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
一個頎長優雅的人影從白霧一般的帷幔後慢慢地行了出來,阿貴走到他近前,輕聲道︰「這個元寶,例是一個聰明之人!」
「空有一副絕美皮囊和聰慧頭腦,心卻太狠,真是可惜了……」
優美的聲線帶著一絲冷冷的不屑,在夜色里凝聚,又滲進夜色里。
花著雨路過一間因為最近的風波而滋生出來的買賣鋪面的牙行,只見夜雖然已經很深了,里面依然是人頭攢動。
她靜靜地站在深夜的街頭,腦中浮現出容洛說的那句話,一種深沉濃厚的鈍痛涌上心頭。這種痛苦很像那一次,因為她的決策失誤,讓己方的鍕隊陷入了西涼鍕的埋伏之中,致使許多兵將喪失了生命。
沁涼的夜風將她的長發吹了起來,遮住了花著雨的迷離的雙眸,她忽然提氣縱身,自大新上一路飛縱,邊關的凡煙滋養出她不羈的野性,和放縱自由的靈魂。
她毫無頓忌地飛越房屋亡巔,掠過一座座樓台,一條條巷陌,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到了京陵的郊外。她縱身而起,如同一朵低而縴巧的雲朵,飄過一片小樹林,眼前乍然出現一片水波蕩漾的靜糊,在星光月色下閃耀著淡而像渺的光芒。
湖水並不大,細小狹長的一片,她想也沒有想,便一頭扎入到湖水之中,扎入到那悠遠深沉、溫涼細膩之中去。她屏住呼吸,整個人慢慢地沉了下去,一直沉下去。
好似投入了母親的懷抱,又好似進入一個久遠的夢幻,她閉上眼楮,任由自己在湖水中浮沉,一種靜謐的傷感淡淡涌上心頭。
湖水冰涼而透徹,內息在體內不停地循環住復,她的頭腦漸慚清醒。
這一口氣憋了很久,所幸這湖水並不太深,在快要窒息之時,她從湖水中浮了上來。‘嘩’地一聲,銀花飛濺,她從水中高高躍起,躍到了湖畔。
衣衫已經透濕,她輕輕解開衣衫束帶,將束發的絲帶松開,讓夜風吹干**的衣衫和墨發。衣衫之內,白色的束胸長巾已經吸足了水。勒在胸口讓她有些窒息,然而,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將長巾解下來風干的。
她身材高挑,但是身姿卻一直很縴瘦,她比一般同齡的女子發育的要晚,因為這個,她近年來扮男裝很得心應手。可是,最近,她卻隱隱感覺到身體的變化,胸口常常脹痛,玲瓏的身段已經越來趕顯現出來,這讓她不得不用長巾緊緊地縛住自己的胸口。
幸好,她扮的是太監,偶爾有一點女氣,也不至于令人懷疑。
夜晚沁涼的風不一會便將衣衫的秀發吹得半干,她慢慢將一頭墨發挽起。
她決定即刻回到客喜來客棧,無論如何,這條路還得要走下去。回京後,還是要想辦法讓皇甫無雙去求炎帝,在京陵開設船舶司,減少那些人的虧損。
她剛剛挽好衣衫,忽然感覺到了一絲詭異。
沁涼的夜色之中,有絲絲殺意彌漫了過來,她對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花著雨頓住腳步,不徐不疾她向前走著,看上去極是悠然,但,右手卻已經悄悄地搭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她在戰場上習慣用長槍和大刀,因為在馬上廝殺,劍的威力太小。但是,這不代表她劍木不行。
她緩緩走著,經過一棵大樹時,隱在暗處的裘擊者終于動了。
一道迅疾的刀光忽然從樹上沖了下來,直劈向花著雨後頸。這一刀看上去很平實,沒有任何花巧,也沒有風雷之勢,炫目之光,但是,卻實用的很。
無論從角度還是力道。都很準確。
與此同時,小樹林中躍出來一道人影,旋轉著沖天而起。人尚在半空中,手卻一揚,無敏暗器向花著雨射了過來。在淡淡的月色下,閃耀著詭異的光芒,就好似暗夜綻開的一朵死亡之花。
第63章我與你的爭斗,才剛剛開始
花著雨依然不徐不疾地走著,對這些刀光和暗器似乎視而不見,但是,在刀光即將劈到她而襲擊者無法再變掐之時,她忽然一緣分,一掠而過最危險的地方。看似必中的刀光劈了一個空,而那些暗器紛紛擾擾都落在她身後。
既然已經出手,不如現身一斗。」花著雨笑間盈盈地說道,縴白的手指間拈著一支烏幽幽的飛鏢,在無邊月色下閃耀清冷的寒光。
一道人影從樹上竄了出來,手中一把彎刀,人刀似乎合一,直直向著花著雨襲來。雪亮的刀鋒,轉瞬及到。而樹木中上更是竄出來五六道人影,效花著雨圍在了中間。
花著雨冷笑一聲,彈指將手中接住的飛鏢發了出去,迎住了那風雷一刀。搭在腰間的手,慢慢一抽,冷澈的寒劍出鞘,雪亮的劍光,耀亮了她清澈的雙眸,眸中寒意一片。一場激戰。
人影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到得最後,只有花著雨一人凝立在滿地的尸骸之中。
她抬手從袖中掏出絲帕,輕輕地將寶劍上不斷滴落的鮮血擦拭干淨。低眸掃了一眼身上錦袍,方才她很小心,衣衫上並不曾濺上鮮血。
最後掃了一眼地上的人影,唇角勾出一絲冷笑。
她不知道這些人是何人派來的,但是,她知道這些人都是殺手。他們的招式很實用,沒有一絲花哨,招招都是要取人性命的。而大敗之後,也都沒有一畢膽怯求饒之心,竟然都含毒而亡,讓她連留個活口問一問指使他們的人是誰都沒有機會。
她已經很小心了,這麼快便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嗎?看來以後的路,更是萬分艱險了。
「你不是走了嗎?」為何又回來了?」皇甫無雙斜倚在木榻上,望著一裘青衣僕服的花著雨,月色陰晴不定。
昨夜里,他知曉她沒有跟著回來,心想,走了也好,免得他忍不住掐死了她。當時,他的確很生氣,然而,知悉她一直沒有回來,他發現他心中意有一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