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邊世界 第十五章

作者 ︰ 彼得潘神

會議的述職部分已經結束,常功盛請來賓進入自由交流的環節,然後站在主持的台子上到處眺望著尋找女兒和女婿。

「今天十三姬的出勤率還不如昨天啊。」洛佩茲老板故意站到他跟前去礙他的眼。

「大概是後院出了什麼差池。」常功盛扭頭看著某些沒有交流興致的座上賓說,「陳易百分百是故意遲到,路克政臉鐵青,他妹妹和夫人又沒來,肯定是在路上出了狀況,程利緒從來不缺席這樣的會議可是今次也沒到。」

「程利緒這人很奇怪啊,他爸都死了好些年了,他卻一直沒有宣誓就職,是在等什麼?」洛佩茲抬頭瞅瞅常功盛,「功哥?別總是不拿正眼看我啊,好歹我也是剩下為數不多的和你同輩的十三姬老板了,我們得統一戰線。」

「少跟我提輩分,你跟陳易的年紀都差不出一輪。」常功盛拄著演講台,「再說,你什麼時候確定過戰線。」

洛佩茲老板面露無奈,他伸手去從裝飾演講台的花籃中掐了一支純白色的百合花插進胸前的口袋里,一對兒特別的亮金色的眼楮在眼眶里咕嚕咕嚕地亂轉。

「晚宴的時候我就把莉黛特介紹給大家。」他的手不閑著的捻起百合花的花蕊,「我家的小姑娘剛一回來就給了我個挑戰,你猜怎麼著?她看中了一個路人。」

常功盛覺得他不會只是想傾訴苦惱才對自己說這個的。

「要只是個路人我還好開導她,反正她也還只是個單相思。」洛佩茲把百合的雄蕊搓彎了以後又把雌蕊一根一根掐斷,「不過,那個路人是你的養子的話,我就不好棒打鴛鴦了。」

「胡來。」常功盛皺起眉頭。

「你為什麼要收yang孩子?你自己又不缺孩子。」洛佩茲掐完了花蕊又開始一條一條地撕花瓣,「你從蘭家孤兒院領來的這個孩子沒有來源登記,沒有登記的這一種你總該知道是什麼意思吧?你明目張膽的把他領回來了不說,他長得也實在太美了,整個納格洛夫還有幾個人能長得跟你的直系血親似的那麼美呢?」

「閉嘴。」常功盛把正臉對著他。

「常功盛,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比你更想殺了陳查諾。」洛佩茲說,「你是知道他的心髒病的,只消稍稍的刺激你就可以得手,還可以各種找理由月兌掉干系,我沒辦法接受凶手不是你這一結論,對不起,對不起。」

常功盛表情極冷卻沒有反駁,他看了一眼洛佩茲手中支離破碎的百合花,又看著他禮服上刺繡的族徽——張開蝙蝠雙翼的百合。

「我的確知道有多少個立場,但是我並不喜歡站隊,有的時候做牆頭草也不錯。但是現在我們都深陷在泥潭里出不去了,陳和知道我和陳查諾的關系以及你和那個人的關系,這樣一看我們個人是沒有好果子可吃,即便不喜歡陳易,我們幾個也該建立個統一戰線了……」洛佩茲將已經被玩壞的百合花丟在地上踩了踩,又伸手去掐了另一支,塞進胸前的口袋里,轉身邊走邊說著,「功哥,這份局促是你咎由自取。」

他剛一轉進後廳就被一個銀亮的小家伙重重地撲到身上,害他差點仰過去。

「爸爸,」莉黛特認真的看著他,「今天晚宴十三姬老板都會來麼?」

「多數還有他們的家眷,大家都非常期待你呢。」洛佩茲寵溺的輕撫著女兒的頭頂,把剛別的那支百合插在她的小禮帽上。

莉黛特沒法壓抑住興奮地捂住臉,嬌憨的樣子惹得洛佩茲笑得合不攏嘴。

里佩妮夫人從前廳走到他們身邊,小聲提醒著洛佩茲︰「老板,陳老板到了。」

洛佩茲點點頭,立刻繞回前廳。

「洛佩茲老板,」陳易一進門就直接迎上洛佩茲,「自上次總務大會閉幕我們一直都沒有這樣親切交流的機會呢。」

「陳老板可是把七年的話都攢來了?」洛佩茲和他握握手。

「是做此打算來著,可惜,」陳易看一眼表,「離晚宴的時間也不長了,想說的恐怕一時也說不完,改日府上一聚?」他邊說邊往後廳走,洛佩茲看他這麼毫不掩飾假意地套著近乎,便也裝模作樣地點頭賠笑,陳易不打算談及自己遲到的原因,閑聊上幾句什麼七年來多蒙關照之類的客套話之後陳易才點透自己今次的興趣所在︰「早听聞令嬡出落得亭亭玉立,洛佩茲老板可否賞臉讓陳某提前一睹芳容?」

洛佩茲剛就在想這個小色鬼為什麼沒提自家閨女,還以為他不像年少時那麼輕佻,現在看來這陳易還是越長大越恣意了,「啊哈,」洛佩茲支吾一聲,「這有什麼的。」他應了,扭頭對身旁的里佩妮夫人道,「去把小姐帶過來。」

「咦?不是等晚宴再把小姐介紹出來……是,老板。」也許是太久沒有當面和陳易打過交道,里佩妮夫人都有點忘了這個總領事喜歡提些無理要求的脾性,但是再一看自家老板妥協眼色她立刻明白過來急忙地退下去了。陳易偏頭微微壞笑著對洛佩茲︰「您這樣給面子,陳某真是有點沒想到……洛佩茲老板。」

「陳老板見外了,以我和令尊的交情您是不該說那話的。」洛佩茲皮笑肉不笑地對他說著,他的余光掃到陳易身後的jody,立刻把眼珠轉到余光都看不到這個人的方向去了。這會兒里佩妮夫人把莉黛特領到了他們面前,洛佩茲便走去了離女兒更近的位置站著。

陳易先是眼前一亮,他頗驚訝地一挑眉峰,又眯上雙眸仔細端詳著莉黛特。

「莉莉。」洛佩茲老板示意女兒。

「見過陳老板。」莉黛特提起洋裝的裙擺對陳易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她童音未改,模樣也帶著稚女敕,但沒人可以因為她的年幼而否認她巧奪天工的容顏,特別的是,她的雙眼的外眼角各有一粒小小的淚痣,點綴得她一顰一蹙愈發嬌俏動人,莉黛特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一個乖巧的笑,抬眼注視著陳易,一片金色的波光在她的瞳中流轉,披散的銀色長發直直的在她嬌小的身體前後垂至膝下,隨著她的行動在空中飄逸,烘托得她像一個收起羽翼的天使。

陳易上前一步伸出手捏起莉黛特的下頜,拿出那早已運用純熟的迷人目光盯著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道︰「美麗的小莉黛特,為迎接您的回歸我可是精心準備了晚宴後的余興活動,準備好和我共度良宵了嗎?」

莉黛特難掩慌張地紅著臉壓下被調戲的不滿對他道︰「請您放尊重一些。」

「哈哈,好可愛的小姑娘。」陳易不由得笑起來,洛佩茲一見馬上說︰「陳老板真會開玩笑,尊夫人舍得您夜不歸宿麼?」

听了父親一席話的莉黛特眉宇一蹙,抄起身邊服務生端的托盤上的一杯酒,朝陳易的臉毫不留情的潑了上去,一瞬間眾人望著表情尷尬的陳易有點不知所措。

「有婦之夫在公共場合挑逗女性可是相當可恥的事,陳老板,您該清醒一下了。」莉黛特說著轉過身對著前後廳相連的走廊。

忽然莉黛特一怔,便直線向門口走去,洛佩茲關注著女兒的動向也沒急著向陳易表示,而jody忙著幫老板擦淨那些酒。

「抱歉,陳老板,我女兒十五歲了,正在叛逆期。」洛佩茲看著陳易的臉色覺得還是編個借口比較好。

「沒事,在叛逆期幾近消亡的納格洛夫,這樣的女孩很有個性。」陳易從jody手中拽過手帕來自己優雅的擦著臉,同時的,他也通過眼角余光瞥著莉黛特去的方向,看到了和路玲惠孫月星一起剛到達會場的夏默克。

「那保鏢真是個英俊的小伙子。」陳易若有若無的發出提醒,莉黛特停住了腳步。

「我們去見常老板。」陳易對jody說著,洛佩茲看著女兒的背影搖搖頭,沒和陳易一行告別就扎進人堆里了,陳易目不斜視地從莉黛特身邊繞過,回到了前廳去。

他才懶得看莉黛特咬牙切齒的樣子呢-

在看到常功盛的眼神的時候陳易知道自己的那點不正經的事又被岳父大人猜到了。

主要是常功盛不止給了鄙夷的眼神,而且給完眼神就轉身揚長而去。

緊接著陳易又被不知哪冒出來的路克政一把揪了過去。

「路老兄,這次都怪我判斷失誤,差點害玲惠……」陳易沒等他說話先伸出一只手懊悔地扣著自己的半邊額頭,路克政想都不用想就把軍帽摘下來往他臉上狠狠一扣。

「裝出來的表情就別給我看了。」路克政松手,軍帽滑到地上,陳易的臉上沒了表情,眼楮不知道在看哪里。

路克政看出了他沒有表情之下的「表情」,嘆了口氣。

「我也有錯。」路克政說。

陳易對jody擺手,jody便走了。

「今天我沒讓他對任何指向我的‘攻擊’出手。」陳易微笑著對他說,「我是不是有誠意?」

「到底怎麼回事?」路克政問,「夏默克昨天和我說他看到了林氏雙煞中的哥哥出現在玫瑰大道,在此之前據殺手團內部的調查,他弟弟已經被‘刀’殺死了,他剝下弟弟背上帶有殺手團刺青的那塊皮膚送還給了我,將那塊皮割開的裂縫正好也將那朵玫瑰一分為二。」路克政停了一下又說,「他們兄弟兩人的刺青和其他團里的殺手不同,他們是兩人共用一個紋身,一人一半,他把本來就只有半個的紋身再割裂一次,什麼意思?假設兄長的的紋身也被他自己割裂了,那麼把他們兩個人的紋身拼在一起,兩道‘裂縫’就組成一個‘十’字,但這根本不是宗教意義。」

「交叉雙刃。」陳易說,「影射他們的來源吧,他們原本也屬于十三姬林氏家族的元老院閑散人員,和家族斷絕了關系才到殺手團去的,這點你比我清楚得多。」

「你說這個會和林氏家族有關嗎?」路克政推測著。

「我覺得應該和林家完全沒有關系。」陳易又搖頭。

「我開始以為他的意思是徹底破除路家和林家對他們的拘束。」路克政踱了兩步,「但是听說他回來我發現可能他不是那個意思或者,他還達不到他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才會回來,冒著和弟弟一樣被‘刀’殺死的風險繼續保護路家,畢竟‘刀’不是時時刻刻都可以出手的,他留在路家就可以以一當百,但是‘刀’還是在我們想不到的時候出手了。」

「可能他還沒死,但是他已經不能在玲惠和月星遭到襲擊的時候回來。」路克政停步看著陳易,「這個‘刀’,你說不到陳和要出來的時候他不會行動的,雖然你錯了,但是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他是誰?」

「要是知道……」陳易垂目,沒有再發出聲音,路克政只感受到他亢奮的氣場。

這陰沉的氣氛被孫月星的出現打破,她走到路克政身邊,先和未婚夫對視一眼,然後向陳易做了一個簡單的示禮,陳易點頭回應。

「也許總領事可以批準我回趟娘家?」孫月星道。

「樂意效勞。」陳易說。

孫月星得到肯定的回復之後迅速地逃掉了。

「孫小姐的聲音真是把戳破人心防的利器。」陳易拿手指點著太陽穴,拿出一秒來露出陶醉其中的表情,路克政用眼神對他說「你虧大了吧」,而陳易也用眼神回他一句「還是你虧得更大」-

莉黛特知道夏默克的階級之後一直不敢主動接近他,還不能在父親正式介紹之前太和來賓交流,于是一個人躲在後廳里悶悶不樂。忽然頭頂上方一個低沉又溫柔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仰頭一看,居然是才勾搭過她又被她潑了個狼狽的陳老板。

陳易指指身後的路克政︰「不用怕,有路老板監督我。」他將已經準備好的手機屏幕沖著莉黛特,莉黛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那串數字,又仰頭看看陳易,確定這個輕浮的家伙不是在欺騙自己,匆忙說了聲謝謝,陳易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放了她,和路克政往會場別的地方轉悠。

「那頭銀發……」路克政說。

「沒錯,道爾家族的基因,她母親可是開創了納格洛夫離婚先例的女人。道爾家族的人向來都個性強烈不好管教,尤其是她那個愛拿人權說事的族長表哥,對別的家族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願意去了解,但是客套話說得倒好听。」陳易淺笑,「叛逆期?是遺傳才對。」

「听說那個女人是嫌洛佩茲老板年紀比她小,就還真的為這麼點小事離婚了。」路克政的話里也是滿滿的八卦意味,「僅此一例離婚,她也真敢,正常來說提出離婚的一方要向另一方支付高昂的賠款,還要承受接下來來自各個方面的精神施壓。尤其是夫人這一角色在家族中佔有具足輕重的地位,作為族長的枕邊人她有最佳的親近族長的條件,會逐漸最了解族長,並知道很多家族機密性質的消息,何況,夫人所帶有的那部分家族勢力仍舊發揮作用,夫人在一個家族里甚至可能擁有超過元老院的權力。這個女人何必吐了這麼肥的一塊肉呢。」

「某些特別能摻和事的元老院另當別論。」陳易看著路克政故意言語影射。

路克政叼著煙斗覺得自己還是少說兩句為好。

「她一定是理解了納格洛夫離婚率很低,但是夫人死亡率很高的內在原因。你說是不是?路老兄。」陳易說完吐了一個圓圓的煙圈。

路克政沖著他連續點了好幾個頭。

「話說回來,你干了什麼把洛佩茲小姐嚇成那樣?」路克政的表情完全表現出他腦中所想的畫面了,「還有,她喜歡夏默克的事你早就知道?」

「剛知道不久。」陳易叼起雪茄,路克政又問他︰「那你是想撮合他們兩個?洛佩茲老板那麼寶貝他這個女兒,怎麼會容忍莉黛特和一個‘保鏢’來往?」

「我也是希望那只沖不走的蟑螂能少花點心思在我夫人身上,而且洛佩茲老板這次不像是要管,可能他也猜到了夏默克並不會永遠是一個‘保鏢’。」陳易在前廳找到了一處沒人的沙發,趁著眾人交流火熱他趕快走過去歇腳了,路克政卻不稀罕坐沙發,在他眼前站著抽起了煙斗。

陳易也給自己點上雪茄︰「其實,我覺得陳和今天也來了。」

路克政被煙嗆了一下。

「我們是兄弟麼,心有靈犀嘛。」陳易慢悠悠地說著。

不遠處有三雙眼楮——至少三雙眼楮和一雙耳朵,關注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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