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隱藏在內心最深的真實一面。
「頭!」這熟悉的聲音,是羅雯雯沒錯,李霄雲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此刻,他正佇立在巨大的霸天號殘骸前,周圍忙碌的部下們正在搬運著什麼,那些是飛艇內的存糧,墜機後,李霄雲立刻下達了搶奪食物的命令,在陌生的領域要活下去,食物自然是最重要的選項之一。
「能運出來的食物都在這里了……其他人好像也反應過來我們在做什麼。」羅雯雯用那高挑的鞋跟踢起腳下的雜草,左手扶住懸掛于腰間的圓形劍柄,對于周圍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回以同樣刺骨的眼神,一起守衛在李霄雲身邊的重炮嘿嘿的抓著頭皮,好半天才慢悠悠的說道︰「搶佔先機,也是很重要的,現在他們出手,就是和我們為敵。」「接下來我所要做的事情,可能會讓你們對我很失望。」李霄雲深深吸下一口氣,面色復雜的苦笑著,但是卻沒半點後悔的神情。
「無論你是什麼樣的家伙,我們依然會在你身邊,所以,收起無聊的憂慮。」羅雯雯扭開頭,臉頰微紅的嘀咕著,「而且,沒我在你身邊,不知道你能活多久。」
「謝謝……」雖然很少,但擁有了支持以後會變得勇敢,李霄雲握緊雙拳,然後迎向那片黑壓壓的考生,邁開步伐……
灼熱的氣息撲打在臉上,白若嫣在一陣痛苦的申吟後蘇醒過來,第一時間看到的不是她所期望的弟弟,而是面色慘白的雲依,「雲依……」才發聲,白若嫣又感到一陣虛弱,「我們……」「飛艇墜落了。」雲依做了最簡單的回答,在兩人身旁,到處都是飛艇的殘骸,還有在燃燒的碎片,不少重傷的人在樹下悲鳴和慘叫,完全一副戰地醫院的樣子,而令兩人不受打擾,則是多虧了靜靜坐在她們身後的尼婭,巨大的長劍嚇退了不少目光不善的考生。
「小白呢?」從昏沉中清醒過來的白若嫣像是被踩到腳的貓咪一般,尖叫著跳起來,「小白他……」「沒事的。」雲依朝飛艇的殘骸望去,「他和其他人回殘骸里了,李霄雲掠奪了食物,我們也不能落後,飛艇里還有其他值得我們去搶奪的東西。」「小白……沒事嗎?那就好……等等,你說小白回飛艇里去了?」白若嫣皺起眉頭,很快便擊掌在胸前,引起一陣波濤洶涌的晃動,「小白去尋找情報?」雲依不否認的點點頭,現在的狀況,和食物同樣重要的便是情報。
所在位置,所處領域,這樣才能制定出相對完善的應對措施。
飛奔在飛艇殘骸內的白燁等人熟門熟路的來到了封閉的鐵門前,在飛艇上的時候,白燁早就和檸檬悄悄模清了大致構造,還有控制室的位置,之前由于無法打開密碼鎖,白燁放棄了強行破門而入,但眼下的情況已經沒有了那樣的顧慮,「打開吧。」指指那扇深色的金屬門,祈語上前狠狠揮出一拳,「轟」洪亮的回響聲,但是鐵門紋絲不動,龍族公主詫異的收回拳。
「既然是飛艇的心髒位置,采用的金屬不會那麼脆弱,我來吧。」騎在戰艦背上的輕羽用雙腿一夾,在啃咬胡蘿卜的毛驢听話的湊上前去,誰也沒注意到輕羽手上何時多了一把小型的手槍,但又和普通的手槍不同,「躲遠點。」輕羽平淡的聲音讓眾人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紅色的激光從槍管里噴射而出,燃燒起鐵門,很快,一個足夠容納成年人通過的窟窿被打開。
羅允修掩住鼻子,忍受不住鐵水的味道,望向輕羽的眼神很是戲謔︰「我覺得,你如果不做殺手,改行做神偷估計會更賺。」「等我偷下你的腦袋以後會考慮這個提議。」被圍巾遮住半張臉的輕羽淡然回復,白燁和祈語則在這個時候越過了被打開的窟窿,直奔目的地。
控制室內,彌漫著刺鼻的黑煙,覆蓋了視線,而在駕駛座上,看不見任何人,不見血跡,不見死者的殘骸,有的只有零星的機械碎片。
眼前的畫面白燁早在進入前就有所預料,而真正看到這一幕時,還是不由自主的發出了粗魯的咒罵︰「他媽的,果然是這樣。」「誰也不在?」羅允修好奇的張望起來,難道李霄雲那群家伙連駕駛員的尸體都不放過的搬走了?但仔細一想,那些家伙也沒可能進來這里。
「檸檬。」「是。」女僕走到操作台前,右手的食指上延伸出一道數據線,進入了飛艇的系統內,開始讀取還沒消失的數據。
「我們搶著來這里是為了什麼?還不如去拿點吃的。」祈語顯然更看重食物的儲備,語氣里滿是疑問,倒是羅允修和輕羽都想到了什麼,不約而同的望向白燁,「喂,舊人類小子,你是想先確定我們的位置嗎?」羅允修並不關心食物被誰搶走,需要的話,他可以用實力去搶奪,而讓他更覺得奇怪的是這間干淨到過分的控制室。
「主人。」檸檬抽回數據線,雙眸中不斷跳動著字符和畫面,「目的地已經確認,我們現在位于神州和天武國之間的交接領域,名字是……」「噩夢林。」白燁和輕羽異口同聲的搶先回答道。
「是這個名字沒錯。」檸檬點點頭,然後又繼續搜索起自己讀取到的資料,「飛艇被設定為了自動行駛,但奇怪的是,設置的命令讓飛艇只行駛到我們目前的位置,後面就沒有了任何指令。」「難道是故障了?」祈語歪著腦袋指住那些在冒黑煙的機器。
「不是故障,而是預謀性的墜落啊……」白燁深深嘆息一聲,一切都和他預計般一樣,「出去吧,外面應該也有人發現了,這次墜落的真相。」
飛艇的殘骸外,人群圍繞著李霄雲一行人包圍成圈,面色不同的凝視著站立在重炮和羅雯雯之間的年輕男子,在食物全部落入他手中的現在,眾人都想知道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那麼,開始吧。」李霄雲深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一步,對于那些富有敵意和戒備的眼神他僅僅回以平常的笑容,「現在的情況,大家都該清楚了吧,我們墜落在不明地帶的領域,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況下,擅自行動有多危險,想必各位都明白這個道理。」「想說什麼就直說。」遠處,依靠在樹下的海恩不耐煩的催促道,比起他人的不安,這位身經百戰的領域向導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因為他有著離開任何領域的自信。
「那我就直入主題,在未知領域內,食物成了最重要的資源之一,而現在我們手頭所擁有的僅僅是飛艇上的存糧,數量有限,我覺得,有組織的分配可以最大化的保障我們的生存,另外,只有團結起我們所有人的力量,才能確保已最少的犧牲,離開這里。」李霄雲的意思,不少人已經明白過來,這個小子用食物要挾著在場的考生們。
「我同意你的說法,但是,誰能公平的分配這些東西呢?」人群里有人明知故問的提問,在旁邊聆听的雲依不屑的撇撇嘴,估計是李霄雲請來的托。
「我覺得,我可以擔任。」李霄雲根本沒打算掩飾自己的目的,徑直奔入主題,「你們也應該了解我的經歷,強大的團隊,還有值得信任的同伴!這就是我的資本!在這一刻,我相信,自己擁有這個能力帶你們離開。」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各種目光匯聚在了李霄雲這個過分年輕的男子身上,甚至連剛剛走出飛艇殘骸的白燁也對李霄雲的直白感到吃驚。
「哼。」葉夢嵐大約也早知道李霄雲想說什麼,轉身走向了森林深處,只相信自己實力的她,自然不會在乎那可笑的威脅。
樹下的海恩也背起長槍,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打算和我一起走嗎,雖然我早知道你會這麼選擇。」李霄雲沖著海恩喊道,臉上沒有太多的遺憾。
「小鬼,你我都明白,墜落在這里意味著什麼,我如果和你一起行動,就代表我輸了。」踩著沉重的腳步,最終消失于黑暗里。
越來越多的人離去,其中包括了李霄雲之前對白燁提過要小心的武易一行人,現場剩下了一小部分對于自己生存能力沒自信的人,李霄雲毫不猶豫的接受了他們的加入,回頭,看到了白燁正匯合他的兩位姐姐,準備離開的身影,「你也不打算加入嗎?」盡管曾經說過放棄招攬白燁,但李霄雲還是希望這位舊人類可以改變想法,「海恩說過的話,我不想重復,在終點見面吧。」白燁頭也不回的朝後擺擺手,帶著眾人離開。
「少爺。」重炮嘿嘿一笑,說不出的憨厚可愛,但是眯成細縫的眼中卻有著旁人不易察覺的殺意。
李霄雲沒下達命令,而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他很像我,也不像我……他是另一個我。」
黑暗中,蕭晟的目光沒有離開過遠去的白若嫣,帶著笑意的說道︰「走,我們跟上去。」「老板,我們的存糧不多了。」達汗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這位滿腦子女人的雇主。
「吃完的話,就花錢去買,世上,沒有錢不能買到的東西。」蕭晟下意識的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沒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錢得到。
包括那個叫白若嫣的女人。
隨後,在森林中徘徊的眾人迎來了黎明。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在噩夢林的第一天里,幾乎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平安度過了。
直到夜幕再次降臨森林,白燁等人找了一處樹木茂密-處扎營休息。
燃燒的篝火,成為了漆黑森林中的導航燈,眾人已經昏沉的睡去,輪到站哨的祈語蹲在篝火堆旁,雙手抱膝,搖搖晃晃的,一副隨時要睡著過去的樣子,猛然間,她感覺到什麼人在附近坐下,用力睜開了雙眼,在篝火對面坐著的人赫然是白燁。
「累了的話就去休息吧,檸檬和尼婭可以整夜負責警戒的。」檸檬就不需要解釋,只剩下靈魂的尼婭也並不需要和人類一樣睡眠,這兩人都是最稱職的守衛,听到白燁的話,祈語搖了搖頭,「說好輪到我站崗的,啊,剛才可不是睡著了哦!我只是不小心進入了冥想!」「在說這話之前,麻煩你先擦掉嘴邊的口水。」「哦……」祈語急忙用那雙小手用力擦拭起唇角位置,生怕留下罪證,引來了白燁的輕笑。
「噩夢林應該是a級領域吧?」祈語皺了皺眉頭,對于白燁那略顯可惡的笑容進行了話題轉移。
白燁微笑不止的點點頭,說道︰「是由引渡人掌控的領域,噩夢林的引渡人,我記得應該是叫黎伽……」對于引渡人的資料,白燁知道的並不多,很大原因是出于協會的保密制度。
「可是,沒有想象中那麼危險呢,我們一天都沒遇到什麼情況。」開始還是嚴整以待的祈語到最後徹底放松了下來,這片森林完全感受不到有什麼危險的氣息,而這恰恰是白燁最警惕的地方。
「沒有野獸,沒有蟲鳴,就像是一座死去的森林,但是,白天在行走的時候,我卻感覺到這座森林還有著生命……說不出的奇怪。」在知道所處位置後,白燁利用身上的羅盤,輕易確定了神州方向,如果之後幾天和今天一樣平安度過,甚至不需要三天就能離開這里。
可是,被定為a級領域的森林,絕對不會這麼容易的放走入侵者。
一定有著什麼……
一陣夜風吹來,搖曳起了篝火……
「嗯?」白燁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仰起頭,不等祈語發出疑問,森林沒有預兆的開始了震動……
仿佛要撕裂大地的震動!
噩夢初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