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嘿嘿,想不到在這蠻荒之地,還是有人知道我的名頭的。看來,還是怪我長得太帥,被你們一眼就認出來了……」乞丐依舊嬉皮笑臉地說道,也不知道是他故意在學著那二名灰影鬼的口氣呢?還是他無意中月兌口而出的。
乞丐此話一出,果然又將萍蘭公主等人逗樂了。不過,灰影鬼聞言卻未必好受……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乞丐,確實是大有來頭之人。
奇丐(乞丐),馮帥,乃丐幫中人。幼遇奇人授藝,便得少年成名,年紀輕輕已是幫內第二高手(只因幫主未曾與其比武,這一二名之選,一直成為丐幫中的一大懸念。)。只因他行事無拘無束,喜歡游弋于江湖間,神龍見首不見尾,雖常年不理丐幫中事,但他依然是丐幫九袋長老之尊。
這些事,本是天下軼聞,知之者頗多。
當然,灰影鬼與萍蘭公主等人,對這些都是有所耳聞的。
「哼哼……嘿嘿……你這乞丐,好端端的為何來趟我們的渾水?敢情真是活?了?」灰影鬼終于怒道,那言語之中的殺氣也泛濫了。
「哈哈……這也並非乞丐我活得不耐煩了,才來招惹你們的。相反,卻是你們將我請進你們魔窟,說要好好款待的……只是乞丐命大,還能再活幾年!」乞丐馮帥說出這些話,便是白痴弱智也能听得出,他是在譏諷灰影鬼。
「哼哼……嘿嘿……廢話少說,想必是你毀了我們的煉血殿吧?」灰影鬼反問道。
「不是我……是我們……僅憑我一人之力,要毀掉你們魔窟,倒還實在有些不易。」乞丐馮帥正色道。
「快說……你們丐幫來了多少人?」灰影鬼之一已經有些極不耐煩了。
馮帥見問,只是搖了搖頭,裝作一臉苦笑道︰「說來慚愧,丐幫中就來了我一人……」
「那你們……不是還有一人麼?」灰影鬼急道。
「哦,你是說那位仁兄啊。這深更半夜的,黑燈瞎火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在這林子中迷路了呢?」馮帥至始至終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任何話一經他的口中說出,多半是變了味的,絲毫听不到半點嚴肅的語態,句句飽含嬉皮士味道。
這時,那剛剛躍入場中的異服女人業已恢復了膽氣,終于扯開破鑼般的嗓子,嘶吼道︰「那年輕人……不是跟你一路的麼?剛才……在煉血殿就是他殺了我們四位副使的……還有你,毀壞血池、焚燒殿堂、殺害我們堂眾數十人……」
「嘿嘿……你不要說得那麼清楚明白哦,搞得我們好像倒成了無惡不作、殺人放火的強盜拐子手了一般。其實,我們是冤枉的……」馮帥繼續說道,確實還露出了滿臉的委屈相。
「什麼冤枉的,你們就是……」那女人話未說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只得住口;半響無言,又愣住了。
「好,好你個臭乞丐……原來你這是在指桑罵槐地說我們?」
「你倒還有自知之明!像你們這般荼毒生靈,殘害蒼生的行為,人若不除天必誅之!爾等妖魔以鮮活生靈之血骨,修煉魔功妖法,更可惡的是還圈養出此等為害人間的怪物……真正是邪惡之徒!」奇丐馮帥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卻再也沒有半點嬉皮的味道,看來他也有認真與嚴肅的時候。
在正義與邪惡面前,世人都有自己的準則。
在恣意與嚴肅面前,人人都有自己的限度。
「哼哼……嘿嘿……既然你這臭乞丐壞了我等大事,今夜你就跟他們一樣,甭想再活著離開這個村子了!」灰影鬼終于狠狠地說道。
說完,那二個灰影鬼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怪嘯,雙雙撲向了乞丐馮帥……
而那五只怪物,則齊齊地沖向了萍蘭公主等人……
只有那異族女人,也許是受了傷,只在一旁看著。只是她的眼神流轉,還時不時地注視著村落外漆黑的叢林中……
這一戰,始終在所難免。
場面中打斗的程度,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混亂,血腥。
卻說,乞丐馮帥一人抵擋著二名灰影鬼的猛烈攻勢,若非他功力超凡,武技高強,只怕早就成了那二個灰影鬼手下真正的「鬼」了。
其實,這二個灰影鬼也不是真正的「鬼」,只因他們常年修練邪功魔術,已至人不人、鬼不鬼之地;以‘半鬼半人’來形容之,實也不為過。近些年,他們在江湖中的名頭並不響亮,只因這般魔頭一直潛伏著……等待一個絕好時機,伺機復出,意欲統領正、邪(魔)二道。
灰影鬼,人如其名,身法如鬼魅流星;在火光映襯著的夜色下,僅能看清楚淡淡的灰影。仿佛他們便沒有形,但舉手投足間掀起的腥風血雨般攻勢,卻又實實在在的。
乞丐馮帥也是生平頭一次,遭遇這等凶險的攻勢。他們(灰影鬼)出招,完全不成章法,不屬于任何中原武林門派的招式。但在那密不透風的進攻之下,看似他們便沒有半點泄氣的意思,拳頭如雨點般亂墜,暗勁似血浪般翻滾,夾雜的陣陣腥風,是鮮血的味道,聞之令人作嘔……余下的,便全是威力。
馮帥在他們雙雙夾攻下,手下招式漸漸地防多攻少了,頹然之勢立現,額前的冷汗也滲了出來……他本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之人,又何曾見過這兩個灰影鬼的手段。
灰影鬼下手以狠為則,以攻見長,相互間只講進攻,均是以迅快無匹的手法在搶攻不守;似乎他們根本就感覺不到累,只知一味在進攻中尋找刺激,在狂亂中覓求快感……
也許,只有在對方倒下時,鮮血從身體中流盡最後一滴,他們才會感到真正的滿足。
馮帥,一代奇丐。
他的武功非一般可言,權不論其出身,便是這些年來游歷天下……所見所聞,所歷千家百派、所經人間種種,于人生與武學領悟一道,便非常人所能穿越。他所追尋的武功,早已經超越了「力」之境界,而達「氣」之道途。
所謂,尋常人習武練藝只求強身健體,自衛防身;能盡致于「力」之境界者,也不多。
而何為「力之境界」?是指各種人體、外部之內力、外力,泛指筋骨之勁。遜色之輩,練就一身橫練功夫,開磚斷石,陷陣殺敵,幾無難事,是為小成;如一般江湖中人,各門派弟子,軍中將尉之流。高強之士,武成一體,功自一法,合本身之勁,聚內外之功,練就絕世武藝,享有盛譽、名成一方,是為大成;諸如天下間各派掌門、長老、大弟子、江湖中名頭極響之輩。
又道「氣之道途」?氣,廣義指自然界中的氣體流質,這里僅指作為功法技能。練武修功者以力為基礎,化力為氣,將人體中內力、外力、真力化作一股或者數股氣體、氣流之氣,養于身、作于息,自控外調,實有驚世駭俗之功,摧枯拉朽之妙。善輩修身養性,延年益壽,得享天年;惡者奪兵殺人,幾于無形。此輩,大凡正道隱士、高人,有者遠離塵世,又有混跡塵世,皆以修心養性,潛心佛法道學,求得意道神通,解救蒼生世人,以達肉身飛仙,浩氣長存;或有邪道魔人,悉心百年之功,傾力于蓋世邪功魔法,練就不壞之身,修得邪魔通,更圖統領天下,稱雄人世間。然達到此般境界者,極少。非當今奇才、前世異人,佛道邪魔中鮮與之輩可為。人數極少,屈指可道。
上古以來,便有習武、修真、煉仙(丹)之法;更有練力、修氣、達意之說。然而,這古往今來,又有幾人得成?
凡人一生,大道所成,易乎?難乎?成乎?敗乎?只留待後人評說……
于常人來說,只有「力境」大成,方能入得「氣道」之途;即為非平常人所說的開始修真(作者星靈理解,修真即是修煉真法、領悟大道神通之意。)。便就這「氣道」之途,便有初期、中期、後期三個層次。每一層次的提升,均不以時空為限,易能者一而貫之,全而通之;難弱者一而終之,始為終之。修煉之難,非常人難以想象……否則,這人世間盡是些不生不滅,不老不死,通天貫地,縱橫乾坤之輩,又有何意義?
再能通曉「氣道」之途者,方可窺入「意道神通」的大成境界,是謂︰神道魔通。以力、氣為基礎,運力化氣,練氣達意;人體內外兼修,外練筋皮骨,內練精氣神,內外合一,力、氣、意、神、通一合無,以致外物達于內心,意神還入太虛,霞舉飛升,指日可待。只是這古往今來,修真凝丹、大道成仙神者,可有幾人?
此番言談,權當引出後語。
這里暫表,只為承前啟後。
(望諸君勿怪,本部小說之力量體系,若還有不明白者,後面自當一一遨述、盡解眾疑。
再說,夜幕下場中情勢︰乞丐馮帥雖被那二名灰影鬼一番搶攻,顯現凶險重重,看似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之力。
另一方面,萍蘭公主等眾被那五只怪物圍攻,在其尖牙利齒,鮮血淋淋的野獸行徑之下,業有數人倒在血泊中,那番慘象絲毫不遜于屠殺之景……
活生生的人,又豈能與冷血野獸可比?好比這人世間,受傷遭害的往往還是善良之輩為多。
由此推及,冷血野獸與世間凶頑無恥之徒、欺蒙拐騙之輩,實可以劃上等號。
雖能逞得一時之痛快,殊不知這天道輪還,乾坤易數,終有惡貫滿yin,天理昭然之時。
冥冥間,一切自有定數。
芸芸眾生中,善惡皆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話說當時,正當乞丐與萍蘭公主等眾危急關頭,突見夜空中一蓬金光閃現,那一刻仿佛黑夜里有了太陽一般光彩奪目。那光芒華影萬千,流波動蕩,刺射得人張不開眼……而那五只怪物驟見此光,都顯現出了懼意;聲聲怪嚎傳出,齊齊後退不已。
而夾攻乞丐馮帥的兩個灰影鬼,只見攻勢立斂,雙雙罷手退至一旁。他們也注視著夜色中,那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夜,已深了;風,也冷了。
倏地,這里靜了下來。
就連剛才那狂潮不安的五只怪物,在短暫的騷動下也變得安靜了……
一個男人墜入了場中,在其落地的瞬間,他將最後一絲金光隱匿在了衣袖之中。
他的面容相貌,立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個男人很年輕,一襲長發飄逸在風中,濃眉豎挑、目若寒星,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怒意。
男人右手中提著一柄奇形的彎刀,刀口上血跡斑斑,血滴兀自滲落到地面上。
看不出這柄刀的名頭,只知道這是一柄殺人的刀。
刀很普通,不尋常的是這個男人。
萍蘭公主等人見著他時,立即來了精神;因為這個人,他們認識……
昔日星雲山莊少主人,南詔國八寶鎮將軍府的護衛頭領,凌星男。
不過,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
眼下的凌星男,只是一個淪落天涯的浪子。
眾人與怪物均靜靜地看著凌星男走了過來,在場中立住。
最後還是那異族女人以嘶啞著的聲音,吼道︰「是他……就是他殺了我們四大副使的……」似乎她很恐懼,比萍蘭公主等人見到怪物時的表情還要恐懼幾分。
「哼哼……嘿嘿……閣下是什麼人?為何毀我血湖殿堂,殺害我們手下四大副使?」灰影鬼冷哼道。
借著夜色下的星光,凌星男看了看若隱若現的二個灰影鬼一眼,最後又將目光移動到了五只怪物身上……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方自說道︰「世道已亂,邪魔橫行……你們二人便是‘飲邪血宮’中人吧?」
此言一出,眾人一震。震驚過甚者,莫過于二名灰影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