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骨鎮通往西面的大道上,一座破落的小鎮靜靜扎根在此。
這是北辰家最後的據點,可就在今天,卻被老毒蟲的私人衛隊團團包圍起來,失去了最強的北辰焱後,這個家族宣告了即將被終結的命運。
一輛奢華的金色馬車被一群全副武裝的侍衛們守護在中央,馬車前,一名高大的侍衛隊長正面色恭敬的半跪在地,就連抬頭偷看里面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大人,我們已經全面壓制住了妄想抵抗的北辰家衛隊,周圍具有威脅的高點也被我們全部佔領。」鏘鏘有力的聲音,良久換來了車馬中老毒蟲欣慰的回答,「做的很好,辛苦你們了。」得到北辰家據點,這是老毒蟲一直夢寐以求的事,只要灰熊堡和北辰家小鎮在手,那麼他的毒品帝國就可以不斷延伸開去,甚至抵達夏國的王城。
西嵐的死,霍凱的死,對老毒蟲而言,那僅僅是小棋子的損失,不足掛齒,兒子的話,自己還有很多個,厲害手下的話,只要有錢就能重新招攬到。
沒錯,自己龐大的帝國需要的就是不斷犧牲和新血補充。
「看到了嗎,甘老頭,我即將超越你。」北辰家投降的條件便是讓自己親自前來接納他們,考慮到附近有可能埋伏著殺手,老毒蟲動用了手中所有的精銳,就連討伐安蕾都未曾出動的最強部下們也在這一刻全數雲集于這座邊陲小鎮前,因為,老毒蟲的命是最值錢的。
「抬起頭來,我最值得信賴的部下,好好用你們的雙眼去記住即將出現的景色,那是,我的時代開啟的序幕。」打開沉重的馬車車門,老毒蟲落在地面上,然後振臂高呼起來,「一個全新的魔骨鎮,一位最強的統治者,那就是我……」「噗」在眾人還沒來得及歡呼的剎那,老毒蟲的太陽穴上被炸出了一個血洞。
「咦?」老毒蟲搖晃一下,在部下們驚恐的目光中,慢慢倒下,「是誰攻擊了我……不可能,周圍都是我的人……難道是在看不見的遠方,怎麼可能……有這種怪物……」轟然倒地,隨後隊伍失控的騷動起來……
同時,在遠方老毒蟲根本無法看見的山上,輕羽收起了狙擊槍,跳到在一邊開心啃著胡蘿卜的毛驢背上,手中沉重的黑色箱子也被動作嫻熟的懸掛在肩上,聲音中滿是平淡︰「走,去領報酬吧,戰艦。」
一人一驢,來去無影的消失在茫茫樹海里,誰也不知道,就在剛才,輕羽輕巧的射殺了魔骨鎮最重要的一位人物,改變了這個小鎮未來的命運。
另一方面,在知道了武修們于返回魔骨鎮路上被全滅的消息後,白燁當機立斷的返回到了魔骨鎮,然後,四人又一次來到了甘叔的黑店中。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貫穿了走廊,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臉不爽表情的白燁,邊走嘴里已經嚷嚷開了︰「嘖,果然是這樣啊,老毒蟲被槍殺,一定是輕羽的杰作,那個混蛋狙擊手。」「你的意思是,甘叔早就知道老毒蟲的計劃是要除掉北辰家?」白若嫣好不容易才跟上白燁的腳步,滿面通紅的喘息著,「他是故意放任老毒蟲行動,在最後搶奪勝利果實嗎?」「你倒是聰明了許多,若嫣。」雲依走在另一側,對于這個結局好像不太意外。
「真是個卑鄙的老家伙。」走在最後面的祈語直接的點出了三人心里想說的話。
對于武修那次全滅的事件,白燁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也許是安蕾做的,畢竟能做到那麼夸張事情的,除了龍族,也不可能有別人。
但是,真相是如何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人類社會敵視的威脅已經消失。
「老毒蟲死了,我們的報酬也沒了,今天問甘叔要點物資,明天就出發。」白燁做出了決定,和那種老奸巨猾的人相處實在太過吃力,還是早點抽身比較好,說著,四人已經來到了客廳前,白燁心情不好的一腳踢開了大門,里面是一張巨大的餐桌,這里正是幾天前他們吃晚餐的地方,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還有同樣的主人,可是,四人的心情已經不同。
「看看,是誰來了,我們的英雄。」坐在首席位置上的甘叔咧開嘴,露出那一口黃牙,「辛苦你們了。」「夠了,這種虛偽的廢話還是少說比較好,被你利用的我,現在心情正不爽。」一把拉開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其他三人也是沉默的迅速入座。
「老毒蟲死了,所以只能從你這得到好處,這一次的物資我全部要免費!」白燁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道。
「我……不太明白,你們討伐龍族的任務可是老毒蟲委托的,和我有關系嗎?」甘叔饒有興致的歪起腦袋,欣賞著白燁不滿的神情。
「老毒蟲被射殺之後,你的衛隊第一時間趕到了那里,接管了他所有的武裝力量,同一天,你血洗了老毒蟲的別館月桂,將他的家人全部斬殺,如果說,這都是你臨時起意的話,那會不會有點侮辱我的智商呢?」白燁翹起二郎腿,咄咄逼人的問道。
「沒錯,這都在我的計劃中。」甘叔在微微沉思後便承認了。
「你故意讓我們四人去幫老毒物討伐龍族,也是為了迷惑住對方,在外人看來,我和雲依姐就是你的打手,我們的參與讓老毒蟲錯誤的認為,你對他的計劃毫不知情,也不知道他早就落入了你的埋伏中,你……才是真正可怕的家伙。」客廳里顯得很安靜,當然,除了某些不和諧的咀嚼聲,白若嫣和祈語已經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著眼前的佳肴,補充體力。
「我沒想到西嵐會對你們出手,很抱歉。」甘叔滿是歉意的微微低頭,「同時,我也相信你們可以活著回來。」「隨便你怎麼說吧,總之,我明天就會出發,我要的東西已經列好了清單,交給了你的部下。」白燁懶得听甘叔的解釋,當然,他只是出于自己被利用的惱怒,對于甘叔毀滅掉老毒蟲一族的作法卻毫不在意,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這樣的滅亡每天都在反復上演,今天是老毒蟲,也許,明天就是甘叔。
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時代。
「那麼,我之前所說的委托,你也願意接下了嗎?」甘叔又一次提起了之前的話題,笑容變的很是詭異。
「才不要類,就連已經是魔骨鎮土皇帝的你都不願意接的燙手山芋,白痴才願意接。」用像是在看白痴的眼神盯著對方那蒼老的面龐,白燁的右手不停擺動在眼前。
「也許,明天你看到她之後就會改變主意了。」甘叔意味深長的一笑,給人一種無法懷疑的確信感。
「那我就拭目以待,你最好祈禱明天起床,我的智商變成了負數,話說,你們兩個女人在喝什麼?」白燁猛然間注意到了左右兩個女人的異樣表情,白若嫣和祈語都握著玻璃酒杯,里面本來裝滿的酒已經被喝的一干二淨,「呵……當然是喝美味的東西嘍,咦,為什麼小白你變成了五個呢,哎呀,這樣一來,姐怎麼能同時滿足的了你們呢,嘿嘿……哈哈……」滿臉醉紅的白若嫣已經開始搖搖欲墜,好在雲依早就料到般的伸手扶住了她。
「我差點忘記了,你的姐姐酒量很差。」甘叔明顯是在幸災樂禍的大笑,至于另一邊,祈語喝完之後顯得很是沉默,想起在灰熊堡內,安蕾也曾經邀請過她喝酒,應該不會酒量很弱吧?
「啊,你在用什麼眼神看老娘啊,喂,信不信我干翻你啊。」「啥?」換上了粗魯口吻的祈語突然間站了起來,右腿踩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指住白燁,「就是你啊!那是什麼眼神啊,想打架嗎?啊?你這種乳臭未干的小家伙是在看不起我嗎?」「不會吧,這麼強的龍族……竟然是一杯醉?」白燁愕然的不知道該換上什麼表情,不過想到酒醉的人也許真的會一拳打過來,那麼自己就死定了。
「怎麼可能看不起你呢,好了好了,快坐回去。」為了生命安全著想,白燁換上了職業性的假笑。
「哈!你看不起我!當心我宰了你哦!」「你那到底是什麼耳朵啊!白痴女人!」「你罵我白痴,我听到了……」打著酒嗝的祈語開始了不正常的搖晃,「為什麼這次听的那麼清楚啊!簡直夠了……」白燁猛地的抬腿,踢在桌子上,讓身體快速向後滑翔開去,避開了酒鬼女人的一拳。
「哈哈哈哈……我要宰了你,宰了你……」最後,餐廳變成了混亂的戰場……
深夜,白燁躺在床上,出神的望著天花板。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也太過突然,不過,最令他吃驚的是,自己竟然會和一條做著可笑美夢的龍族一起行動。
「我難道也變得白痴了?」自我嘲弄的說道,隨後翻過身,閉起雙眼,「那個小丫頭,無論怎麼想,都很討厭啊……」「砰」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用力的踢開,一身酒味的祈語走了進來。
「嗝……好像有人在說我壞話呢……」「這你都能听到,太扯了吧!」從床上猛的坐起身來,白燁有點手足無措的叫起來。
「嗯……噓噓完了,睡覺吧……」說著,以超越了a級武修的速度月兌下了身上那件沉重的風衣,露出了里面一件粉色的絲綢吊帶睡衣,「哎,這丫頭難道里面一直穿成這樣在外面戰斗嗎?真是看不出她是那麼色的小鬼,等等,你要干嘛?」醉意朦朧的祈語徑直沖上床來,白燁連反擊的時間都被,就被對方用力抱住,壓倒在了床上。
「這……不太對吧?」又一次仰面望著天花板,可胸口卻多了一個纏人的小家伙,「等等,我現在……被抱著……」全身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劇烈顫抖,女性恐懼癥正在爆發,「不不不,我要冷靜,仔細想想,她是龍族,不是人類,對,她不是女人!所以,我根本不用害怕!」鼻尖,還能聞到初次見面時那股清香,沁人心脾,少女用來抱緊的自己的雙臂,不斷摩擦挪動,吹彈可破的肌膚令人心神蕩漾,低頭望去,還能看見少女胸口那一抹青澀的溝壑,「這完全是一個女人嘛!」身體再次顫抖起來,白燁只能緊閉雙眼,默念著這家伙不是女人,這家伙不是女人……
「嗯……今天的抱枕,好熱……」「我才不是抱枕……」齜牙咧嘴的白燁表情很是猙獰。
「哥哥……我好想你……」仿佛卸下了身上的外殼,祈語此時的神情就像一位普通的少女,這個小丫頭,其實也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樣,盡管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選擇這麼一條艱難的道路,但是……
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個老姐一般。
「原來如此,只要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就不會害怕了……說到底,只是一個小鬼。」看到祈語孩子氣的一面,白燁心中對她的厭惡好像稍許減少了一點。
不過更多的,其實是因為她擁有著自己不敢奢望的堅強,所以,自己其實很嫉妒祈語吧?
「完全掙月兌不開……算了,就便宜她一晚吧……」重新閉起眼,不再做掙扎的白燁感到了睡意的襲來。
「嗯,哥哥……我們來比一比力氣吧……」抱住白燁的雙臂突然間勒緊起來,「等等,我好像听到了很糟糕的詞語,痛痛痛,骨頭要斷了!你這條死龍!還有那個王八蛋哥哥,你們到底在玩什麼鬼游戲啊……不要再用力了……我要死了啊……」那一晚,據說黑店的人們都听見了不明動物的慘叫。
次日清晨。
在魔骨鎮地上的入口處。
白燁神情憔悴的依靠在路邊的指示牌下,一副燈枯油干的樣子。
「你昨天……不會和那個小鬼做了吧?」雲依在看到白燁後說的第一句話便讓少年暴走起來。
「說成被她殺了一晚比較貼切啊,雲依姐,說起來,你是知道她來我這的吧?」怨念的眼神望去,雲依頗為尷尬的飄開了目光,「我……也是想治好你的女性恐懼癥才這麼做的。」「麻煩你下次想一個安全點的方法。」白燁在看到祈語毫無變化的笑容後,不由重重嘆息一聲,對于今天早上起來兩人抱在一起的事,祈語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白燁也就放下心來,但是,危機總是來的很突然。
「祈語,昨天晚上怎麼沒看見你,去上了一個廁所就沒回來了。」打著哈欠的白若嫣站在祈語身邊,無意的問道。
嗅到危險氣息的白燁已經快步沖了過去,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嗯……我也不知道啊,醒來後就在白燁床上,應該是和他抱著睡了一晚吧。」祈語非常坦白的回答道。
「抱……抱在一起!睡了一晚!不純潔,這是多麼的不純潔!」白若嫣睡意朦朧的臉迅速被憤怒所期待,「簡直是……不知廉恥!」「我覺得,你沒資格說別人不純潔……」雲依沖著上跳下竄的白若嫣吐出一團煙圈,無奈的說道。
「嗯……不過很舒服哦,就好像是小時候抱著哥哥的感覺。」祈語仿佛沒意識到白若嫣為什麼那麼激動,還在發表她的感想。
「哥……哥哥!大意了,原來小白喜歡的是妹妹,那麼從今天起,就喊我為妹妹吧,小白!」「不要隨便更改我和你之間的姐弟關系,你這個笨蛋老姐!」白燁像是受夠了般的按住額頭,就在這時,甘叔帶著一群部下走向自己,在他們後面還跟了一輛黑色馬車,上面裝載的就是白燁所需要的物資。
等等,馬車的車夫怎麼感覺在哪見過。
「我們又見面了。」輕羽坐在車夫位置上,駕馭著拉動馬車的……毛驢?
「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甘叔,給我解釋清楚!」白燁指住了不該出現在這的狙擊手,大聲質問道。
「輕羽接受了我的雇佣,護送某個人前往神州,我想,你也是時候該見見她了。」對于白燁那不滿的表情,甘叔自然而然的選擇了視而不見。
「我說了,死都不會接這個任務,當我是白痴嗎。」白燁恨恨的轉身要走。
「我也說過了,你見過以後再做出決定也不遲。」甘叔揮手間,身後的人群開始讓出一條道路,只見兩名侍女攙扶著一位少女走來。
而少女出現的剎那,現場突然安靜下來。
黑色的發絲,輕盈飄動在耳畔,宛如象牙般潔白的皮膚,如同畫中人般的傾城容顏,身上穿著充滿古代仕女氣息的長袖女裝,她的存在,仿佛和這個充滿血腥味的時代月兌節了一般。
「那個女人,身體很弱的樣子。」雲依最先看出了問題所在,少女光是走路,就在那氣喘吁吁,那已經不是很弱可以形容了。
「切,我不喜歡這種病怏怏的小丫頭。」白若嫣撇起嘴,側過頭去,卻發現白燁已經不在了,不,不是不在,白燁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那件黑色禮服,然後走到了那位少女面前。
「如何,護送的委托,你接嗎?」甘叔再一次發問。
「我可不是那種眼看著柔弱少女陷入危機而見死不救的人渣,這位小姐,就讓我白燁將您安全送回神州。」優雅的彎腰,那態度和之前直接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可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白燁。」祈語認真的指出道,白若嫣在一邊不滿的點起頭來,「我有說過對妙齡少女那麼失禮的話嗎?一定是你听錯了,祈語,我一直都是少女們的騎士殿下。」白燁立刻用上了最專業的裝傻表情,無辜的讓人不忍心懷疑他。
「不問一下她的名字嗎?」甘叔微笑著提醒道。
「我的名字是——神無玲。」這一次,少女主動開口,本該悠揚悅耳的聲音卻被眾人緊接著的一陣驚呼所覆蓋。
「她剛才說了神無吧……」就連一直鎮定旁觀的雲依這一次也是吃驚的張大嘴。
「好像是呢……」白若嫣也是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
神無一族,是這個時代,恐怖的代名詞之一。
惡龍斗勇者之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