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女神為什麼會在我家……不，在我的電腦里，對了對了，我電腦里多出來的那些數據就是你嗎，你現在是搬到我這里來住了？可是你是怎麼來的？！」
「這也正是我的問題。」
瑪可奧汀簡短地答道，將手從他的掌中抽回去︰「我本該隨著世界毀滅就湮沒其中，而為何沒有變成這種結局，卻在清醒過來後發現身上的詛咒已經解開，而你的領地禁錮住了我，連我也沒有頭緒。」
「領地……呃，」程昊楓受她毫無起伏的態度影響，也漸漸恢復理智，「說真的，這里就是我的電腦而已。至于你是怎麼來的……我想……就是通過網絡，傳進來的吧。」
「網絡啊。」
瑪可奧汀垂下眼神沉吟著，讓人意外的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她甚至沒有開口詢問諸如「電腦是什麼」「網絡又是什麼」之類的時空隔閡問題。
「既然你是數據，我覺得把數據挪出去的話，你肯定也能去別的地方吧，雖然還是這些虛幻的儲存介質就是了，我的世界，你恐怕去不了，」程昊楓小心觀察著她的表情，「女神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瑪可奧汀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思考著緩步向前，他則老實地跟在後面。
本以為女神思考一會就會說點什麼，沒想到她就那麼下樓走了很長幾條回廊，最後站定在二樓的一間房門前。
「這里，通往另一個時空吧？」
她將手指優雅地輕貼上房門，轉頭看著程昊楓。
「與其說是時空……」
程昊楓很吃驚。在瑪可奧汀看來，她的說法也許是正確的，因為這扇門就是程昊楓之前進入亂神降世時使用的接口。
「還是你的領地？我感覺到你在這里活動過一段時間，然後又回來了。門里面的空間極其廣闊，而與禁錮我的狹小領域不同。」
巨大的壓力頓時像石頭砸在了程昊楓背上。他看到女神進了自己的電腦，姑且不論真實xing，心里是的確高興，可是現在看來，他的電腦對于世界之主來說，實在是太寒酸，太低矮窄小啦。
「啊，嗯……不是屬于我的，跨過這扇門，可以到一個新的網絡游戲里，和幻世界差不多，對你來說就是另一個時空吧。」
瑪可奧汀調轉琥珀se的眼楮盯著他，又緩緩看向面前這扇古樸簡潔的歐式木門，上面光滑的黑棕漆面上釘著白金se的房間名牌——亂神降世。
「是嗎……我的世界，已經消失了。」
她輕聲地喃喃道。
「我已經不是神，而只是被世界驅逐的流亡者。游離在我的時空之外，你可以在很多世界間ziyou行動。這里，就像是時空的夾縫吧。」
「沒，沒有您說的這麼高端……」程昊楓都不知道是該謙虛還是該順著她的誤解承認下來了，「總之……屬于我的領地，的確就只有很小這麼小一片。你不喜歡……我可以慢慢再改建。」
「我現在是借宿者，沒有提條件的資格，」瑪可奧汀的平淡語氣，讓人實在擔憂她不是知足常樂，而是覺得平民再怎麼努力也弄不出和她相符的神域來，「贈與我棲身之地，是我該向你道謝，我最後的信徒。」
明明是非常巧合又詭異的事件，可讓她這麼一說，程昊楓覺得自己也變得高大起來，感人起來。
「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他順著氣勢誠懇地說道。
瑪可奧汀點點頭，將門輕輕推開，沒有踏入，只是靜靜地向其中看去。
房門中不是程昊楓親手制作的某個房間，而是他從亂神降世下線時身處的那個矗立冰晶的幽暗石室。並不是說現在看到的是游戲內的即時畫面，而是他下線時系統自動保存的一個動態全景圖，以讓玩家能夠確認自己登入地點到底是哪里。
「我，應該是在離開那個世界時失去了很多記憶。」
瑪可奧汀的鼻尖和臉頰被冰晶的冷光映得非常孤獨，她的聲音還是平淡如常︰「我只知道自己是世界之主，依稀記得和魔靈戰斗，以及和包括你在內的無數子民的戰斗，但現在，我肯定是忘記了很重要的事。至于我存在于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而我現在想不起來。」
說得也是啊，程昊楓雖然知道電腦里多出了220t的數據，但這個量到底是不是完整的世界之主資料，就難說了，更何況，他的電腦xing能再優越，也不可能比得上游戲服務商的服務端，也許是電腦本身就限制了瑪可奧汀的思想，如果她真的已經變成了如此智能的自主程序的話。
人工智能！
听起來特別帶勁又高科技的詞匯，現在活生生在他眼前，但程昊楓沒覺得有多吃驚，交流也不困難。
該說是瑪可奧汀的態度太像人，還是他對女神的熟悉程度已經可以超越數據的隔閡了呢？
「不用勉強，記憶這種東西啊，有學說認為它不會消失，就在你的大腦里藏著，可是如果回憶方法不對，就怎麼都調不出來。就像有時候上廁所蹲馬桶，特別想解決，但就是因為便秘——」
程昊楓發現不對，趕緊閉嘴。他是很想安慰女神的，可是話一出口就變了味。誰讓他平時總和二哥混在一起，都不會正經說話了。
「你說的不無道理。」
女神竟然包容了他的低俗比喻。
「那個，我現在……」程昊楓艱難地開口，「和朋友約好了，要去這個游戲里見他……」
「去吧。」瑪可奧汀利落地說道，鞋跟輕踫地面，悄無聲息地將門口的路避讓開，「我對這個時空有些興趣。我就隨你一同去看看。」
「……什麼？！」
程昊楓本想直接再走進門內，先把引導任務完成再說，听她的話，又將腳撤回來。
「你可以跟我……一起進游戲？！像玩家一樣和我一起玩嗎？！」
瑪可奧汀本身就是數據，可能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到底作為玩家能不能進入游戲，就真不屬于他的知識範圍了。
「不可以，」瑪可奧汀卻立刻否認，「這個入口十分狹窄，我的力量不足以通過，只是將意識依附于你打開的通道，窺視另一個世界而已，也就是說，你可將我當做你的影子。」
「影子……」
程昊楓反復咀嚼著這個詞。
他的直覺感到有些違和。
是的，為什麼貴為一介主神，卻輕易就接受屈身于他的地位之下，甘願以影子自居，還對此不以為意，他的常識和邏輯隱約察覺到了錯位。
但站著想也不是辦法，他和瑪可奧汀打了招呼，迅速退出虛擬設備整理好軟件，補充飲食，重新登入未完成的引導任務之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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