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立國已有三千年,這才有上京城的繁華甚至被稱為天之都,而皇宮作為天都的中心,以巍峨大氣、美輪美奐、金碧輝煌來形容一點不為過,再加上無數的仙草奇珍,看去如同仙家聖境。
站在廣場望著雄偉壯麗的皇宮,何一凡臉上充滿笑意,點頭贊道︰「記得一凡第一眼看到皇宮,就覺得他像一顆最為耀眼明亮的珍珠瓖嵌是皇冠之上。現在,一凡突然覺得,應該稱作龍珠才對。」
楚浩然自然明白何一凡話中的意思,再珍貴的珍珠也不過是裝飾而已,而龍珠、靈氣才是修真之人所需要的,何一凡這明顯只是將他楚家當做一修真家族。
哈哈笑了聲,楚浩然大笑道︰「不管龍珠還是珍珠,終究一死物罷了,不過,若是在何兄手里,石頭也能變成珍珠,如果是珍珠,估計就要成為聖物了。」稍頓了下後,楚浩然揮手說道︰「何兄,請!」
沖楚浩然笑了笑,何一凡輕聲吐道︰「請!」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大笑起來,也在同時間抬起了腳步。
由楚浩然作陪進入皇宮,一路上自無人阻攔。緩步走在巨大漢白玉石所鋪就的道路上,何一凡不住打量起四周景致,最後更是點頭說道︰「仙家氣象,想來也不過如此,也怪不得世人都說帝王好。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鎩。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何一凡的聲音抑揚頓挫煞是好听,尤其是最後一句,盡顯豪情。扭頭望了何一凡一眼,楚浩然大笑道︰「听何兄賦詩還真是一種享受,不過,浩然更喜歡的是黃老怪那一句,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頓時,何一凡也是一陣忍不住的大笑,點頭說道︰「以楚兄的心襟,一個青帝,還不是探囊取物。」
「那浩然就承蒙何兄吉言了!」抱拳沖何一凡行了一虛禮後,楚浩然更是開口說道︰「當然,浩然也需要何兄的鼎力相助。」
听楚浩然如此直接,何一凡心思一動,依舊平靜說道︰「楚兄太過高看一凡了。楚兄已貴為太子,而一凡不過名義上的宗子罷了,生死都是未卜,承受不了楚兄的重托。」
望著何一凡,楚浩然似笑非笑的說道︰「沒想到何兄竟也打起馬虎眼了,浩然就不信何兄不知道浩然的處境,咱們兩人,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說到這里稍頓,楚浩然沉聲說道︰「何兄,說實話,浩然是真想與你一同笑傲天下風雲。雖千萬人,吾往矣!」
「雖千萬人,吾往矣!」自語聲中,何一凡搖頭笑道︰「楚兄豪情蓋天,一凡佩服!京城之中,一凡可與楚兄同進退,只是不知楚兄意下如何?」
楚浩然之所以說的如此直接,自然是察覺到了危急,楚家的危急,以及他楚浩然自身的危機。楚家的危機,遠不是他一個太子所能夠解決的,而他最要考慮的是他自己的危機。
從聚寶閣拍賣那一晚起,世人都清楚天下已然進入亂世,而隱忍百年的三弟楚浩陽終是選擇這個時候走上台面。這不過一個多月,楚浩然便感受到一種深深的危機,尤其是那日看望何一凡時候,楚浩陽竟然點破行刺何一凡之人。
此棋,固然是楚浩陽對何一凡示好,可若不是老祖宗開口,他楚浩陽如何能夠得知這般消息,又豈敢在這個時候得罪黑市。老祖宗將消息透露給何一凡,固然是想借聖教打壓下黑市的氣焰,可借楚浩陽來傳遞消息,何嘗不是表明他們更看好楚浩陽?李蔚為首的百官雖然勢大,奈何楚氏的根基還在楚家,在那些老家伙身上。
枝葉再茂盛,沒了根須便要枯萎,然而枝葉沒了,只要根須尚在,就能再次發芽,在楚家,那些老家伙就是根須。是以,楚浩然今日才會如此直接甚至是逼何一凡來表態。現在,終于得到何一凡的態度,以楚浩然的心態也有些激動,不過這激動並不影響楚浩然的神智,瞬間便察覺到何一凡話中的另外一層寒意,開口問道︰「何兄為何會如此問呢?」
何一凡自有試探楚浩然的意思,甚至動用秘法查探楚浩然是否說謊,然而結果卻是,要麼他是真不知情,要麼就是隱藏的太深以致何一凡都察覺不了。
稍微思索片刻,何一凡便有了決斷,笑道︰「昨晚一凡得到消息說,劍閣四劍之一的地劍出現在天之都,本來一凡以為地劍為你楚家所有,既然楚兄你都不知情,想來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引亂天下罷了!」
現在兩人雖為同進退的盟友,可想要兩人真正交心還是不能。楚浩然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得到地劍的消息,當時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有人要嫁禍楚家徹底點燃天都這座火藥桶然後趁亂模魚。其實,楚浩然還曾懷疑這消息是何一凡故意散布的,不過隨後一想便否定了,何一凡確實需要天下大亂,可血劍已然使他處在風口浪尖上,一旦尋不到地劍,所有人都會將目光放在血劍上,對何一凡來說弊大于利。
楚浩然也考慮過他楚家是否得到地劍,只是很快就將這個想法否定。劍閣已經過去數萬年,楚浩然也只是從典籍上看過一眼卻從不曾注意過,至于地劍更是飄渺,且不說楚家能否得到,即便真的得到,誰能知曉?可是不知為何,這刻,楚浩然心中竟然生出一種地劍就在楚家的想法。
想到昨晚有人秘密查探府庫,再想到父皇今日特意傳旨讓自己領何一凡進宮,楚浩然心道莫非地劍真就在皇宮的某個角落?那對于這個時候的楚家來說是禍非福,而且,若真的存在,要如何處置何一凡?
心思百轉,楚浩然卻是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何兄竟也相信傳聞?不過是某些心懷否側之輩想要引亂楚家禍亂天下罷了!」說到這里稍頓了下,楚浩然更是直直盯著何一凡,沉聲說道︰「何兄放心,我楚浩然既然將何兄你請進宮,定會親送何兄出去。」
搖頭輕笑一聲,何一凡開口說道︰「楚兄高義,一凡佩服!」說道這里語氣一轉,何一凡又道︰「或許,只是我們想多了。」
楚浩然先是一愣,隨即便忍不住大笑起來,道︰「何兄灑月兌,浩然也是敬佩不已!」
在養心殿,何一凡終是見到了楚氏宗主、一代帝王,楚玄胤。楚玄胤與其父親楚敬平很是像似,兩人仿佛一個模子刻印出來,身材相差無幾,一樣的寬廣額頭、一樣的高挺鼻梁,便是氣質也相差不多,都給人以高山仰止、不怒而威的感覺。如果從遠處看去,怕是難以分辨。不過細心觀察之下,何一凡還是發現兩人的差別,楚敬平身上更多一絲淡然悠遠的高人氣息,而楚玄胤入骨的霸氣、傲氣不過是隱藏在和善面容之下,還沒能完全斂去更顯威勢。
緩步走到楚玄胤身前,何一凡躬身行禮同時拜道︰「後學末進何一凡見過宗主!」
端坐在蒲團上的楚玄胤一直在觀察著何一凡。從門口到他身前,何一凡共走了九步,每一步長短如一輕重如一,兩眼平視不曾有絲毫偏移,面色帶笑淡然自若,尤其是他的話語,更有意思。不論修為,還真是好氣度。
望著不卑不亢、從容自若的何一凡,楚玄胤不由頷首微笑,道︰「不錯,坐,上茶!浩然,你也坐!」
「謝過閣主!」再次一拜後,何一凡在楚玄胤下手的蒲團上坐下。
當何一凡和楚浩然坐定,便有侍女為兩人奉上茶水。揮手示意侍女退下,楚玄胤含笑望著何一凡問道︰「一凡,你若面對此局,如何來解?」
何一凡自是明白楚玄胤口中的局是何意思,然而剛坐下便听到楚玄胤問出這種問題,臉上雖沒有任何變化心里卻是一怔。
還不待何一凡開口,楚玄胤接著又道︰「一凡,你與浩然稱兄道弟,老夫與羅教主、包括你父母都有些交情,也就買個老,喊你一聲賢佷,至于宗主,莫再提起。」
何一凡本就是灑月兌之輩,再加上听出楚玄胤的話外音,點頭笑了笑,道︰「那一凡就恭敬不如從命。」說到這里稍頓,思索片刻才開口說道︰「伯父,天都之亂,源自劍典,因龍穴而發酵,現在更有地劍消息傳出,小佷以為,天地動亂已啟,不管是因緣巧合還是故意為之,人力已難回天,只能順之!」
端起茶杯,楚玄胤頗感興趣的問道︰「一凡,你說說看。」
望著楚玄胤,何一凡緩聲吐道︰「亂世已起,楚家首當其沖,若能夠得到正道四門鼎力相助,那麼合竹林、落日山莊、雲相寺、靈韻閣以及楚家這五大勢力,可保天都無恙。」此話等同沒說,那個門派又會真心、全力幫助楚家,何況還需要四家。何一凡自然也知道這些,接著說道︰「此法為守,太過艱難,所以,小佷以為只能順之。順之,不外乎禍水東流,想要禍水東流,一凡以為只有劍典可行,不然,就只能暫避其鋒。」
說到這里,何一凡發出一聲輕笑,又道︰「這些只是小佷的愚論,若有不當,伯父千萬勿怪。不過,以伯父之才,豈能沒有應對之策!」
哈哈笑了聲,楚玄胤開口說道︰「一凡你太過謙虛了,亂世已起,天下誰能避免,我楚家也只能順之!好了,說了這麼多,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