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寧靜致遠 59章

作者 ︰ 一默齋

雖說才三月份,好些花兒還沒到花季,可御花園卻是一片百花初綻模樣,好不熱鬧。

唐寧細細調著顏料,雖說來時候沒打算認真畫,可他也不想墜了自己名聲,況且他覺得這個姨母十分不錯,自然要好好畫。

這次貴妃換了一身紫紅正裝,在奼紫嫣紅花叢中,顯得有幾分老氣,唐寧打算把色調調淡一些,光線要明亮柔和,這樣才顯得人年輕些。

然而他卻不知道,貴妃挑這個景致特別好地方卻是皇帝每日這個時辰必定要經過地方。

景樂皇帝在皇宮東南角建了一座請仙台,他每天都要從寢宮步行至請仙台,瞅準吉時,在那里燒掉大臣寫清詞,有時候還會讓道士測算一番。

這種測算其實類似于現代很多人玩筆仙,就是幾個道士蒙上雙眼,互相推擠著在紙上隨便亂畫,旁邊則有個道長解說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大家都知道,道長所謂解說就是他自己胡亂說,偏偏皇帝非常相信那是上天指示。

可以說這是皇帝一個極大弱點,若有人控制了那個道長,那麼他便控制了皇帝。也正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一點,所以所有人都沒有動他,大家都指著在最緊要關頭,放手一搏,而現在還沒到時候。

說到人到中年皇帝,別人都以為皇帝是一個大月復便便,目光渾濁猥瑣大叔。

實際上,景樂皇帝卻是恰恰相反,他年輕時候也算是個俊美青年,只是如今年紀大了,雙頰微陷,皮膚松弛。可是他目光卻是清明,下巴上蓄了美須,身材清瘦,穿上特質道袍,看著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景樂皇帝是沉迷修道,但沉迷不代表神智不清,他思想是清醒,甚至是敏銳。只是他這份敏銳全都耗在了修道上,雖然每日都上朝,也批閱奏折,可他也只是在內閣決策後面寫個「準」字,至于費腦決策他卻是全部扔給內閣處置,這也導致內閣權利越來越大,好在還有余晏這個掌印太監制衡著。

君權、相權、宦權三者達到了一種微妙平衡狀態。

說他其實也挺冤,他只是喜歡男色,並不是沉迷男色。若把男色改成,就挺正常了,恐怕還會有好事御史請他多多光臨後宮呢。

說到底,景樂皇帝後宮比他爹要縮水不少,女人除了皇後和貴妃以及三皇子生母楊昭儀外,只有意外承了幾次寵小貓兩三只,。男寵稍微多一些,有品級卻很少,如今只有一個高潤,是相當于貴妃級別侍君。

也許是幼時經歷給景樂皇帝留下了心理陰影,他並不是一個霸道皇帝,也不是一個有野心有掌控欲皇帝,他甚至有些懦弱,若別人稍微放下臉,他都會不由自主地軟下來。

只因除了死去多年太後,根本沒人給他擺臉色,所以大多數人很少發現這一點,只有他身邊親近幾人,才會看出端倪。

世上沒有不透風牆,高潤事在朝中已經有了些風聲,然而這時候高莆已經掌握大局,眾人敢怒不敢言。再說高莆送是自己孫子,別人也沒有立場管,頂多是背地里鄙視之,當然在鄙視高莆同時,也會順便鄙視下高潤,不管是是不是自願,只要做了男寵,終是要被人瞧不起。

雖然大昭南風盛行,世家子弟間也會有些私下勾搭,這些都沒什麼,誰沒個年少風流時候,到時候該娶親娶親,該生娃生娃,最重要是兩人身份地位相當。

但這種風流事沾上皇帝就不一樣了,世上沒有誰能和皇帝平起平坐,高潤理所當然成了眾人眼中佞幸。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其兩面性,景樂皇帝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高潤尷尬處境,再加上是他看上了高潤召入宮中,是他強迫了高潤,所以高莆才會順水推舟地把高潤留在了宮內。

因此景樂皇帝對高潤懷有愧疚之心,本來應該是才華橫溢,前途光明天之驕子,卻成了眾人鄙夷侍寵之流,景樂皇帝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從他看到高潤第一眼,他就陷進去了,他舍不得放手,所以他對高潤是加倍好,沒人捧他,他這個皇帝捧,沒人愛他,他就把他放手心里。

別人都以為皇帝男寵之間,應該是男寵對皇帝不要臉地曲意逢迎,巴結討好。而實際上,景樂皇帝與高潤卻是完全相反,高潤從不給皇上好臉色,皇帝卻是舌忝著臉貼人家冷**。

沒辦法,誰讓他是真想和高潤好好在一起過一輩子。

有句話說得沒錯,在愛情面前,人人平等,管是不是天子,只要先愛上了,就輸了。

所以,當高潤囂張地攔住皇帝,並且頤指氣使要求皇帝給大皇子和高潔指婚,在宮女太監驚悚視線下,皇帝不僅沒有惱高潤耽誤吉時,反而好脾氣答應了。

眾人目瞪口呆,這可不是要一個古董書畫之類小事,這可是皇子與首輔聯姻,涉及儲位奪嫡,涉及朝堂外戚,弄不好就能搞得朝野震蕩,皇帝居然輕易就答應了。

按說到如此程度也就夠了,哪知高潤還不依,硬要皇帝立刻下旨指婚。皇帝猶豫了下,余晏趁機請旨代他去告個假,皇帝想想也好,反正他生病時候也沒少讓余晏去告假,神仙也沒見多怪罪,欣然同意,自己帶著人回南書房擬旨。

這一刻,不管眾人如何心思各異,高潤在皇帝心中地位卻是毫無爭議。

看著高潔張口結舌,全無平日伶俐樣,高潤眼中滿是快意,心中卻沒來由多了絲悲哀,他收起剛剛瘋魔狀態,恢復了平日優雅,輕蔑地掃視了高潔一眼,跟著皇帝回去。

跟高潔這種利欲燻心人,沒必要爭辯什麼親情無價,誰欠誰情分,誰高貴問題,只要用權勢、用現實給她一個棒喝,只要他手握權勢,他就能站在至高點俯視她。

其實這個迷失在金錢與權勢中妹妹,心底深處又何嘗不是羨慕嫉妒他?

這一刻,高潤有了一種明悟,他在他黑暗一片人生中看到了一盞明燈,那就是權勢。

眾人唾棄,「名垂青史」已成定局;金榜題名,入主內閣已經成為虛妄,與其自怨自艾,郁郁終生,不如手握權勢,壓得那些瞧不起他人不得不給他磕頭下跪,既然已經擔了這禍水名聲,他就干脆痛痛快快地活這一世,。

經歷過眾叛親離錘煉,經歷過痛苦絕望洗禮,一無所有高潤反倒擁有了一顆堅韌心。

貴妃從來就沒受過寵,只是十幾年前皇帝礙于子嗣進了鐘粹宮幾次,之後再也沒踏入鐘粹宮一步,所以,貴妃完全不知道皇帝心里其實是個專一純情男,她坐在紫檀木椅中,還心情頗好地和唐寧聊聊天,等著皇帝路過,一眼看中唐寧美色。

然而就在唐寧收尾時候,那個吊梢眉嬤嬤才急忙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貴妃臉色變了幾變,連看到自己非常不錯畫像都沒什麼精神,勉強夸了唐寧幾句,正好時辰到了,就讓宮人送了唐寧出宮。

唐寧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就出不了宮了,他心情也不好,一路上不停地自責自己太敷衍了事,作為一個有原則畫家,不管願不願意,都應該對自己畫負責,若是他帶自己用慣畫具進宮,哪怕搜身麻煩些,也比現在畫了卻後悔來得好。

自此,唐子安畫張張都是精品就成了他畫品重要保證。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卻說唐寧剛出了宮門,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偏僻一角,他正打算從旁擦過,就見馬車簾子一掀,謝白筠穿著一身天青色直襟長袍,手里折扇挑著車簾,他露出半張略顯憔悴臉,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唐寧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快步迎了上去。

車廂內,兩人含笑面對,唐寧靈敏鼻子嗅到謝白筠身上還沒來得及消散皂角清香,想來對方應該是剛到京城匆匆收拾了一番就過來等他,唐寧看向謝白筠目光又親切許多。

「接了消息就立刻趕來,哪知還是晚了。好在遇到了林大人,正可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只是雖然出來了,可這件案子還未了結,如今京城形勢如何,對可還有什麼影響?」

謝白筠說到最後,眼中泄露出些許擔憂,他剛到京城,只來得及听手下報了些明里消息,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他也是一頭霧水。

「沒事,從出獄以後,這件案子就與無關了。一應主考副考肯定是月兌不了關系了,最輕也是抄家流放。只是有些拿到題目舉子還沒說清試題來源,任大理寺怎麼審問都沒有松口,明明他們都與高莆有著千絲萬縷聯系,大理寺卻無法找出證據,哎,要讓他們指認高莆是不可能。于是,案子便僵持在了這里,遲遲不能定案。」

這些話都是林清羽告訴唐寧,本來他是不應該告訴別人,只是謝白筠不是外人,唐寧也不會因為一個金永福背叛就不相信所有朋友。

「僅憑這個案子,想攀扯出高莆是不可能。估計林大人如此拖延,也並不是為了定高莆罪,恐怕另有目,順便也能敲打下高莆,畢竟也不能讓他太好過,否則他下次會更加猖獗。讓那些舉子在牢里受些苦也好,也能震懾後來人,至少讓他們下次攀附高莆前也要想一想值不值。」謝白筠略一思索便點中了問題核心。

唐寧听了,苦笑道︰「猜都不錯,其實林大人拖延有一部分是為了。」

說著唐寧便把金永福事交代了一番。

「有婚書更好,鐵證如山,沒婚書只有金鎖也能告,只是贏面不大,還要林大人暗中幫扶。不過,這事人證物證都要有才好,畢竟張德懷是六品京官。

況且但凡告狀,總要有個苦主吧?這樣直接告到衙門,一來讓暴露人前,二來與那原配非親非故,還和張德懷有仇,這不是擺明尋仇麼。只是那原配是個孤女,徐元肯定不會出頭,難辦。」

說到這,謝白筠皺眉沉思,不一會他突然用折扇一敲手心,露出一個促狹笑容,

「沒有苦主,們自己弄個苦主不就成了,。這有個人選,做苦主再好不過了。」

唐寧看著謝白筠自說自話,費心費力地替他籌謀,心中更加感動,「多謝大哥,這些小弟還沒想到呢,大哥剛回京,就要為這樣操心,實在慚愧。天色已晚,不如大哥就到林府吃頓飯,就當小弟為大哥洗塵了,小弟還沒介紹林大人給大哥認識呢。」

說到這,唐寧一頓,有些不好意思道,「倒是想岔了,和林大人本就都在京城,說不定早就認識了。」

「呵呵,林大人為人低調,別說他是文官,是紈褲,兩人交際圈不在一處,就是同朝為官好些人都不認識林大人呢。若是能認識林大人,倒是托了子安福了。

只是,如今身份不方便結交外臣,而且今日著裝也不太正式,況且剛回京城,尚未拜訪長輩,不如明日晚些時候悄悄去,給留個偏門就行。雖說這樣是無奈之舉,可到底對林大人失了些尊重,若林大人惱了,子安可得為說說情啊。」

「呵呵,林大人為人很好,大哥不必擔心。」唐寧這話說得自己都有點心虛。

說話間已經到了林府角門。唐寧下車,目送馬車遠去後,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謝白筠怎麼就沒問過他與林大人關系呢。隨即他又搖搖頭,不在意地想,謝大哥向來消息靈通,他剛到京城就知道了科舉舞弊事,肯定也是知道他與林大人長相相似了,估計是怕他尷尬,所以沒有問吧。

第二天申時,謝白筠果然悄悄兒進了林府,他穿著件灰色禮服,非常不起眼,只有袖口和領口暗紋顯示出這件衣服低調華麗。

正巧在門口遇到從徐府回來唐寧,省了通報,唐寧直接領著他進了林清羽書房,林清羽還在等消息呢。

林清羽看到唐寧領人進來時候,到沒說什麼,只是一雙寒潭般眸子,嗖嗖放著冷箭,戳得謝白筠如坐針氈。

謝白筠暗暗苦笑,這位林大人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冰做美人兒,想到當初他還打著利用唐寧拉攏他心思,他不禁慶幸自己及早收手,還是他家寧兒好啊。

唐寧倒是沒在意屋里另兩人暗箭,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拿到手婚書上,這可是他坐了大半天冷板凳等來,成與不成就靠它了。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婚書,雖然紙已經泛黃,可內容卻是清清楚楚地寫著男女雙方姓名家世,媒人證婚、日期簽名、官府印章全都有。

唐寧吐出口氣,應是這個不會錯了,單是女方姓氏就不是張德懷現在妻子,有了這個,唐寧心里總算有了底。

「假。」林清羽接過婚書,凝神看了一會,有輕輕捻了下,最終冷冷吐出了這兩字。

唐寧如墜冰窖,怎麼會是假,他自己也是見過婚書,也跟著程先生學過辨認作假,也做過假。他完全沒看出來這張婚書有何破綻。

「怎麼會是假,哪里假?」唐寧很快回復過來,開始思量著徐元為什麼要給他假婚書,難道他錯看了他,其實他本來就是個喜歡暗中搞動作偽君子?

林清羽拿著婚書琢磨了許久,道︰「不愧是徐家人,雖說是旁支子弟,可這份手藝倒是學了十成十,沒有看出任何破綻,但依經驗,這是假無疑。」

「那,這個徐元到底是什麼意思?會不會是要有意陷害麼?若拿著這份婚書去告了,最後被人揭發,豈不是要攤上個誣陷朝廷命官罪名?」唐寧倒沒有懷疑林清羽眼光,從小泡在古籍名畫里世家子,不會這點眼力都沒有。

「不會!」林清羽和謝白筠同時答道。

作者有話要說︰還好趕在12點前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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