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里一片昏暗,寒風刮過,吹得人心思慌亂。
李庸停下了腳步,衣襟被吹亂了,他絲毫沒有在意,一口悶氣憋在心頭,看到一個個凡人的慘死,他徹底的暴怒了,修煉者早就跳出了凡人可以想象的範圍,但是卻很少有修煉者去傷害凡人。
即使是雲州就大的修魔者聚集地——群魔宗,宗主早就宣稱過,門內的弟子不得干擾凡人的生活,違反者輕則逐出師門重則廢除修為。
原因無他,修煉者的前身便是凡人,誰不是一步從凡人走過來,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忘本啊!
林一蓉快速來到他的身後。
四周仿佛有小蟲在鳴叫,三人同時的屏住了呼吸,往前看去,一個奇怪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暗淡的光線下,一個全身穿著紅色衣服,頭戴鳳冠的女子呆呆的倚著一株老杏樹,不知在想著什麼,低著頭,無法看清楚她的容顏。
「就是她了,身穿大紅,按照老人口中所描述的形象,她應該便是害人不淺的吸血新娘。」李庸低吼了一聲。
現在三人所看到的的女子,與幾位目擊的老人所描述的女妖的形象天衣無縫的吻合在一起,三人的目光緊緊的鎖定了這個眼前的女子。
此時李庸的雙手已經拿出了他的紫陽,一劍在手,增加了幾分勇氣,拳頭緊緊的捏在了一起,然後又松開,反復的重復了幾次。
他是在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凡人到底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她要吸光凡人的鮮血。
李庸體內的真氣已經飛速的流轉起來,就準備沖上去給女妖致命一擊。
想著死去的無辜,心中有一股惡氣涌了上來,李庸險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李庸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就在此時,吸血新娘抬起了頭。
哇!
好柔美的一張臉,長直的秀發沒有盤起,猶如瀑布一樣披在肩上,有股說不出來的妖媚。
白皙的皮膚,有彎彎的眉毛,縴巧的鼻子有如一件藝術品,整個看起來是那樣無可挑剔。
在順著彎彎的眉毛看下去,一對鮮艷如血的嘴唇,發出妖異的光澤,看到這里,李庸猛地抬起頭,不由的心中一驚。
李庸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些死去凡人的鮮血,心里不由的有些惡心,暗道︰「這妖孽當真是該死。」
忽的,女妖抬了頭,可能是他感覺到了有人,朝著李庸待的方向看去,兩對眼楮對視了。
李庸一下子呆住了,女妖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他,一瞬間,他的思維變得一片空白。
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楮啊!黑白分明,原本它是秀美的,但是詭異的是兩個眼珠子卻動也不動,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李庸,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深處。
李庸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女妖會心生憐憫之心。
女妖是看上去就會不由的讓人不由的感到心痛,讓人情不自禁的想上去保護她,如果不是事先得到消息,李庸難以想象這個柔弱的女子竟是一個吸血的妖怪。
就這樣,雙方都沒有動手的意思,時光仿佛便停留在了這一刻。
「唉!」
吸血新娘微微張開嘴巴,一聲輕嘆,仿佛能說盡人世間的冷暖。
李庸呆住了,眼楮里不知為何出現許多人物,那些都是自己至親的人。父親、母親、師姐……還有那對苦苦在人世間掙扎的母子——林昌母子。
突然,一只溫暖的小手握緊了他。
李庸腦袋一晃,下意識的說道︰「是誰?」一轉臉,此人不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林一蓉,那還會是誰?
她小嘴微動,溫暖的話語傳入李庸的腦海。
「不要看她的眼楮,你剛才險些被她的媚術控制。」
他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剛才的一瞬間竟然被女妖奪取了心神,這可是修煉者廝殺只見的大忌。
多虧了林一蓉,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情形可真是凶險萬分,如果那個時候女妖突然發難的話,李庸肯定猝不及防要吃大虧的。
他老臉一紅,感激的看看了身旁的林一蓉,心中慚愧的狠︰「原本我要保護好她的安全,沒想到還沒有開始廝殺,還要她來提提醒我。」
他情不自禁的突然對林一蓉有了更多的好感,同時打起了兩倍的精神,這妖孽果然不可小覷。
李庸心中傳音給老泥鰍,「老泥鰍,幫我探探這個女妖的虛實,他的修為是什麼級別的。」
「靠,不就是一個吸血女妖嗎?有什麼好怕的,不過你這個臭小子可真是丟你龍大爺的臉,一上來,就被人家來了一個下馬威,思維就被人家控制了,你是不是想女人,精蟲上腦了吧!」此時老泥鰍仍然不忘記譏笑一下李庸,這真是有點讓人哭笑不得。
當然李庸與老泥鰍的對話,石頭和林一蓉一點也不知曉。
石頭咬了一下舌頭,鎮定一下心智,大喝一聲道︰「你可是吸干人血的女妖?」
出乎意料的是,吸血新娘並沒有逃跑也沒有準備應敵。
她如同死人一樣的眼楮,懶懶的向這邊看了看,李庸在那一瞬間,仿佛感覺到竟如同溫暖的手拂過他的臉龐一般。
他大吃一驚,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淒慘的面孔。
她沒有回答石頭問題,依然懶懶的倚在那株老杏旁,似乎連起來一下都懶得動。
她只是微微的皺了一下眉毛,仿佛有種哀愁,刻在了她的淡眉間。
她絲毫沒有在意李庸給她的威脅,只顧著手中拿著一個物事,縴細的手指輕輕的浮動,李庸瞪大了眼楮,終于看清了那一件物事,只是一把在普通不過的木梳。
而且梳子的末端還有幾個牙齒月兌落下來,看樣子這把梳子已經用過好長的時間。
「兩年了,兩年了……」淡淡的聲音從她口中說了出來。
李庸听的模模糊糊,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或許她是在說這把梳子已經用了兩年了?
李庸心中一怒,此刻他可有時間理會她在說什麼……
根據幾位目擊者所描述女妖的相貌,李庸三人已經確定此人便是鎮民口中的吸血新娘。
石頭沉下了臉,手中巨大的狼牙棒,漸漸發亮,照亮幽暗杏林,變成了一片金黃色,充滿了神聖的氣息。李庸也在一旁沉住了氣,他知道大家馬上就要出手了。
只是那女子對他們的行動似乎沒有什麼大的反應,看了他們一眼,腳步輕移,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翻動紅色的衣袖,小心的把那把梳子放好。
「兩年了,你都沒有回來看過我,就算是你不想我,難道你不想看看……」吸血新娘哽咽道,言語之間充滿著難以言明的哀怨,臉上寫滿了傷心,但眼中卻沒有流出一滴淚水,這可當真相當的奇怪。
難道她沒有眼淚嗎?還是眼淚流干了?
李庸和石頭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楮里充滿了愕然的神色。
看她的言行舉止,哪里是什麼妖怪,分明就是一個被情所困的女子,石頭在這些情感的事情上比李庸堅定了許多,眉毛一皺,向前穩穩的踏出了一大步,頓時杏林里風聲四起,怒然道︰「妖孽,居然敢迷惑世人,還不趕快過來快快受死,俺便放你的三魂六魄回去投胎。」
那女子轉過頭來,眼楮一眨都不眨,沒有一絲的生機,毫無意識的掃過三人,不理高聲斥責的石頭,不過卻多看了李庸一眼,她突然柔聲說道︰「少年郎,在你的心頭,可有你日夜掛念的女子?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便要想起她。」
轟!
聞言,李庸的腦袋突然陷入到一片空白,心頭莫名的跳出了三個字,「秦盼盼」,他心跳不停的加速,心頭莫名的有慌亂的感覺。
他在心里早已暗暗的大叫︰「有,我有,每當想起她的時候心頭便會痛疼難忍,但是我不能說,我……我不能說,我只要遠遠的看著她幸福便可以了。」
冬天的寒風最為厲害,刮起來就會像刀子一樣,皮膚不好的人,就會留下一道道難以恢復的傷痕。
一陣風吹過,杏葉嘩嘩作響,和家鄉的楓樹林一樣,那個時候有以為比他大一點的女孩,時常牽著他的手而在巨大的楓樹林間游玩,這個女孩的名字叫做方艷,一個早已深深的他靈魂深處的記憶。
李庸心頭一陣刀絞般的痛,一股濃烈的自卑感縈繞在心頭,腦子里一陣迷茫,腳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了一步。
石頭心頭大驚,他知道這妖孽迷惑人的功力太強,如果在這樣下去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不再跟李庸言語,整個人騰空而起,巨大的狼牙棒發出一陣陣紅光,在空中「呼」地呼嘯一聲,向那個女子當頭一棒,看那迅猛之勢,少說也有千金之重,莫要說一個柔弱女子,就是一個一座小山,也能被他轟的粉碎。
只見那個女子沒有什麼動作,等到狼牙棒快要接近她的時候,她身子輕的如同落葉一般,隨風飄蕩,借著狼牙棒帶著那股強風,猶如一只小鳥飛掠而出,輕巧的躲過了這石破驚天的一擊。
她隨即便屹立在地上,身上的新娘服無風自動,紅色衣服猶如鳳凰涅槃般,一股說不出妖異的氣場籠罩這一片空間。
雙袖飛舞,豁然張開,原來縴細的手指早已變成了紅色,片刻之間,整個杏林妖氣大增,鮮艷如血的指甲上,一看便知道劇毒無比,相信即便是修為高深的修煉者,被他傷到也不會好過。
現在,李庸才緩過神來,不管怎麼,她可是已經傷人很多的女妖,自己怎麼會和她同流合污,甚至在內心居然會有心心相印的感覺,這讓他都不敢相信。
「真是該死!」李庸怒喝一聲,紫陽頓時變得靈氣騰騰,遠遠的鎖定了吸血新娘。
玉佩里的老泥鰍此時眼里有一絲絲的迷惑,傳音給他道︰「這個女子身上有點古怪,他似乎是修煉者。」
「不是修煉者?」李庸的心里有點震撼,反問了一下,確定一下老泥鰍給的信息。
老泥鰍點點頭,肯定的說︰「我確定,修道者我們先不說,就是門檻最低的武者也是要吸收天地靈氣的,而武者只是把天地靈氣轉化成真氣來用,不過她身上一絲靈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