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瑛驚訝的發現還有第四個人擁有陳家主宅的萬能鑰匙。
那是個看起來年紀三十上下的女人,如入無人之境般進了宅子不說,在書房撞見了常瑛之後就只親切地說了一句︰「我以為您也同少爺去了呢。」便又繼續往樓梯上走,常瑛一下子就懵了,趕忙放下手里的書,道︰「請問您是?……」
「是呢……少爺興許沒跟您提起過我。」這個女人的語氣還是那樣溫柔,「我叫做‘安’,是陳氏宗族的前任管家,少爺上任後正式啟用了jody先生,我便去副棟18侍奉莫德老爺,少爺一直稱呼我‘安姨’,想怎麼稱呼我,您大可自己定奪。」
族長都對這位前管家以長輩相稱,那麼自己該怎麼說話辦事常瑛心知肚明。這個瘦高卻氣質溫和的女人相比旁的佣人從衣著到氣勢都天差地別,連稱她是陳家血脈中的一支恐怕都不為過,常瑛略算了一算,她是前任管家的話,至少也該有五十歲了,看著卻還這麼年輕。舉手投足流露出老牌管家的精明干練,但是她自己也說了她早退居二線十年,這個時候在主宅遇見她相當蹊蹺。
不等常瑛說她的疑惑,安便恭恭敬敬的走近她道︰「我每隔段時間便會來主宅為少爺清潔‘指定’的區域,當然多數是在少爺離開的時候,請您不要見怪。」
「我記得一直是jody先生負責住宅的清掃,‘指定’區域……有什麼不同?」常瑛問。
「您大概總看到jody先生安排的人在少爺不在的時候清掃房間吧。」安微笑著說,「他的人清掃之前,‘指定’區域就是存在的,但是我走了之後,指定區域便不復存在,這就是不同了。」
「……」常瑛在問下一句之間剎住了口。
她看到安異樣的眼神從總是彎彎的笑著的雙目中投出,像兩把叉子。
「看來您已經同jody先生商議好了換班的時間……請繼續您的工作吧。」常瑛說著拿起筆,繼續翻書修改自己的論文手稿。
安鞠了一躬離開了書房,常瑛听不見她走路的聲音,除了地毯還有別因素,jody走路也從來沒有聲音,這些管家都是從蘭家負責的孤兒院中選出來的精英,他們世代都是殺手或者佣人,蘭家孤兒院將他們培養出來,在幼年時交予前來挑選的在任管家進行家族內部的實地訓練,最後,承起新任管家的重擔。
常瑛注視著被她自己寫滿批注的參考資料,腦子里卻完全沒有了論文的思路,然後她丟下筆快速走回主臥室,拿起被陳易放在床頭的聖德雅大學新聞部的新一期報紙翻開,夏默克被襲擊的消息在打印件上根本看不出來會被放到這麼重要的一個欄目,即便不是頭版頭條也有夠醒目,大學生們的評論中談起各家族元老院對襲擊者的追查暗藏貓膩,不滿于總務日刊對這一事件的回避,總務大會依舊將在波瀾不驚中開幕嗎?照片中夏默克躺在牆角,月光照著他,脖頸上是一大片深紅的淤痕,新聞部仍舊說他生死不明,但是路玲惠和孫月星得救了,也就是說他還活著,程利緒救了他,父親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父親是什麼態度?
常瑛拿起手機給常建打電話。
「哥哥現在在通氣會的現場,我覺得他有可能留下來參加晚宴,所以他一定是活得比你想象的好太多了,我親愛的好姐姐。」常建夸大語氣地說著,「哦好姐姐你為什麼不來呢?你不擔心你老公調戲年輕漂亮的洛佩茲小姐麼?爸爸見到哥哥以後什麼都沒說,你知道爸爸從來不看大學生的新聞部的新聞的。」
「你也要去晚宴?」常瑛問。
「那麼熱鬧的場面我們十三姬嫡系子嗣不去捧一下多不好嘛。」常建說的理所應當。
「祝你玩得愉快。」常瑛說。
「從不知道新聞部的新聞?別開玩笑了。」常瑛掛了電話以後自語道。
她剛一在桌前坐下,安便忽然出現在書房門口。
「少爺有指示,讓我帶您去看一下某個‘指定’區域。」安說,「請您隨我來。」
常瑛放下筆就跟去了。
「莫德老爺選中您時連我都有些吃驚呢。」安邊帶路邊對常瑛說著,「相比備選中的玲惠小姐,少爺可不是很了解您,我還擔心少爺是否有異議,不過,那夜少夫人您真的表現出不一樣的氣質來了,跌倒時不小心月兌落了鞋子,那鞋呢,邊上一點變形也沒有,看到就能想著您是連跌倒都不失優雅的,少爺那夜回來迎著月光思念了好久呢。」
常瑛淺笑著低頭。
陳家主宅結構之復雜再次震撼到常瑛,即便已經住了有些日子,她發現自己還完全沒有了解這個房子,jody一直沒有得到時間為她介紹完這些房間,她也幾乎忘了有多少功能區她是沒有去過的,安一路帶著她,直到走進一個很大的廳堂,常瑛在大門敞開的時候剎那間瞠目。
那廳堂的一面牆壁覆蓋著絢爛琉璃,不同色彩的琉璃拼接成一幅黑紅色調的巨型畫作。
「托馬斯?勞倫斯的《紅衣男孩》麼……似乎有些差別。」常瑛說。
「是托馬斯?勞倫斯的《紅衣男孩》的琉璃翻版,少夫人。」安解答道,「原畫如今在大英博物館,這幅放大的琉璃版是前陳老板請人造的,畫中的男孩的確不是原畫中的那個,而是年幼的易少爺。」
畫中男孩黑濁的雙眸與常瑛對視。
安低頭一笑︰「畫在這有些日子了,我們看著都像易少爺,少爺卻偏說這是和少爺,以後少爺要是問起,您可要順著他說。」
常瑛看著畫點頭,可她不明白為什麼安要帶她來看這面牆。
「‘指定’區域在它背後的背後哦。」安說著走向那幅畫面,對著上面男孩腿邊的花束張口在說什麼,常瑛只看到她的嘴唇微微蠕動,發出極其微弱而古怪的聲音,用了漫長的一杯茶的功夫,她停了下來,接著這副巨型的琉璃彩繪跟著整面牆壁悄聲發生著變化,拼接的琉璃色塊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有規律的移動,常瑛發現琉璃色塊的背後竟是與色塊形狀一致厚度一米的鋼化玻璃。這幅畫和這面牆以看不清原理的方式快速移動,最終形成了一個13米長的寬闊的通道,琉璃塊緊密的嵌在通道拱頂上,形成一幅新的畫作——《格爾尼卡》。
常瑛仰頭注視著新的一幅色調迥異的琉璃畫面,安按下傳送帶的開關,她們開始慢慢地向通道另一端移動。傳送裝置將她們送上一個半徑兩米的圓形平台,常瑛用高跟鞋輕點平台面,最表面一層是大理石,基座很厚實卻不知道是什麼。她們周圍暗下來,圓形平台的一側沿圓周合成一個膠囊型的厚玻璃罩,傳送裝置繼續將「膠囊」送至另一個基座上迅速固定,他們的「膠囊」開始緩緩下降。
忽然常瑛眼前一亮。
「膠囊」垂直的進入了一個三層樓高的巨型「管道」,管道中放出冷硬的寒光,內壁上工整的陳列著不計其數的刀具,這里是利刃的天堂。
「您看——大夏龍雀、阮師刀、含章、鬼丸國綱、菊一文字則宗、童子切安綱、勢州村正、雪蓧雙刀。」安介紹著從這邊走到那邊,隨著膠南的下降呈現在眼前的名刀也越來越多,「雪花紋大馬士革刀、發絲紋、網狀紋、天梯紋等大馬士革刀這里也都應有盡有。」
「這里的大馬士革刀,馬來克力士劍,山貓,尼泊爾廓爾喀彎刀等都是專門定做的。」安伸手示意‘膠囊’外面,「而唐刀、日本刀和西洋劍大多是文物,他們的來源也就較之更加一波三折。這里收藏有名刀七百多件,其他類別的冷兵器四百多件,陳家祖上就有收藏武器的嗜好,少爺也自然也不免此雅興,即便陳氏集團的軍火越來越創新,但族人對冷兵器的興致絲毫沒有減少。」
「您怎麼知道我對冷兵器的興致呢?」常瑛問。
「我可不知道哦,少夫人,是少爺說您一定會喜歡的。」安笑著。
常瑛仰頭去望那些刃的閃光。
「目的地要到了哦。」安微微探出手指向一個方向,她們的大「膠囊」改變運動軌跡,管道內壁的一部分忽然打開,琳瑯滿目的槍支豁然出現,軍火燦爛奪目得仿佛工藝品,閃亮的金屬張揚著,比陽光更耀眼。
「這個庫房里的都是陳氏集團設計研發的新型單兵作戰武器,以步槍、輕機槍為主,常老板非常喜歡手提式輕機,曾經還特意向陳氏集團訂制了‘曼陀羅’系列一代和二代,迄今為止這還是手提輕機史上無法超越的經典。」安按動開關,‘膠囊’停住,玻璃罩向兩側分開,在常瑛面前的牆壁有一縱向長條形青銅色空缺部分,盤著密集繁復的赤色饕餮雲雷復合花紋。安退到她的身後,常瑛的視野無所遮攔,她想到陳易,好像這時他正從自己身邊走去站在那縱向長條的中心——左右仰視著豎條區域兩側這些殺戮的精靈,好像龍炫耀著雙翼。
「只是,那是查諾老爺生前的事了,查諾老爺走了以後陳氏集團暫時滯緩對槍械的研究,轉而改造笨重的粒子武器。」安在她身後說著。
「所以現在,您見到曼陀羅三代了。」安又道,常瑛幻覺中的陳易身後的青銅色長條分四塊張開,四架豎直放置的手提尺寸大口徑機械。如果不是那相比槍支來說更像炮的口徑,這些家伙基本就可以被稱為槍械,但直覺告訴常瑛它們代表的意義遠比它們的長相要多得多,以至于它們被稱為——曼陀羅三代。
「曼陀羅系列的穩定性無法超越。」常瑛怔怔的,「尤其是二代花蕊輕型激光炮,它的重量連一個十歲的孩子都拿得起來,但是功能卻不受任何影響。」
「少夫人果然對手提輕機頗有研究,少爺投人所好的本領真是越來越不容小覷了。」安的言辭中帶著點調笑又有著慈愛,之後她對常瑛說,「少爺說,這批曼陀羅花萼三代微型電磁炮,交由您防身。」
常瑛回頭看著安。
「您有沒有覺得大材小用?」安好奇地問她-
晚間——黑羊公館。
陳易整理禮服從純黑的鋼琴前起身,同時他身旁的路玲惠也將琴弓收了,純白的小提琴拿在手里,兩人站在一起對听眾們微笑謝幕。洛佩茲帶頭鼓掌,一時掌聲雷動。
屏蔽掉了一貫的阿諛之詞,陳易徑直回到常瑛身邊坐下,裝作認真听洛佩茲老板發言的樣子,問常瑛道︰「安姨一定勸你來這里了。」
「洛佩茲小姐的接風宴……不來恐怕不太禮貌。」常瑛輕聲回答。
「那麼何必拉上克里斯普小姐?」陳易瞥著不遠處的艾麗亞,「我听克里斯普老板說她可是確定你不來她不來,你來了她也不一定來的。」
「路夫人都能帶閨蜜,怎麼我不能帶一個?」常瑛伸手指劃著他的胸口,她今天還是穿著風格端莊的淺色長禮服,蕾絲打造的極保守的設計將她的身體直至脖頸都禁錮起來,她如此延續著常家特有的矜持風度,甚至不給人以目光褻瀆的機會,清高之余,她的身姿卻被蕾絲欲蓋彌彰了。
「乖乖呆在我身邊。」陳易要求道。
常瑛不講話,陳易找不出她的目光焦點,以及路克政的、路玲惠的,還有,常功盛、站在常功盛身邊的夏默克的——這些人今天集體失明了。
洛佩茲宣布晚宴開始,十三姬老板的家眷們跟著老板去稱贊一下莉黛特便多數直奔自助餐的餐台,路玲惠將小提琴收進琴盒,抬頭眺望宴會大廳。
「玲惠,不吃些東西再走嗎?」孫月星端了一碟糕點走到她面前,拿小叉子叉起一塊送到她嘴邊,「這個超好吃哦,我听說是洛佩茲小姐特制的,看她單獨給夏少爺送去,我就要了一些來,洛佩茲小姐樣子弱弱的,對感情上真是認真得可愛。」
路玲惠沒說出話來,她看看孫月星,然後一探頭叼住那塊糕點用力的嚼呀嚼。
「我不要再待下去了……」路玲惠邊嚼著邊口齒不清地說,她終于咽下去,抹一抹嘴,孫月星扶著她的小臂,路玲惠卻輕輕把她推開-
「易?」常瑛推開大門,宴會廳外黑漆漆的觀景長廳幾乎連月光都照射不進,她打量四周,猶豫著要不要走出去,「說了讓我留在身邊,自己卻溜得那麼快……」她想到夏默克說陳易出來了,總覺得這個提示若有深意,但是不出來也不會知道究竟怎樣……陳易不再外面的話還好說,如果他在外面自己卻沒有跟上,可不知道會錯過什麼,常瑛心里嘀咕著她這兩天都不肯來參加通氣會的原因,盡力讓自己冷靜一些。「躲……」她眼前盤旋著這些字樣,「躲開……」
常瑛走進黑暗里。
忽然她身後宴會廳的大門被再一次打開,關閉。
常瑛轉身,眼楮已經適應了黑暗,她能看清一切。
即便她寧肯夜盲。
「你不跟在陳易身邊到這里干什麼?」路玲惠向她走了兩步。
「玲惠……」常瑛站著不動。
「你最好別說你在這里等我哥,那太虛偽了。」路玲惠沖她干笑兩下,「反正你本來也是個挺虛偽的人吧,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只是和陳易上了一次床,就必須嫁他不可?」
「是,是陳易*你的,是莫德姑父把你做第一備選的,但是你不同意誰也沒資格強迫你,我哥根本就不可能在乎你是不是失貞了,你覺得你的理由靠得住嗎?你直接說你愛上了陳易也就罷了,可是你愛他嗎?」路玲惠強壓著激動的語氣,但是她已經悲憤得快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來了,「就算,你不在乎我們之間的什麼,友情,你我這麼多年,你看不出來陳易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要是愛他愛到,可以背叛我哥,背叛我,我認了,可是你在裝給誰看?你瞞得過我嗎?你背叛我也就罷了,我哥他,你憑什麼……拿這麼爛的理由,去*他!?」
路玲惠捂住臉彎下腰去哽咽,她手里的小提琴盒掉在地上。
「你嫁給他了……我卻……要嫁到斯拉夫……嫁給一個我見都沒見過的老男人……」路玲惠艱難地抬起頭,「我……哪里礙著你了……」
「你父親,預料的那麼好,他從來就不想讓你出現在那個地方,並且做出了很多的措施來防止最後那個情況的發生,但一切還是向著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去了,原因只差在一個地方——你在那里出現了——如果你真的想躲避陳易,那就盡可能的听從父親的指令留在父親讓你活動的範圍中,那麼什麼事都不會發生,陳易等著我回來,陳易娶了我,就什麼都解決了,可是你出現了,你在最不該你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出現在陳易眼前,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你難道不是故意的嗎?」路玲惠一口氣把自己的推斷全都攤出給她,「這件事的前提就不對,是不是?」
「玲惠,我不得不……」常瑛搖頭。
「你又有理由嗎?」路玲惠突然大步走向她,常瑛退步,路玲惠一見她後退便立刻停下了,「好柔弱啊……常瑛,你看起來總是那麼天真無邪,一副容易受傷的樣子,可是你怎麼會受傷呢?你對手提輕機的使用早就爐火純青了吧?你一個月就修完了聖德雅高中二十幾個學科的全部的課業,你用了一年就又修完了聖德雅大學本科專業和通識共七個科類的全部必修選修課,連拿七個學位,你幾個小時就能學會一門從前听都沒听說過的外語,你完全是個怪物!你有什麼好怕的?!」
常瑛听她話音一落突然主動走向她,細高跟踩在地面發出有節律的撞擊聲,一聲一聲*得路玲惠幾乎心堵,但她在強大的壓迫感之下還是沒有退,常瑛貼近路玲惠,蹲撿起小提琴盒,按在她胸前,「玲惠姐……我的確是個怪物。」常瑛眯眼盯著她,又恢復了一貫高傲的語氣,「既然你看我看得那麼清楚……你又猜測這麼多做什麼呢?我們都是被*無奈,相互體諒一下吧……」
常瑛直到看著她拿穩琴盒才放開手,路玲惠瞬間月兌力,常瑛盯著她向地面跌下去,畫面好像慢鏡頭一幀一幀在她眼前放過,可是這畫面中驀地闖進了一個身影,在路玲惠徹底倒下前將她穩穩地扶住。
常瑛震驚地望向那個闖過來的人。
「路夫人……」她輕輕地說著,「您……來了呀……」
「幸會,陳夫人,我是先去了一下洗手間在外面等著路小姐的,不好意思,不得不打斷你們了。」孫月星承著路玲惠站起來,「我無意驚嚇到您的,請海涵。」
「走吧,月星。」路玲惠把臉靠在孫月星肩上。
「可是不好好賠禮道歉怎麼行呢?」孫月星動听的聲音說得令人膽寒。
「別動手。」路玲惠驚恐地扯住她裙擺。
孫月星瞪著常瑛那雙寒氣*人的眼楮,將手袋越攥越緊。
「路夫人別沖動。」
隨著宴會廳大門的再一次打開,艾麗亞提著禮服長裙快步跑到常瑛和孫月星之間隔開她們兩個。
「瑛可並沒有您想的那個意思。」艾麗亞說著,常瑛湊過來,指尖搭著艾麗亞的肩膀,從她身後瞄著孫月星,艾麗亞接著說,「我問您路小姐,是不是陳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衛星都用上了來找瑛的?是不是陳易貪色而強暴了瑛的?是不是因為什麼你們也心知肚明的陰謀而故意打破常路聯盟的?是不是連路克政都沒有在和陳易對峙時也堅持保護瑛的?連路克政都放棄了瑛的話,瑛憑什麼要反抗陳易?」
「再說,您嫁到境外也不是瑛的錯吧,路家向來負責人際上的對外交流,主要形式就是聯姻,還不是陳易和路克政商量好了把您訂給了在世盟舉足輕重的米勒家族?你怪也是怪陳易才對,他才是害您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真凶吧?」艾麗亞繼續反問著,孫月星扭頭看著路玲惠,卻看不到她的表情。
「路夫人,想為朋友抱不平的心情我們是一樣的,但是您要是沖動了,路老板可怎麼看?」艾麗亞又問孫月星。
孫月星取過路玲惠的琴盒,沉默著扶著她往電梯走去。
「路小姐恨你為的不是婚事,而是怨不愛陳易的人卻陪在了陳易身邊,時間久了大概痛苦也會變淡。路夫人對你的厭惡卻可能永遠不會改變了。」艾麗亞轉身對著常瑛。
「知道她在旁邊,故意說給她听……玲惠是在報復我。」常瑛苦笑,「為了讓我在她走了以後再也沒有鑽路家空子的機會。」
「艾麗亞,你真覺得易有那麼毒辣麼?……」常瑛回過頭來問艾麗亞。
「我那麼說他你心疼了?」艾麗亞問。
「有點呢……」常瑛轉身走向玻璃幕牆,「今天下午得知路家遭到襲擊的消息時,易的眼神,要是你看一次就無法忘記……那一刻我知道他有多自責,有多恐懼……那種眼神我從來沒見到過……也許是他和克政哥商量了必須把玲惠嫁出去,但是易心里沒有一刻放下過玲惠,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還……」
常瑛將掌心貼在玻璃上,仰頭看著納格洛夫渾濁的夜空。
「特別的……嫉妒她……」-
是有夠狠毒的,陳易想。
路克政遞給他一杯酒。
「我把瑛弄丟了。」陳易接過酒杯時對他說。
「自導自演你玩得開心嗎?」路克政忍住了沒把餐盤中的海鮮扣在他頭上。
陳易啜著酒。
「你還不是依舊吃得下飯去。」他寧肯看酒也不想看路克政的臉。
「我已經隔三差五的餓一個月了。」路克政說著,將餐盤放在了桌子上。
陳易的手指敲著玻璃杯。
「陳易,如果不是現在這個局勢。」路克政說,「如果不是被你*到了這條陣線上的話,我一定會幫陳和殺了你。」
「有你的話,」陳易說,「至少,能給我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