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格外的靜。
雨落家內堂。
「雨落,你要走,我和你母親不會攔著你,男兒終究是要出去闖蕩的。」胡啟明對著雨落說著。
「父親,孩兒不孝。」雨落說著竟然有些不舍。
「說的什麼話,起來吧。你要走,爹娘也沒什麼能給你的。」說著胡啟明從櫃子中拿出幾樣東西。一一交給了雨落。
囑咐了幾句,就讓雨落離開了。
原本,雨落想去母親的房間。可是想想,如果去了又是一場眼淚吧。想想還是回到自己的房間。
翻來覆去的雨落根本就睡不著,又只好掀起了輩子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家門,想再看看這成長中的街道。
轉著轉著,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胡適老先生家的門口。抬頭看了一下,自嘲自己還是放不下。
或許只有大壯才更適合秋蕊吧。
只是在雨落轉身走的時候,老先生的大門竟然開了。
……
秋蕊似是感覺到門外有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就在外面。
只是當她把門打開,只是看到一個落寞的背影。靜靜的看著那道落寞的身影,身子竟然仿佛被什麼抽空了力氣,扶著門框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這道身影慢慢的從自己的視線中模糊,她伸出手,多麼的想要抓住,想要抓住那道身影。
只是她,已經抓不到那身影,那身影已經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心里突兀的有些不舍,好像有個對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離開了她。
……
今夜,所有人都睡的非常香。
只有兩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整夜無眠。
……
清晨的第一聲雞鳴,叫醒了沉睡中的小村莊。
無眠的雨落早早的背著行囊。
父親,母親。沒有多少挽留,只是說要送送他。
父親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把那柄祖傳的青銅劍交給了雨落,讓他帶著這把劍一起走。
雨落背著包袱,手持一柄「巨劍」走了。
這一走就是好久好久。
「孩兒他爹,你說雨落什麼時候會回來。」王文秀看著兒子小小的背影,就這麼離開,離開自己的身邊。
「雄鷹要騰飛終究是要離開母親的懷抱的,我兒出生時天降祥瑞,如今那胎記也是祛除了。」想了想,只得說「他必定不會是池中物。」
「糟糕,那天的事情我們怎麼都忘記說了。」啟明突然想起,那天在內堂中,只是被雨落突然想走給打亂了節奏,竟然,沒有將本應該說的事情,告訴雨落。
可是雨落已經走了,他也已經看不到雨落的身影了。
……
剛一回到家,啟明就看到小黑也不見了,只是桌子上放著一封信。
打開信一看,就明白,小黑跟著雨落一起走了。
以及,兒子要出去走走的心。
沒過多久,秋蕊就來了。
「胡叔叔,雨落不在家嗎?」秋蕊探著頭想要發現那個小小的身影。
「以後你就不用再來了,雨落那孩子,已經走了。」啟明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的兒子已經走了啊。
「他去哪了?」秋蕊有些失落,原來昨天那個感覺是他。
「遠方,外面的世界。」啟明似看著秋蕊,又似看著門外,看著門外的世界。
……
寧靜的山村,就這樣少了兩個人。嗯,還有一只狗。
外面的世界。
對于十二歲的雨落,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鮮的。
雖然在很小的時候跟隨著父親進過縣城,可那也僅僅是坐在馬車中,透過馬車的窗口,看看路邊的風景。而和那時候不同,雨落這是第一次,獨自一人的旅行。
古籍有言,尋仙之道在于名山,在于大川。
有仙覓于山嶺,覓于鬧市街頭。
冥冥中自有那一個安排。
雨落想去尋找屬于一個自己的那個冥冥。
他沒有進入縣城,因為街頭鬧市中的人太多太多,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尋找出那隱匿在鬧市中的大隱之士,
所以他去了另一個方向走進了大山,去了老林。
雨落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識路,也就沒有一個方向,只是他知道,路就在腳下。
渴了飲一壺清澈的山泉水,餓了有山間野菜,甚至還有小黑抓來的野味。
天空飛鳥入野林。
爬山涉水,來往穿梭于名山大川之間。
雨落並不是一個人在山間游走,他時常可以遇到一些游者,只是他們的目的,與自己並不相同,有的是到處走走看看,領略趙國的秀麗山河,有的是政界名流在角逐之余,放下壓在心頭的巨石,來到這山間在天地的巧妙中尋一絲解月兌,一絲輕松。
「前面有個縣城,我們去換些銀兩吧。」已經是一身獸皮小衣的雨落對著烏黑錚亮的小黑說著,也不等它同意就飛奔似的向著縣城前進。
小黑則是一陣鄙夷,雨落將所有的獵物都放在了自己的背上,自己一個人在前面輕松的走著。
……
時隔四年,雨落在這山林中已經穿梭了四年。十六歲的雨落,帶著精力旺盛的小黑,仍然在這山河秀麗之地逐流。
放空了整顆心,陶冶了性情。
雖然那身影從沒有離去。
「不曾想,將你心中的影子換成我」
「只是用我的溫度撫慰你將破碎的心」
「影子,終是影子會淡忘會消亡」
「即使,淡忘不了,消亡不掉,又與那影子爭什麼風吃什麼醋」
「該不該放手,不是我所決定,能不能放棄,亦非我所能決定」
「放手了,不要去返悔,該回頭就回頭吧」
「放棄了,不用去後悔,能重來就重來吧」
或許,大壯和秋蕊才是一對。
有這山河作伴,有這風景為伍,何必兒女情長。
這四年,雨落離開了家鄉,離開了父母。來到這山河中,有過快樂,有過迷茫,看著天空的鳥,看著樹林中兔,看著水里的魚。被猛獸追逐,帶著小黑跑路。
被暴雨侵襲。差點死在這荒山野嶺。
也是危機,才讓他知道那本消失的《胡海雜記》,並沒有消失,而是存在了自己的心里。
甚至自己都已經開始記錄自己這四年來的經歷,只是那一本小小的書就揣在雨落的懷中,只是偶而記錄一些,雨落認為應該記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