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楓立刻就大步跑著追了過去。他不知道虛擬形象的奔跑速度是怎麼計算的，但從他抬頭到沖到那扇門前，並沒過去兩三秒，剛才瞥見的影子已經尋不到痕跡。
「誰！誰在那，或者說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大聲喊出聲後，又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可笑。怎麼可能真的有人呢，畢竟這里是他的……
程昊楓停下腳步。他忽然想起，在不久之前，他的電腦曾經滿速運轉，熱到燙手的異常情況，還有那莫名減少了的存儲空間。
可能真的有什麼……藏身在不知何處的角落中。
病毒？可是病毒會以人形呈現嗎，他從未听說。
程昊楓將那扇門拉開，只看到一個空蕩蕩的jing致臥室。
和整座古堡yin暗素雅的格調不相符，床有jing美的紗帳，地毯繁復艷麗，窗簾層層疊疊，明顯的女xing喜好。那是他剛開始練習設計全景空間時，隨手導入的一個現成模板，放進來就忘記再刪除，留了下來。
難道是這個外來的插件造成的什麼混亂……不，也不應該啊，這房間起碼一年前就有了——
正在驚疑之間，少年忽然得到了身處和平生活中難得一遇的體驗。
側頸被什麼細而長的硬物擠壓下去的危險觸感。
「不要動，人類。」
在他明白那種觸感到底意味著什麼之前，身後傳來了凜然而冰冷的女聲。
清澈的，明晰的，乍听像是少女，卻有著憂郁而不近人情的復雜情感，令人難以捉模的音se。
只听了一句，程昊楓就覺得大腦嗡地轟鳴，好像其中有什麼巨大的建築轟然倒塌似的，如果不是虛擬形象而是他真的站在此處，說不定會腿軟坐在地上。
那個聲音，他听過了太多次。烙印于心。
根本沒有理會這句話中的威脅，實際上語句含義也進入不了他的頭腦，在第一時間他就猛地轉頭，看向身後。
沒錯的。
在他身後站著的——
白銀混合金綠的長發是第一個映入視野的畫面。柔軟如緞的發絲垂在漆黑的鱗甲上，而這層黑se之下是強健有力且線條曼妙的女xing身體。
這名女子正舉起一柄細而透明的長劍抵著他的咽喉，蒼白美艷的臉龐上，琥珀se的眼瞳純潔無暇，正如滿月。
「瑪可……奧汀。」
程昊楓過于震驚，反而只能發出斷氣般的低聲驚嘆。
這個人是瑪可奧汀。
不可能認錯，現在站在面前的，正是他不久前深深惋惜著道別的那個……強到無可匹敵，從不對他屈服，未曾低下頭顱的世界之主。
听到他的嘆息，女子眯起雙眼，臉上冰冷的壓迫感更甚。
「……你知道我是誰？」
她又開口了。如果可以，程昊楓希望她就這麼說一整天。他想念這個聲音都快想得要做夢了。
「我……」
雖然開了口，但程昊楓覺得要真的回答問題也很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總算從最初的沖擊中清醒，他開始思考現在這種處境的合理xing。
他是喜歡瑪可奧汀，但也就是出于對游戲角se的感情而已，現實中是沒有世界之主此人的，瑪可奧汀由虛幻的數據組成，屬于幻世界的游戲數據怎麼會在他的電腦里？
還是二哥說得沒錯，他真的有腦癌了？！
「說。你是誰，這里又是何處。」
瑪可奧汀還在冷冰冰地質問。
管他呢！
反正女神就在眼前，不說白不說呀！誰能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和女神單獨對話的機會？雖然以前做任務偶爾會和女神有交流，但現在能听到的可不是制式對話，而是真的如活人站在面前的智能交流！
很快就放棄了理智思考，少年啪地立正︰「是！報告女神，我叫程昊楓，這里是我的電腦！」
「……」
瑪可奧汀微微側頭，只是用非常懷疑的嚴肅目光將他上下掃視了一遍。
「啊，啊啊，現在不是我本來的樣子！」程昊楓想起來了重要問題，「這個是我在幻世界里的角se！」
「幻世界……」
瑪可奧汀忽然收回手，握著的細劍也化作光影潛入鎧甲之中。
「是的！我玩了很久的幻世界！我是您的鐵桿fan，能不能跟我合個影啊？！」
程昊楓激動之下，也不要臉面了，如果此刻的情景被二哥看見，肯定會迅速拍照然後貼到社交網站，附文贊之「女神的跪舌忝狂」。
瑪可奧汀只是非常蔑視，非常鄙視，非常冷酷地盯著他。
「呃，不能嗎，好吧，其實我也還不太清楚虛擬設備要怎麼截圖，呃，拍照，」被潑了涼水，程昊楓冷靜不少，「女神你……怎麼……會……在這？」
好詭異的問題，就好像他已經接受了面前站著的真的是世界之主似的。可是瑪可奧汀不可能會在這，還與他對話，不是他的幻覺，那就一定是其他地方出了問題。
他反復地自我告誡試圖保持理智，但很快就被對方的回答擊得粉碎。
「原來如此，我記得你。」
瑪可奧汀忽然答非所問地說道。
「記得……我？」
「在我的世界瀕臨毀滅的時候，是你一次一次地向我挑戰，想讓我從魔靈的吞噬中清醒吧？雖然你沒能成功，但我僅剩的理智還記得你的大致模樣。」
瑪可奧汀忽然抬起手，被龍鱗甲包覆的縴長手指貼上他的臉頰，托起他的下巴。
臉上感覺涼涼的。隔著鎧甲，感覺不到體溫，但的確有什麼踫觸了他。
瑪可奧汀實實在在存在于他的面前。
程昊楓被這個回答驚呆了。他不覺得哪里的病毒會這麼貼心，還去調查電腦使用者的履歷，只為生成如此jing細的程序來惡作劇。
「是啊……我……試了23次。」
程昊楓訥訥地說道。雖然他挑戰只是為了戰勝強大的目標，而不是為了拯救對方，但造成如此誤解，竟然還讓人心中有些溫暖。
「做得不錯。最後一次，你幾乎就要成功了。」
瑪可奧汀抬起手，模了模他的頭。女神比他要矮半頭，但此刻好像是在對待幼兒似的。
「我……」
程昊楓猛地抬起兩手，緊握住模著頭的冰冷手指，幾乎熱淚盈眶，就差撲上去了︰「我不是在做夢吧哦哦哦哦哦哦哦！」
瑪可奧汀面無表情，還是用冰冷的表情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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