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隆冬時節,依舊是把自己包的像個粽子,程月站在離公司不遠的路口,不時的跺跺腳,左右張望著來往的車輛,直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卡宴停在她的身邊。
車窗落下,一張熟悉的面孔露出來,程月啊了一聲才繞道一邊去開門上車。
看她的鼻子凍得有些發紅,東盛將空調的溫度再調的高些,「抱歉,路上堵車了!」
「沒事,其實我也是剛剛到那里,而且你看我穿的多啊,在外面站一會兒也不冷的!」程月倒是覺得沒什麼。
等紅燈的時候,東盛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她的一只小手,觸手的涼意讓他眉頭一皺,「怎麼這麼半天還這麼涼?」說著放開她的手又要去調溫度。
程月因他的動作,微微紅了臉,自從兩人嘗試在一起後,兩年多了,夫妻間該做的不該做的事情,他們都做了,東盛也確實是個合格的丈夫,但是她和他之間,卻依舊差了點什麼。
今天是何超訂婚,程錦銘也會參加,東盛和程月到達飯店的時候,程錦銘已經到了。
為了今天何超的訂婚典禮,程月穿了一襲羊毛半裙,黑色的絲襪裹住細長的小腿,因裙子是無袖,下車的時候,程月把羽絨服月兌在了東盛的車上,披了一條羊毛披肩,挽著東盛的胳膊進了會場。
他們到的有些晚了,典禮應該已經結束,此時會場內響著輕柔的舞曲,今天的男女主角正在場中央翩然起舞。
男女主人公一舞結束,其他人方才紛紛起舞,而準新娘被一群閨蜜簇擁著走了,準新郎何超則端了一杯酒,徑直朝東盛和程月的方向走來。
東盛正與商場上認識的幾個人說話,而程月則安靜的站在一邊,面帶微笑,眾人見何超前來,俱是一聲聲的恭喜。
東盛一笑,與他輕輕踫杯,「恭喜!」簡單的兩個字,話語中的真摯倒是任誰都听得出來。
程月亦同他踫了踫杯,溫然一笑「恭喜,新娘很漂亮。」
何超看了一眼會場另一頭笑的甜蜜的未婚妻,正巧漂亮的女孩子也看向他,兩人的視線膠著,嘴邊都漾出一抹甜蜜的笑,「謝謝!我也這麼認為。」
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程月微微低頭,看著自己指間發出耀眼光芒的鑽戒,她與東盛之間,卻從不曾有過如此的感情。
「小月,與我跳支舞可好。」不知何時,程錦銘已經來到幾人面前,正伸手邀請程月。
看著眼前面色清雅的哥哥,程月笑著將手放進程錦銘的手中,任他將自己帶向舞池中。
見程月和程錦銘離開,何超啜了一口酒,看著東盛欲言又止。
東盛抬眸瞪了他一眼,「有什麼話就說,就算你告訴我你在外面金屋藏嬌我也不會覺得奇怪,也不會給你到處宣揚。」
何超「嘖」了一聲,嘴真毒,不過看他听了下面的話,嘴還毒的起來不,「東盛,蘇夢涵回國了。」
東盛抬眼看向何超,凜冽的雙眸中冰冷而沒有溫度,「何超,今天的日子不適合你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何超嘆了口氣,平日兩人之間確實沒少開玩笑,但是今天,想起前天自己去取訂婚戒指,在樓下與蘇夢涵的偶遇,她笑著和自己打招呼。
作為一個原來關系還算不錯的熟人,他們在樓下的咖啡廳喝了一杯咖啡,他問起蘇夢涵為何會在國內,蘇夢涵只笑了笑,說在國外的學業已經結束,而公司恰好在國內有業務,自己被派回了中國。
那天兩人也只是聊聊而已,對于那個兩人都彼此熟悉的名字,仿佛有默契一般誰都沒有提起。
何超斂去笑容,「東盛,這種事情我覺得我沒必要跟你開玩笑。」
東盛許久沒有說話,五年了,從他們分開到現在快五年的時間,而如今從別人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依然會痛。
他的一只手掩在褲子口袋中,握緊再握緊,直到手上的戒指硌疼了自己,他才猛然回神,看向場中央,嘴邊噙著淡淡的笑容,和程錦銘說著什麼的程月。
而何超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程家兩兄妹,「程錦銘也知道了。」見東盛皺眉,他方才解釋道,「蘇夢涵的公司跟程氏有合作,而蘇夢涵作為公司的中國區總代表跟程錦銘接觸是正常的。我也是今天才听錦銘說起。」
舞池中,程錦銘不知說了什麼,程月燦然一笑。
東盛別過頭,「我與她不過已經是陌路人,既然她當初選擇了那條路,那麼現在回不回國也跟我沒有關系,我的妻子是程月,也許會再見面,即使見了面,也不過是相識的老朋友而已。」
何超沒有說話,他不想揭穿剛剛在自己提及蘇夢涵時,東盛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而他剛剛那番話,即使搬出了程月,想必也只是在想辦法說服自己吧。
希望,蘇夢涵的回歸不會給東盛平靜的生活帶來什麼風波,他看了一眼總是笑得溫柔的程家小妹,他倒是希望這個溫柔嫻靜的女人能夠一直站在東盛身邊。
而程月方從場上下來,何超已經迎了上去,他笑得燦爛,沖程月伸出手,「美麗的程小姐,請問我是否有幸與你共舞一支?」
會場內的暖氣開的很足,稍稍運動的程月臉色有些紅,她俏皮的一笑,「何大哥,你是今晚的主角,應該去陪你的新娘跳舞吧,這麼公然的邀請別的女人跳舞,不怕晚上回去嫂子叫你跪鍵盤麼?」
何超爽朗一笑,「不怕,咱媳婦兒賢惠著呢,小月妹妹,請吧。」何超知道,東盛與程錦銘肯定有話說,尤其在東盛知道了蘇夢涵回國,且程錦銘也知道的情況下。
程錦銘從餐台上拿起一杯果汁,輕輕抿了一口,眼眸流轉,抬頭看向落座在沙發上東盛時,已經面帶嚴肅,「阿盛,蘇夢涵回國了。」
東盛雙手交握,低著頭,「我知道,剛剛听何超說起了。」
等了許久,再沒有下文,程錦銘一挑眉,「阿盛,我想知道你現在心里的想法。」
程月和東盛結婚快四年了,最初的一年多時間里,兩人之間的關系在外人看來似乎與平常夫妻無異,但是心細如程錦銘卻覺得兩人不過是相敬如賓。
而後的兩年多里,不知為什麼,兩人給他的感覺卻似乎變了,不再「相敬如賓」,兩人之間似乎也存了一絲淡淡的情感與依賴在里面,而小月臉上越來越多的笑容,也讓他覺得當初自己沒有堅持反對這段婚姻是正確的選擇。
但是初戀,而且相愛了那麼多的人,不是相忘就能忘記的,而他在時隔五年之後再見蘇夢涵,心中又會生出怎樣的波瀾?而這樣的波瀾是不是會傷及自己的妹妹,程錦銘有些擔心。
東盛抬頭,眼中卻是一片清明,「錦銘,我的妻子是小月。」
「好,我信你,但是阿盛,如果有一天,如果小月受到傷害,我會要求她主動結束你們的婚姻,不管你們之間的什麼協議!」程錦銘話中的意思明顯,在妹妹和好兄弟之間,他會選擇妹妹。
「錦銘,既然結婚當初我答應你和衛東叔照顧小月,我自認這幾年做的不錯,而我也在嘗試喜歡小月,那麼今日我也會再向你承諾,不管蘇夢涵回來與否,我的妻子只是程月。」
程月與何超回來,程月笑著看了看兩人,「你們在說什麼,表情這麼嚴肅?」
程錦銘一笑,「生意上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
程月嬌俏一笑,瞪了哥哥一眼,吐了吐舌頭,「你們這些工作狂,下班時間還在談工作,人生的樂趣就讓你們這麼給糟蹋了。」
宴會結束時,夜晚更顯的清冷,程月與東盛站在暖氣十足的大堂跟何超告別,但是旋轉門轉動時帶進來的冷風還是讓程月一縮。
東盛將身上的西裝外套月兌下來披在程月身上,「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然後把你的羽絨服拿來。」
程月卻一手拉住他,東盛不解的回頭,「你這樣會感冒。」
程月看著只穿了一件襯衣的東盛,他冬天也穿的很少,最冷的時候也就是襯衣外面加一件針織衫,而正式場合往往就是襯衣外面一件西裝,只是這樣的隆冬,只穿一件襯衣跑出去,很容易感冒。
東盛卻是一笑,安撫她,「男人不怕冷,沒事,在這里等我,嗯?」最後一個字甚至帶了一點點嬌寵的味道在里面。程月微紅了臉,放開了東盛。
何超擁著穿的厚實的新娘,揶揄著,「想不到東少還是個模範老公呢!」
漂亮的新娘瞪了他一眼,「那你也學學,整個一個大老粗。」
何超一听,馬上低下頭,涎笑道,「媳婦兒,我也是模範啊!」
新娘笑著推開他湊上來的臉,「別鬧了,小月還在那邊。」
程月仿佛沒看到,只是嘴角微微笑著,看的出何超很愛自己的未婚妻,那種甜蜜,甚至連她這個外人都感受的到。
這樣全心的愛著一個人而愛又被回應的感覺會是怎樣?會很甜蜜吧,不會像她和東盛一樣,只是……朋友一樣的夫妻吧!
是的,朋友一樣的夫妻,這兩年來,東盛與她有了實質的夫妻關系,他也抽出更多的時間陪她,晚飯沒有應酬也會盡量在家吃飯,甚至會抽出假期陪她去各地旅行。
但是東盛卻從來沒有對程月表達過自己對于她的感情,甚至連喜歡都沒有表達過,而一次程月去書房找一本書,東盛在露台上打電話,而他的電腦沒關,電腦上一篇文章引得她微微側目,「做一對如朋友般的夫妻,無關愛情,只在這凡塵俗世有一個牽掛的人!」
那一刻程月釋懷,就這樣吧,如他所願,呆在他身邊,佔著他的妻子的身份,卻用朋友的角度來愛他。
程月的手突然被握住,猛然回神,發現車子已然停在樓下。路燈的光透過車窗打進車內,而東盛正盯著她,「小月,你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
程月在他的目光灼灼之下,再次臉紅,只是暗自慶幸車內昏暗,自己竟然一路發呆回來,她歉然一笑,「可能這兩天太忙了,有點累。」
東盛看著她,想要跟她說關于蘇夢涵的事情,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我們這周末不回大院了,我正好要參加一個論壇,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這陣子確實臉色不太好。」
「好,這周末,我在家當宅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