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他根本就不答她的話,自顧自將身上的披風月兌了起來,搭在衣架上,漫步向廚房走去。
花著雨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反正這皇宮里不管哪里,都是他的地盤。她自顧自和衣上了床榻,蒙住錦被就想睡覺。耳畔卻是叮叮當當不絕于耳的切菜烹飪的聲音,不一會兒,香味便從廚房那邊漾了過來。
花著雨哪里睡得著,說起來,她好多日子沒吃姬鳳離做的飯了。
「你也來吃點吧!」姬鳳離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花著雨最終沒有抵御美食的誘惑,爬起來喝了鮮美的湯。
用過飯,收拾停當,花著雨將雨傘扔給他,輕聲道︰「這一次該走了吧!」
姬鳳離揚了揚眉,笑得雲淡風清,拿了傘,轉身向門外走去,還輕輕為她關上了門。
屋內頓時一片寂靜,花著雨躺在床榻上,卻久久睡不著。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越來越大了,雨聲淅淅瀝瀝中,又一陣笛聲悠悠揚揚地響了起來。
第155章
終于成功地將姬鳳離攆了出去,花著雨和衣上了床榻打算安睡。可翻來覆去睡不著,身上蓋著的被褥,似乎還殘留著屬于姬鳳離的味道,攪得她心神有些恍惚。
她起身正要換一床被褥,笛聲,恰在此時響起。
悠悠揚揚,纏綿悱惻,從外面的桃林中傳了過來。
姬鳳離竟然沒有走!
在這樣淒冷的雨夜,竟然在她門外吹笛子。
花著雨顧不得再換被褥,轉身便要出去,卻在最後一刻壓下了心頭的沖動。回身躺在床榻上,將被子拉高,蒙住了頭。
然後,笛音好似魔音,穿過緊閉的扉窗和蒙緊的被褥,徑直鑽入到她耳中,撩撥著她的心。
猶記得,當日在康王府,第一次听到姬鳳離吹奏這首《弱水》時的情景。
那一夜,夜色如墨,華燈旖旎,碧水湖畔,一人一笛,人笛合一。
他就站在一叢海棠花前,靜靜而立,淺淺綿綿的笛音,好似從天際吹來的縹緲的風,將塵世中的一切浮華幻麗敷貼。
那時而婉轉,時而清澈,時而纏綿的笛音,在燈火迷離的夜色之中氤氳著如夢如幻的纏綿婉轉。
她何曾想過,昔日恨到骨髓里的人,會成為她最愛的人。
她的心隨著外面的笛音起起落落。
不知何時,笛聲戛然而止,靜夜之中,只余雨聲淅淅瀝瀝。
花著雨的心弦好似崩斷了一般,她起身拉開了門。
雨聲似乎比方才大了,雨絲夾雜著夜風,撲到她身上,冰涼。
燭火透過大開的門,照亮了外面的額夜色。
姬鳳離蜷縮著靠在樹干上,好似在極其痛苦地顫抖。她方才給他的那把傘落在他身側,被夜風吹得滴溜溜打轉。
花著雨心中猶若被重錘擊過,一陣驚惶,她提裙疾奔向他。
「鳳離,你這是怎麼了?」她吃驚地俯身問道,她伸指撫上他的臉頰,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滑落在指尖,濕漉漉的冰冷。
「寶兒,我好冷!」姬鳳離低低說道,抱著肩頭瑟瑟發抖。
花著雨心底生出一陣揪心的痛,她攬住他的腰,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攙扶著他慢慢向屋內走去。將他安置在床榻上,回身關住門,將淒風冷雨全部阻隔在外。
到了屋內,借著明亮的燭火,花著雨才發現,姬鳳離的臉上毫無血色,就連唇色都蒼白至極。
「這深更半夜的不回去睡覺,在外面淋什麼雨?」她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卻感覺到他的手抖得愈發厲害,冰涼的厲害。
花著雨察覺到不對,他怎麼可能因為淋雨而冷成這樣,她模了模他的額頭,並不燙。可是他,卻渾身顫抖著,好似忍受著痛楚。
「你發病了?」她初進宮時,姬鳳離奇經八脈受損,在昏迷中也曾經因為痛楚而難受的戰栗。上一次發病,便是她照顧他的。知道了病因,她心中微微一松。從櫃子里取出干絨布,將他濕漉漉的頭發擦干。再將他身上濕漉漉的外袍剝了下來,仍在地面上。
姬鳳離好似冷得失去了意識,闔著眼楮,只知道瑟瑟發抖。她從櫃子里拿出一件男式外袍,這還是她上次出宮時,從成衣店隨意買來的。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使神差就買了一件男衫。她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動手。
「冷……冷……」姬鳳離喃喃低語著,修眉痛苦地攏在一起。
花著雨的心瞬間也好似糾在了一起,她伸指,顫抖著撫上他冰冷的身子,沒有功夫去解他衣衫的盤口,她閉上眼楮,運內力,將他身上衣衫花開。
月白色內衫頓時好似花開般從他身上散落。她飛速地將干淨的內衫披到她身上,他卻趁勢伸出雙臂,一把將花著雨緊緊摟在懷里。
「鳳離,鳳離,你怎麼樣,好點沒有?」花著雨焦急地喊著,他卻不肯撒手,就好似抱到了火爐一般。
冰涼的唇忽然貼在她的唇上,似乎要從她口中汲取溫暖一般,急切地吻她。明明是冰涼的唇,卻讓她感覺到像洶涌熾烈的火。
她小心翼翼地推他,他倏然放開她的身子,躺在床榻上,痛苦地哆嗦著。她沖上去將他抱在懷里,他身上冰冷的寒氣好似能透過衣衫滲入到她的肌膚里。
她的心有些慌了,起身就想出去叫御醫,姬鳳離卻低喃著說道︰「酒……酒……」
花著雨猛然想起,上次御醫就是讓他喝了些酒暖身子的。他取了一壺酒過來,倒在酒盞中,捏住他的下巴,將酒灌入到他口中。姬鳳離卻連連咳嗽幾聲,方喝下去的酒全部吐了出來。
花著雨只得灌了一大口酒,含在口中,俯身吻到他唇上。上一次在宣州她是哺藥,這一次是哺酒。
只是,這一次姬鳳離可不像上次那麼乖,每次都趁勢吻住她,到最後,她也不清楚,這酒到底是喝到他口里了,還是喝到她口中了。總之,她感覺到了輕微的醉意,眼前好似有無數個花朵在夜色中鋪陳。
「你還冷不冷?」她放下酒壺,上床保住了姬鳳離,身子緊緊貼住他的身子,想要將他的身子暖熱。
姬鳳離翻身壓在她身上,呼吸漸漸轉為急促,微微眯起的眼看入到花著雨的雙眸,各種情緒在其中翻滾,好似困獸,欲解月兌而不得其法,聲音里夾雜著一絲痛楚。
「寶兒,嫁給我吧?」他問。
「好!」她毫不猶豫地說道。不是因為喝了些酒有些朦朧的醉意,而是她真的願意嫁給他。
「寶兒,你說的,是真的?不許反悔……因為,我會當真!」話音一落,唇就已經落了下來,席卷了她的氣息,激烈的吻好似洶涌的浪濤,吞噬著她,淹沒著她……
花香和酒香彌漫的屋內,氣氛乍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