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寧靜致遠 49章

作者 ︰ 一默齋

「咚!」「咚!」「咚!」,沉重而緩慢的鼓聲劃破小鎮寧靜的清晨。==

縣衙周圍的人們好奇地湊過來看看是誰要伸冤,倉平縣長治久安,已經好久沒有人擊鼓鳴冤了。

但見大鼓前站著一個清秀絕倫的少年,他神色端凝,一手執鼓,不緊不慢的捶著,他身材極其瘦削,一身麻衣套在身上跟掛著似的。

明鏡高懸的牌匾下,閔縣令打著哈欠拍了下驚堂木,「堂下何人?因何事所告何人?」

「倉平縣張家村舉人唐寧,狀告倉平縣張家村張三獨女,不守婦道,擾亂綱常,未婚先孕,且因偷盜害死拙荊。」

此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人們總是對未婚先孕這種事充滿興趣。

閔縣令手一抖,差點丟了驚堂木,抬頭看去,可不就是唐寧麼。

「咳,可有狀紙,呈上來看看。」

唐寧從袖中掏出狀紙遞上去。

閔縣令接過狀紙,沉吟半晌,心中猶疑,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張三獨女應該是唐寧的繼妹,年前還和張家定了親,狀紙上還說懷了張家的孩子,張家子嗣艱難是出了名的。

「這張三獨女應是你的繼妹,算唐家人吧?」

唐寧神色不變,「張三遺孀確實嫁給家父做填房,可是張三獨女卻沒有上唐家族譜,她依然姓張,這種品性的女子怎可為唐家女!」唐寧來之前就當著唐嬸子妞妞的面,把族譜上妞妞的名字劃去,他能給她們想要的,也能取回。==

這可真難辦,看來唐家是鐵了心要治妞妞了,閔縣令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先把妞妞傳來問問,看看張家的反應,反正妞妞懷著孕,就算判死刑還得等孩子生下來呢,這件事還是拖著的好。

在古代,如果女子被傳喚,為名譽著想,一般都會由她的男性長輩或者男性親戚代為上堂,至不濟也得是個男僕,當然該判刑還得判刑,該坐牢還得坐牢,只是不在公堂露面而已。

于是在妞妞收到衙役傳票後,唐嬸子連忙找上張家,妞妞親爹死了,叔叔靠不住,她自己又是個女的,而且還傷了腰,躺在床上動不了,唐木匠她是想都不要想的,堂上的可是他親兒子,于是她只能讓趙慧娘找到張家門上。

張家也很震驚,前幾天唐家辦喪事,他們還以為唐寧媳婦是難產而死的,當日目擊者不多,知道事情的人都沒有亂說,所以村里人一直以為程姐姐是難產死的。

其實這個事,如果張家退婚了,也就不用派人替妞妞出頭了,偏偏妞妞肚子里懷的是張家第一個曾孫,誰都說不準她肚子里的那個是不是張家唯一的曾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盡管不情不願,張家還是派了大管家去公堂走一趟。

好半晌,閔縣令都休庭吃飯回來了,張家的管家才趕到。==閔縣令皺眉,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為何不跪?」

大管家氣定神閑,很有氣派的樣子,「回縣太爺,我家少爺年前的時候捐了個七品判官,唐舉人所告小姐乃我家少爺未婚妻,按例理當不跪。」

閔縣令下馬威沒弄成,反倒吃了個暗虧,心里有些不快,再加上一種微妙的嫉妒心理,他正經科舉出身,為官十余載才爬到七品縣令的職位,人家輕飄飄幾百兩銀就能和他平起平坐,不過,他沒有露出絲毫異樣,神色依舊嚴肅。

「唐寧,你說被告因偷盜以致害死你發妻,可有證據?」

「有。」唐寧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這盒子里放的都是二三百年的參片,加起來能值四百兩左右,本來是上了鎖的,被告用簪子撬開鎖,發現是人參後,便塞在袖子里,由于出門慌張,撞倒拙荊,導致拙荊心疾發作加上難產,不幸逝去。簪子還在被告家里,閔大人派人去搜搜便可知。」

閔縣令二話不說,命人去唐家搜簪子,順便把妞妞抓來,畢竟是人命案子,又有證據,就算是孕婦也得拘押。

旁邊大管家不淡定了,急道︰「被告可是孕婦,要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再說僅憑他的一面之詞,怎麼就能判罪,他老婆明明是自己摔倒的,被告踫都沒踫到她。」

唐寧掃了一眼大管家指過來的手,「當日,我請了兩個大夫,都能證明拙荊是被人推倒的。當時被告的表姐也在,家僕也在,眾目睽睽,在門口的只有拙荊,被告,和被告親母,不是被告推的,那還會是誰?」

大管家月兌口而出︰「是被告的母親。==」

唐寧沒有說話,看向閔縣令。

閔縣令只得道︰「如此,就把被告母親也押過來罷,此時天色已晚,等明日被告到堂再開審,退堂。」

唐寧出了衙門便直奔呂大夫家,衙役前腳出了衙門,他後腳就帶著十幾個家僕趕回張家村。

呂大夫和謝白筠一直住在唐寧家,程姐姐生的是個兒子,剛出生,呂大夫就診斷過,雖然身體非常虛弱,可好在心疾比他母親輕的多,呂大夫又是善于治小兒弱癥的,只要好好調理,到五六歲便可跟正常小孩一樣了。只是這段日子需要十分小心,容不得絲毫閃失,而且程先生受的打擊太大,平日不怎麼生病的人,突然間來了場大病,氣勢洶洶,整個人瘦得都月兌了形,呂大夫忙得團團轉,焦頭爛額。

天色擦黑,唐寧回到家里,就把十幾個僕人交給謝白筠安排,家里沒個主事的人,唐木有心無力,趙慧娘身份敏感,他忙于告狀,于是謝白筠便大包大攬,負責了所有瑣碎事。

謝白筠接手十幾個僕人,看著唐寧又進了東屋,緊鎖上門,不由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他看著唐寧日漸消瘦,人也不復往日那般溫潤平和,現在他看別人的目光都是冰冷的,謝白筠憂心非*潢色小說

只是,這仇也不是好報的,唐寧不過是小小一個舉人,無權無勢,而張德懷背靠大樹,有權又人脈,朝廷又在敏感時期,結果如何真不好說。==他前幾日已經派墨一去京城找人過來鎮場,要不是他不方便露面,其實他去更合適,具體如何只有等墨一回來再說了。況且,程先生也去信給江南的程家,只是路途遙遠,能不能趕得及很難說,倒是水明軒那里還方便些,就算不能直接出面,有這兩家勢力背後撐著,這場官司贏面還是挺大的。

東屋,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唐寧獨自空坐,屋里的血腥味仿佛還未褪去,他卻似乎聞到了那天早上,程姐姐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很好聞。

這屋里,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物件,都是他和程姐姐一起布置,一起用過的,每一個都記錄著他們曾經的美好。唐寧沒掃過一件,心都會痛得無以復加,然而他仍然自虐一般,每天晚上細細掃過。

最終他的目光定在那個妝盒上,那是他六歲入學時,唐木做了給先生的禮物,他仍然記得,當初他就那樣仰著頭,看著唐木匠結過妝盒,他當時只顧著驚奇妝盒的精致,居然還有個小門,還有小鎖,卻沒想到這個妝盒卻是一切的開始,也見證了最後的結局。

從六歲到十歲到十五歲,越到最後心越冷,直到連他自己也被凍得麻木,只有一簇冰冷的火焰,那是復仇之火,它冰冷而炙熱,既然冷了他的心,那麼他就要燒死一切仇人。

他不是沒想過,張家有多麼難搞,尤其是高莆上台之後,張家的騰飛指日可待,他完全可以等妞妞生了小孩,到時隨便他搓圓搓扁,張家都不會盡力阻止。==

然而,他一刻都不想等,當初他就是想等,等考舉人之後把妞妞嫁出去,等妞妞七個月了出門子,等兒子出世了搬家,然而,老天從不會等他,唐寧想到這就會恨自己為什麼要等,恨自己怎麼這麼懦弱無能,連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況且,這件事張家就是無辜的麼,若不是他們在妞妞母女面前鼓吹,吹得她們得意忘形,妞妞敢偷東西麼,唐嬸子敢推程姐姐麼,唐寧握緊手心,血一滴一滴滲出……

突然,外面燈火通明,一片嘈雜,唐寧站起身,猛地推開屋門,卻見隔壁唐家外面圍了許多張家的家僕。

唐寧冷哼一聲,終于來了。

張家的人听到明天居然要帶妞妞上公堂,說不定會坐牢,牢里是個什麼地方,活人都能折騰死,何況是孕婦。于是他們一面連夜派人去跟閔縣令送禮打招呼,一面送信去京城,同時讓人守住唐家,絕不能讓妞妞被帶走。

閔縣令派了四個衙役過來,他們剛進唐家,就把妞妞的所有簪子搜了出來,給唐嬸子戴上鐐銬,看在妞妞是孕婦的份上就沒給她戴,接著把她們關到一間屋子鎖起來,唐家眾人都被嚇傻了,不得不說,衙役對這些村民還是很有威懾力的。這些衙役受了閔縣令囑咐,剛剛又收了謝白筠給的他們想都不敢想的跑腿費,如何能不賣力。

只是現在張家直接派人來堵,對方人多勢眾,這四個衙役也有些不知所措,還好謝白筠給的賞銀太豐厚,厚到足以讓他們賣命,所以他們一直堅持著不開門。

謝白筠很快帶人反包圍了張家家丁,呂大夫和唐寧也一起跟著,雖然他們這邊人少,可謝白筠和呂大夫可不是吃素的,呂大夫會武,深藏不露,謝白筠雖然不會武功,可自小學的是軍隊殺人的招式,不遑多讓。

很快,張家的家丁便倒了一大片,張德春縮在後面色厲內荏喊道︰「唐寧,你還有沒有人性,居然讓孕婦去坐牢,她可是你妹子!」

唐寧面無表情盯著他,火光映射到他的雙眸,卻不見任何光亮,什麼人性,和她們也配談人性,什麼孕婦,什麼孩子是無辜的,什麼前世的愛護孕婦那一套,唐寧統統棄若敝履,他只想報仇,程姐姐何其無辜,程姐姐也是孕婦,唐寧怒火中燒,恨不得現在就去打得妞妞流產,最好讓她在牢里流產,一尸兩命。

張德春看著唐寧空洞的眼神,心中害怕至極,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火光明明滅滅,照得唐寧絕美的臉龐起伏不定,他突然一勾嘴角,「既然你們連一個晚上都等不得,那就早點出發吧,放心,妞妞絕不會有事,我會親自護送她的。」

閔縣令送走張家的人沒多久,就接到衙役把妞妞和唐嬸子押回來的消息,听說是唐寧親自護送,頭都大了一圈。

這案子唐寧佔理,可張家佔勢,他也想主持公道,可他更不想丟了烏紗帽,無奈他只得先把妞妞母女關到條件好點的單獨牢房,被子食物什麼都不缺的送過去。敷衍著把唐寧送走,唐寧看著晚上確實不好動作,只得回了呂宅。

第二天唐寧接到縣衙消息,說是孕婦身體不好,十日後開堂。

這五日里,唐家的案子已經傳得滿城皆知,成了老百姓的飯後談資。

京城,張德懷接到消息,他知道唐寧一個舉人好辦,難辦的是程先生,當初他被貶得莫名其妙,如今回了京城還沒來得及查當年是誰搞的鬼,左不過是程先生的手筆。于是,他便找上高莆,把事情夸大,說程先生背後有人,看他剛上台不爽,就趁機作亂雲雲。

高莆上台後,確實有不少清流文臣不滿,尤其是于閣老被斬後,文臣反彈很大,正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恰好出了這件事,高莆懷疑是有心人推出來試水的,他大怒,此風不可漲,一定要殺殺那些人的威風。

另一邊,謝白筠從長公主府的長史手上接過金牌,有些疑惑道︰「岳母為何要插手此事?」

長史搖頭道︰「這個下官也不清楚,下官只是奉命保下唐舉人一命而已。」

謝白筠悚然一驚︰「此案不過是唐家家務事,何以威脅到子安的性命?」

長史道︰「此案倒不會,可高大人受張德懷挑撥,以為是有人和他作對,就是是打贏了官司,唐舉人也性命堪憂啊。」

當夜,謝白筠便帶著長史與閔縣令見面,他一亮出金牌,閔縣令便撲通跪下。

春日正是踏青的好時節,要是再往日,唐寧定然會穿著程姐姐做的衣衫,出門會友論詩,好不恣意。

可如今,他覺只能站在這個威武的公堂之上,旁邊是拿著水火棍的衙役,隔壁的屋子里跪著曾經的親人現在的仇人,後面還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在一片「威武」聲中,倉平縣最跌巒起伏的案子開堂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我把四十六章改了,我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有交代不清楚的地方,于是我就改了改,在這章圓了圓。

二、不要對這個開堂有什麼期待,它已經是政治的舞台了。

三、妞妞雖然不在唐家的家譜上,但在眾人看來,妞妞依然是唐家的人。而且,過失殺人是判不了死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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