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王府的很多事情本王都願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這不代表,本王能夠縱容某些人連本王也算計在內。」
龍誠璧的警告言猶在耳。那一刻,蘇紫瑤突然明白那日在姣梨館,龍誠璧為何會那樣冷眼旁觀,好似在看一場鬧劇一般。
分不清是因為自己設計的謀劃被拆穿而驚惶,還是因為那人安插探子在自己身邊的不信任而失望,那一瞬,蘇紫瑤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發酸,讓原本該有所辯駁的她失去了所有言語的能力。所以才會那樣失態的責怪素月,離開那個讓自己的有些窒息的屋子。
深吸了一口氣,蘇紫瑤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的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瀟湘館外。
「妹妹……」蕭茹玉恰好倚在圍欄上賞月,低頭便見蘇紫瑤站在門口,一愣之後忙讓問蘭下去請人。
「姐姐這麼晚了還未安置?」蘇紫瑤斂去臉上的失態,隨著問蘭走進瀟湘館,微笑著問道。
蕭茹玉瞧了她好一會,微微一笑道︰「寡夜少眠,起來看看星星也是好的。問蘭,你們都先出去。」
「是……」問蘭應了一句,帶著一干丫頭走了出去,還細心的為兩人關上了門。
「這麼晚了還來叨擾姐姐,實在失禮。」
「妹妹能來看我,我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失禮?」拉著蘇紫瑤的手引著她走到一邊坐下,蕭茹玉方才問道,「妹妹這麼晚了還在外面走動,可是有什麼心事?」
蘇紫瑤指尖一抖,垂下眼簾並不答話。
蕭茹玉頓了頓,試探性的問道︰「可是為了前些日子三姨娘滑胎一事?」
蘇紫瑤怔然,抬頭看著蕭茹玉有些驚訝︰「姐姐也知道?」
蕭茹玉失笑︰「我雖久病不出,對這王府中事也非全然不知。三姨娘一事我也有所耳聞。」
「那姐姐如何看待此事?」
「這件事情雖則是二姨娘不對,但是你做得也不干淨。」蕭茹玉輕細的話語卻讓蘇紫瑤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女子,好似第一次認識她。
「姐姐……」
「我雖不喜歡爭,但在這府中看得多了,有些事情卻比他人看得更為通透些。瑤兒,此事你做得太過欠考慮了。」蕭茹玉伸手覆上蘇紫瑤放在桌上的左手,輕嘆了口氣,「喬雪薇不是那麼不謹慎的人,若非你在後面安排,她這次不會跌得這麼慘。」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是她心心念念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會設下這個局。」蘇紫瑤咬了咬唇,有些不忿。
「我並沒有要你隱忍度日的意思,一入侯門深似海。進來這深宅大院,哪由得你爭與不爭,只要你還在那個位置,爭端便不會停止。」蕭茹玉頓了頓,幽幽一嘆,「只是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蘇紫瑤一怔,恍然想起那日碧淵所說,眼前之人也曾有過一個孩子,也是在所謂的「意外」中流失。
「我明白,要怪只能怪這孩子投生在蔣玢嬈的肚子里。」蘇紫瑤頓了頓,「她要以子邀寵,就不能怪所有人將敵意都投向那個孩子。」
蕭茹玉又是一嘆,卻不再說什麼,伸手拉過蘇紫瑤道︰「既不是為了那個孩子,是為了……璧兒?」
感覺掌下的手一抖,蕭茹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道︰「璧兒知道此事了?」
蘇紫瑤猶豫了下,誠實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姐姐也曾有過深愛之人,可知道被喜歡的人懷疑……」
蕭茹玉愣了下,微微一笑,起身坐到蘇紫瑤的身邊,握住蘇紫瑤微涼的雙手道︰「妹妹是因為璧兒不信你而傷心?」
「姐姐說笑了,我怎麼敢……」蘇紫瑤一慌,沒想到蕭茹玉會湊過來。
在那雙澄澈而深邃的眸子面前,自己像被剝開了貝殼的河蚌,最後的一層保護都在理智的邊緣搖擺,被徹底洞察。
「不許說謊。」蕭茹玉佯怒的打斷了蘇紫瑤的話語。
蘇紫瑤一怔,咬了咬唇,或許是因為眼前的女子太過溫順,又或許是因為此人看自己的眼神像極了當年娘親盯著自己時的溫柔。
蘇紫瑤深吸了一口氣,許久才終于吐出一句話來︰「他安插了探子在我身邊,先是暗衛後是丫頭。」
蕭茹玉也是吃了一驚,實在沒想到龍誠璧竟會對一個女子如此大動干戈,看來他們兩人之間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復雜。不過,這也說明了……
「此事或許是璧兒欠缺考慮,但是有一點,姐姐也想問問瑤兒。」
「姐姐請問。」
「瑤兒覺得璧兒不全然信任你,那瑤兒又是否全然信任過璧兒?」
蘇紫瑤臉色一變,雙手緊揪著身前的衣擺,垂下了頭。
蕭茹玉見此哪還有不明白的,嘆了口氣,輕撫著蘇紫瑤的的發道︰「若想讓別人信任于你,首先你先得對別人敞開心扉。瑤兒,若想讓璧兒不再疑心于你,何不多賦予幾分信任與璧兒?」
「姐姐……」蘇紫瑤抬頭看向蕭茹玉,一時啞然。
「皇兄,過幾日便是秀女大選的日子,你打算怎麼辦?」書房之中,龍軒逸風度翩翩的搖著手中的紙扇,悠閑的打量著案幾之後的男人,面露戲謔。
「秀女大選一事由左相負責,我們還能怎麼辦?」龍誠璧手下筆走龍蛇,連眉毛都不曾挑一下。
「皇兄,你這是心情不好?」龍逸軒將手中的折扇一攏,起身朝著龍誠璧走了過去,試探的問道。
「九皇弟最近挺閑?」龍誠璧手下一頓,終于分了點注意力給對面之人。
龍逸軒模了模鼻子,發現自己的皇兄今日確實心情不佳,遂苦笑兩聲道︰「臣弟這不是關心皇兄嗎?」
接收到龍誠璧懷疑的視線,龍逸軒輕咳了兩聲︰「今日听聞皇兄府中不甚太平,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二姨娘的孩子怎會無端滑了呢?」
龍誠璧手上的毛筆砰地一聲落回了桌案之上,龍逸軒嚇了一跳,一轉身便見龍誠璧沉著臉望著那副被一抹污跡毀了的字帖,一臉的晦暗難明。
「皇兄……」龍逸軒怔了怔,小心翼翼的喚道,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龍誠璧這樣情緒外露,便是當年父皇死後,宣召將皇位傳于大皇兄之時都不曾見過。
「九皇弟已經閑到有空去過問他人的家務事了嗎?」龍誠璧將那副毀了大半的字帖撤去,重新換了一張宣紙,抽筆繼續臨摹,「需不需要為兄給你找點事做做,省得你顯得到處亂跑,丟人現眼。」
「皇兄你今日火氣可真大,臣弟只不過是想提醒一下你。你不喜歡那個女人也好,不喜歡那個孩子也罷。孩子沒了事小,蔣家那幾個老頭子不高興了可就事大了。」龍逸軒向後退了兩步,免得自己禍及城牆之火。
龍誠璧沉默片刻,悶聲回了一句︰「我知道分寸。」
龍逸軒卻微微蹙了蹙眉︰「皇兄,這事現今已在朝堂市井傳的沸沸揚揚,蔣家和喬家算是徹底對上了。這樣的情勢雖于我們沒有什麼直接利弊,但禍起蕭牆,你這後院著火,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以往若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可一點都不會姑息,這次卻這樣不了了之,是不是因為……此事與皇嫂有關?」
龍誠璧手中的宣紙再次被墨水浸透,將筆隨意一丟,龍誠璧蘊含寒意的目光便朝龍逸軒掃了過去。
「這話你听誰說的?」
龍逸軒被那雙陡然鋒利的眸子盯得渾身發涼,慌忙舉手投降︰「我只是覺得事有蹊蹺,加之最近過來鮮少看到皇嫂,方才有此一說,並未听人流傳此話,皇兄放心。」
「這話你在我這說說便罷,出了這門……」龍誠璧眼中浮上了幾分威脅。
「臣弟心中有數。」龍逸軒信誓旦旦的說完,方才反應過來,「這麼說來,是真與皇嫂有關?」
龍誠璧雙眸一閃,垂下了眼楮,側過身去看桌案邊花瓶中插著的幾朵月色玉蘭,是那人親自剪好命人送過來的。說是玉蘭香氣清新,能夠提神靜氣。
「皇兄這是因著皇嫂牽扯此事而不高興?」龍逸軒有些吃驚,要知道他的這個皇兄平日隨性慣了。看似穩重,其實少有什麼東西能夠牽絆到他,如今竟為了那個女人而這般動氣。看樣子,自己還是低估了那人在他心中的重量。
「本王不是氣她插手中庭之事。」身為這個王府的女主人,沒道理讓人欺負到了頭上無動于衷,若她真那般逆來順受,自己也不會被其所吸引了。
「本王是氣她從不信任本王。」龍誠璧氣惱的往桌面一拍,眼中卻是有著幾分挫敗。無論是初進王府時的步步為營,那日府中溫泉受驚一事,還是這次的滑胎事件,至始至終那人都不曾對自己付出半分信任!
龍逸軒看著這樣的龍誠璧,也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低聲道︰「皇兄,你是否想過,或許一開始你們就錯了。」
「一開始就錯了?」
「皇嫂她說到底不過是皇兄你搶來的一件戰利品。異國他鄉,人事全非,唯一能夠依靠的夫君又是抱著一時新鮮的態度,皇嫂她事事謹慎,步步為營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本王並非抱著一時新鮮的態度。」龍誠璧看著龍逸軒不贊同的目光,略心虛的別開眼道,「本王承認初時或許是,但至少現在已經不是。」
「但是皇兄……這件事情,皇嫂並不知曉。」龍逸軒哭笑不得,不得不說他英明神武的皇兄某些方面很是匱乏,「皇兄,你是否從來不曾告訴過皇嫂,你喜歡她?你鐘愛于她?」
龍誠璧聞言陡然轉身看向龍逸軒,瞪大的雙眸之中帶著幾分詫異,爾後漸漸被清明暈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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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男主已經漸漸明白了心意,是不是大放糖衣炮彈,你儂我儂酸倒牙了?╮(╯▽╰)╭那是不可能的,身為一名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的腦殘作者,腫麼可能就這麼讓它狗血的發展下去,想知道後續喵,╭(╯^╰)╮不說不說偶堅決不說!(乃這是傲嬌了嗎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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