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釵顧不得自己頭牌的身份,奔至門口,眼看著那輛馬車漸行漸近,她心里那朵花兒也瞬間怒放……
跑堂的大茶壺已經迎了上去,滿臉堆著笑,討好的要接過十九手中的韁繩,可十九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的趕著馬車走了過去!大茶壺的一雙手和一臉笑被晾在原地不知何故?
一陣風吹起車簾,借著五彩的燈光,金釵看到平日里一見自己就魂不守舍的爺,此刻就坐在車里,只不過,這一次他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只顧低著頭一臉柔情的看著懷里一個熟睡的女孩兒,那表情甜的能擰出蜜來……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眼楮一直涼到後腳跟兒!眼前一黑她差點栽倒!直覺告訴她,她的靠山倒了!夢也破了!心碎了一地……
踉踉嗆嗆的她不知道怎麼回的房,只記得圍觀的姑娘們嘰嘰喳喳,掩耳竊竊,有同情也有鄙夷,更有幸災樂禍!
明明自己就打扮的如此明艷的站在那里,可他連看都沒看到!因為他的心里已經沒有自己了,也以才會視而不見!過門不入!
「小姐……」小環怯怯的立在門口,望著撲倒在美人榻上的金釵不知該如何安慰!
「小環!你說是不是王爺太累了,睡著了,才沒看到我的?」金釵聲色幽幽,想從小環那里尋找些安慰,可她心里卻是明明的,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一定是一定是!王爺這幾天一直忙著收糧來著,許是真累了!今天又太晚了,茶壺的燈籠點得也不亮,一會兒得好好罵罵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自我安慰的借口,小環趕緊上來安慰小姐!
「一定是!」金釵無力的靠在榻上,望著窗外那把夜照得通亮的五彩燈籠,那光真刺眼,晃得她兩眼生疼生疼的……
「啊呵……」任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睡得好舒服啊!她一骨碌爬下床撩開幔帳,卻瞧見靈芝正趴在銅鏡前左瞧右瞧,上照下照的,嘴角的笑甜的能擰出蜜來!
她悄悄的走過去,輕輕的沖著她的背影「嗨」的一聲……
靈芝驚的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驚慌的一回頭,見是她才長出一口氣「」
「姑娘——你差點嚇死我……」
「咯咯咯……」任俏好一陣笑︰
「一大清早兒的打扮的這麼漂亮,給誰看呢?」
靈芝平時都是穿翠綠色的丫頭服,今天卻穿了一套桃紅色的平緞單衣,領口和袖口都繡了粉色的蝴蝶一條粉色的褲子與繡花上下呼應,再穿一雙海棠花的繡花鞋,顏色配得相當艷麗!
「姑娘——你別取笑我了!這衣服是你送我的,姑娘身材高挑,比我穿著好看多了!不像我這五短身材,都穿不出這衣服的靈動!」靈芝低著頭,羞羞的絞著小手帕。
「誰說你不靈動了?長得那麼清秀,尤其是再配上這支銀釵……」任俏指著靈芝梳得一絲不亂的吉祥雙髻上插著的一支銀釵,那支釵用銀絲盤成一只雲雀模樣,口中餃著一顆紅紅的瑪瑙珠兒,安靜的臥在烏黑的發髻間,非常好看!
說到銀釵,靈芝的臉又紅了!她越是害羞,任俏就越是想逗她︰
「那天,我去銀花伯娘家吃餃子,听銀匠伯說,寇王爺的傻跟班兒買下了他那里最漂亮的一支銀釵,怕是要給哪位姑娘做定情信物呢?你說這個姑娘應該是誰家的姑娘啊?我要是知道了,一定去她家給十九保媒……」
「十九才不傻呢!他那是實誠……」靈芝羞得低下了頭,方覺自己已經上了姑娘的當,什麼都交待了……
「噢——原來那個姑娘是我們家靈芝啊!那你今天打扮的這麼漂亮,是要和十九約會去嘍?」
「不是不是……姑娘,不是我們單獨約會……」靈芝搖著一雙小手連連解釋,雖然她很想和十九單獨約會一次,可今天實在是不行!
「姑娘您忘了!昨天王爺說的,今天要帶你去一個更好玩的地方,還說讓我跟上十九也去……」
對呀!昨天他是這麼說來著!任俏一拍腦門兒記了起來!
快快快!靈芝幫我打水梳洗,再遲就來不及了……
一番精心的梳洗後,姐兒倆個坐在房里等待著,織白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一片火熱的。任俏身上穿著水紅色的齊腰小罩衫,系一條白色的長裙,這身衣服俱說是京城里最流行的款式,是照著格格們的旗裝樣式做的,很漂亮,顯得身姿苗條又高挑。頭發也挽成了流雲髻,連那套瓖芙蓉石的銀飾也佩了起來,臉上薄薄的施了層粉,唇上也點了胭脂。
「姑娘!您就該這樣的打扮起來,多好看啊!這才像大宅院里的女主人!給十個毓格格都不換!」
靈芝一邊給姑娘插上銀步搖,一邊夸贊。
「毓格格?是哪個?」任俏一下子繃緊了神經,她最近對格格兩個字很是敏感!
「是東昌府最好看的女人,是瑞慶王的小格格,听說現在在老佛爺身邊是大紅人兒呢!」靈芝一邊解釋著從十九那里听來的消息!
「听說!曾經許給咱家王爺呢!可不知為什麼,她就沒嫁成……」靈芝一說到此,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忙吐吐舌頭收了口!
任俏沒在多問,可她的心里明明就酸酸的!
「姑娘!是用這個珊瑚的還是用這個彩石的?」靈芝拿起兩朵珠花在她的發間比劃著。
「彩石的吧!跟衣服比較配……」
女為悅已者容!任俏似乎是越來越喜歡打扮了,也懂得了首飾要和衣服相配才最好看!
「靈芝!王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接咱們?」眼看著日頭都已上三竿了!天也熱起來,怎麼還不見人影兒呢?她有些坐立不安了!那敞開著的柏木雕花大門外,連個人影兒也不見走出來!
「沒有啊!只說讓準備著!」靈芝也焦急的眺望著外面︰「可能王爺這會兒忙,咱們再耐心等會兒吧!」
兩個人一邊等待一邊繡花,任俏手里的針卻是怎麼也找不到感覺!只盼著那個身影快點出現。日頭一點點高升,天氣也越來越熱!身上的衣服裹得有些緊,雖說織緞比較漂亮,可是真得不那麼涼快!在這焦燥的天氣里穿著它實在是受罪。這會兒,中衣都已經汗濕了!
再堅持會兒!說不定一會兒就來了!任俏看看靈芝,她手里的荷包上,柳枝已經繡得嬌女敕欲滴了!
「王爺不是把咱們給忘了吧!」任俏抹抹腦門兒上的汗,那汗卻是一層層往外冒,妝也花了!
「不會吧!昨天明明說好的!」靈芝放下手中荷包,把窗子打得大一些,又拿一把扇子給姑娘扇著風!卻怎麼也扇不平她心里的焦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