空間與外界空間地時間比例調整,這里一年等于外界一天,但這麼做後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恢復力量,無法保護樊逸,但他會將這片空間地一小部分掌控權交給樊逸,令樊逸可以自由出入多個空間,且會安排數個特殊空間供樊逸修煉。樊逸同意了。

樊逸還是像以往那樣規定自己以周為單位、天為小單位,彎弓射箭、長途奔跑跳躍、立于瀑布激流之下咬牙堅持站如松……等等等等修煉方法無所不用,每周只休息一日,即使再苦再累甚至倒地不起,腦海里只要想起曾經被村里的忍者看不起就會堅持爬起來繼續修煉!

與球球地相遇是他有一次一個「 轆」就被瀑布沖到很遠很遠地小樹林里,醒來時感覺自己的臉頰被什麼濕軟之物來回舌忝,不禁張開雙眼看到一只毛茸茸、圓滾滾地生物正蹲在自己胸脯上,一雙紅瑪瑙似地小眼楮好奇地盯著自己。

雖然因為沒有見過這樣地生物,一開始略顯懼怕、好奇,但那小生物從那時開始一直跟在樊逸腳後,久而久之他們就成為了朋友。更神奇地是,樊逸試圖教這小生物說聖華語,結果真的把它教會了!這讓樊逸好一陣子都平息不了心中的自豪之情,並且因為這小生物喜歡發出「唒唒」地叫聲,身體又是圓滾滾地,所以給它起名︰球球。

相伴至今,樊逸始終不明白為何這里會有生物存在(兩年里他只踫見了球球這麼一只生物),但早已將球球當成自己地好伙伴,一人一球相依為命。

兩年前,碧哥說過,神啟師待到靈啟師境界後就會親和天地元素,那時候身為體啟師的他想再以體能、意志力修煉提升靈能就不現實了,而從大啟師升階為靈啟師,無法靠天啟師自己的力量提升,只能在歷練中讓靈神自己主動吸收天地元素,當靈神吸收了一定天地元素凝聚靈識後才能成為靈啟師!靈啟師之所以稱為靈啟師並且絕不可能被靈啟師以下任何境界地修職者打敗也就是因為這個境界的靈神已經產生了靈識,能夠主動吸收天地元素化為靈能戰斗,並且會更靈活、更配合天啟師作戰,除此之外還會對實力比自己低的靈神或者其他生物、能量體進行境界壓制,直接將比自己弱地對手的戰斗力壓低好幾層,又怎麼會輸呢?

因此,當樊逸成為大啟師後必須出去歷練,只有在歷練中不斷經歷危機、機遇才能令靈神更快吸收足夠地靈能凝聚靈識。但是,碧哥的空間里並沒有天地元素,完全與外界隔絕,所以達到了這個境界就代表著樊逸通過外出歷練的標準,可以外出歷練了。

兩年,從一個不足一米的小男孩兒變成已有一米二的陽光少年,從一名啟師學徒成為大體啟師,樊逸不知道自己按照外界地判斷算不算天才,但能夠肯定地是,自己這麼一出去才過了兩天,八歲覺醒靈神,第三天成為大體啟師,絕對是天才了!因為有這個優勢,他相信自己很快就會闖蕩出一片天地,救活爺爺!

臨走,不需要對爺爺多說什麼,更不需要什麼承諾。他是個喜歡安靜,喜歡以實際行動證明一切的人,與爺爺相聚半個小時已經足夠了。

不知何時,少年背後無聲打開了一扇碧綠色地大門。少年抿嘴一笑,霍然轉身看著這扇門,眼楮斜看了球球一眼,忽然小嘴大張,爆發出喜悅地歡呼聲——

聖華大陸!我樊逸有回來禍害人類了!呵呵呵!

亦墨︰這一章亦墨寫得好投入,繼多日身體不適後終于找回應有的感覺了!少年就要進擊啦!讓我們拭目以待!擦亮你的眼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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