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有些吃驚,怎麼會沒見過呢?
父神雖然常年窩在天涯海閣教養他,但是待他稍大了,可以處理一些事物了,父神便每隔一段時間讓他代為處理事務,然後會消失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還會問,你去哪里?
父神竟然少見的溫和︰「我去看看你母親過得還好麼。」
而他竟然也不纏著他,要一起去,只是很淡定地看著他離開,乖乖地滾回天涯海閣,對著一大堆的天書,翻來翻去。
有一次父神有些異常,竟然突然問他,要跟他一起去長白山麼?
尊上搖搖頭,問父神︰「父神不是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父神竟然沉默了許久都不說話,最後父神沒有帶他,一個人去了長白山,很久才回來,歸來的時候還是那個冷情又淡定的男子。
可是,現在,那個頂著他母親身份的人竟然說,父神從未來看過她。
尊上有些恍惚,可是面前的女子一點都不像在說謊。就像他所經歷的的那些年那些事,都被人作假了一樣。
可是這並不是他來的目的。
尊上突然開口問︰「你覺得父神他愛你麼?」
仿佛連時間都靜止了,面前的女子被這個問題驚呆了,她一開始只是呆呆地望著尊上幾秒,然後開始大笑,笑得連眼淚都流了下來︰「尊上你是認真的麼?」
她看見尊上沒有反駁他,笑得更厲害了︰「尊上,你那冷血到無情無愛的父親沒有告訴過你麼?父神他不會愛人。只要他保持著他那無情無義的身軀,就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心無旁騖地處理世間的事物。父神若動了**,就會產生私欲,而父神本身具有無聲無息就干預他人命數的本事,如果了他有了私欲,整個四界就會亂套了。而且,尊上,你熟讀天書,你有見過哪個男子會這般對待他心愛的女子麼?我甚至連平常人家的侍妾都不如。自你出生以後我們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但是,他待你與其他人不同,是麼?」
女子冷笑︰「是啊,待我比其他人還冷血無情。」
「你有曾經懷疑過他愛你麼?」
女子竟然有幾分失神,聲音那樣荒涼︰「每個女子都有犯傻的時候,要不然你怎麼會出生?」
尊上沉默了許久,然後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父神,他不是不會愛人,他只是不能。母親,釋懷吧。他仙逝之前,將所有事物托付給我,然後終于孑然一身。那個時候,他跟我說,他要去找你。」
女子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撒謊。他從來沒有來看過我。」
尊上︰「你心里知道的,我並沒有撒謊。」
女子的眼淚終于流下來︰「你們怎麼能這麼自私?」
尊上出去的時候,一個女婢跑過拉住他,她小小的身軀就像迷你版的暮顏。她對尊上說︰「父神為什麼還不來看夫人呢?他們都說父神已經仙逝了,可是夫人一直在等他,從不敢踏出長白山,怕會錯過父神。夫人說,父神答應過她的,如果有那麼一天,一定會來見她。所以,父神一定是還在什麼地方的。尊上,你讓父神快點來看夫人吧,她哭得眼楮都快瞎了。」
尊上的母親,先父唯一的小妹,當年天界最受歡迎的小公主,靈力甚至在自己的哥哥,那時候的天帝之上。可是這個女子最美的年華,都葬送在那常年飄雪,孤寒無人的長白山上,身邊作陪的除了侍從,便只有那漫天的雪花。
尊上想,如果說父神真的愛過她,還是當做從未愛過吧。
尊上屈︰「父神真的不會再來了。他已經死了。」
然後他看見那個頂著他母親名號的女子紅著眼楮在遠處望著他。女婢拽著他的衣角,嗚咽著說︰「那至少,請尊上來看看夫人,她也一直在等著尊上。長白山的藏衣閣里掛滿了夫人替尊上縫制的衣服,從出生到成人,全部的衣服都是夫人一針一線縫制的。可是夫人卻連給尊上的機會都沒有。」
尊上如今近一億一千萬歲,那個女子便在長白山上待了一億一千萬年,除了她來天涯海閣看他的那幾次,他們再沒有見過面。
尊上站起來,背對著那個女子,離開,聲音飄落在雪花里︰「母親,下山吧。這里那個人是真的不會再來了。」
是的,那個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死的男人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