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或夢,能否越來越長遠?給我一生,向著你飛翔而去。穿過山河,你是我的光,和閃電,長安深深淺淺,只要有了你,它永不知疲倦,越來越認清自己。
我竟然得進了漢衛軍,雖不知前途怎樣,還是值得興奮。這表明我離長安又更近了一步,我的長安東門,直到米巷里,我現在一路向你狂奔。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雲夢她們,和我的母親,我不久就能到長安近郊,長久的守候她們。
這是多麼喜人的事情,這兩年來,我竟還沒有得邁進長安米巷一步。一方面是怕母親擔憂,每次都是在書信里對她報平安,另一方面我確實月兌不了身,對于一個戴罪立功的人來說,他不得不在各方面去努力表現自己。現在我終于擺月兌了,別的不說,就是進了漢衛軍,我以前的身份被統統否定,現在我就是漢武最忠誠的武士,他與崇高偉大才相關聯。
我走到了自己的小巷子,多麼的熟悉,卻又如此陌生。怎麼幾年不見,它衰頹得如此模樣?高牆傾倒了,許多地方歪歪斜斜,再也沒有人管。那牆里面的小屋,就像秋風中的一片樹葉,也顯出沒落的跡象。
這難道就是我的家園,我那時住宿了十多年的宅子?它們曾經也顯得小巧精致,我們一家人在里面生活得安安寧寧。現在不再是避風港了,它變得這樣難看。
我長大了,可是我的母親,肯定也越來越衰老了,我想馬上見到她,她現在哪里?我走進了門,一遍一遍的叫著娘親。很久沒有人的聲音,好久好久,才看到里面晃出一個頭來,原來是舅家的老僕,他在這里留守著。
他看到了是我,馬上迎了出來,很高興的拉著我的手說,原來是虎子回來了,好久沒有見了,都長成大人了。我就跟他聊了幾句家常,接著就問我母親到哪里去了。
一說到這個,他不免老淚縱橫起來,二小姐這兩年可受苦了呢。他細細道來︰剛開始她一直住這邊,說要盼著你回來。可是不久,那個侯少的惡棍又出現了。這次明顯就是來找茬的,他說現在長安米貴,每一家都要上繳糧食,好平抑米價。
你母親就說,我一個孤老婆子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干不了重活,兒子又不在身邊的,能不能免了的?侯少听到這麼一說,更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別家這樣子還可以得免,就你家不能。什麼原因?想想你也知道,因為你以前壞了他的好事,當年時候他可有怨報怨,一點兒都不馬虎。就這樣他在你家里搜刮了一番,又亂砸一通,還把你家缸里的米都抬走了。
二小姐欲哭無淚,那時你又不在身邊,她能怎麼辦?況且別人勢力又大,于是也只得想著避開的法子。她就跟你舅商量合計,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最後只得把這宅子暫時拋開,一個人先住到你舅家里躲著。
那侯少後來派人過來找過幾次,看沒有人也就離開了。二小姐雖住在了那邊可也惦記著這里,于是她就時常叫我過來看看,順便打掃修修一下。
可是你看,這房子就是這樣,只要一沒有人住,它就自己先霉掉了,你再好好給它保養也沒有多大用處。听到他說了這麼多,我心里也淒楚起來。這麼好的一個家,眼看著就那樣毀了。
「那我們回舅舅家吧,我想看一下娘親。」他馬上嗯了一聲,我們就往舅舅家的方向走去。我們邊走邊聊,他就問我怎麼能夠回來了?你不是一直在南方嗎?我就簡單的跟他說了一些經過,以及擺月兌了臨時征身份的事情。
後來就進了鄉兵,然後到這邊應征。最後我說要在長安待下來了,因為我不久要進漢衛軍,我們到時就駐扎灞橋邊。他听到我說到灞橋,眼楮馬上一亮,這自然是離長安很近的一個地方,那到時候,你回來也很方便了,他跟我說。
我說是的,我很快的能時常的來看大家。這時候,我就想著舅舅家的老宅子,還有那些很古式的畫兒。那時候我幫舅舅研墨,我就在旁邊看著他畫著,雖然什麼都不懂,可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我又想起了他家的魚塘,有四五畝的水面,我們駕著一只小舟,就深入了那蘆花叢里。有時候一只鷺鳥被驚得飛了起來,有時候還有啄食的雀鳥,它們躲在這緊密合縫的深海里,平常就悠然自得。我們卻並不是特別舒服,這葉子有時會刮過我們的臉,有點火辣辣的疼。可是這也沒有打消我的興致,我一直覺得應該更深入進去,讓外面所有的人都看不見了,這樣才顯出這片水面的好處。
而舅舅這時卻忙著捕魚,他看到葉子下面有晃動,就一個網 給撈了下去,結果時常有收獲。火辣辣的太陽慢慢大了起來,我們看差不多了,也準備收工,打道回府。到了岸上,才知道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幾許刮痕,更加隱隱作痛起來。
我就這樣著一直回味,沒想到就很快到了舅舅的家門前。這大門口兩邊是照壁,一個麒麟頭的扶把手,證明這家也算是個小康之家。
舅舅家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有出一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就像作畫,也只僅僅是一種興趣愛好。像應考這些事,他們從不參加。或者他們也樂于作這樣的小市民,只要是天下太平,也就是這樣的生活一直過下去。我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人來把門打開了。
這時我見到的不是別人,正好是舅舅這個人。原來他剛好準備出門,听到門鈴聲響,就過來開了門。剛開始他很驚訝,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你怎麼現在這兒?你不是還在渭南之濱嗎?」「我回來了。」我這樣告訴他。
「回來了就好。這兩年沒見,看你長結實好多了。」他看著我的身板,不禁說道。「有那麼一點,最近舅舅身體還好吧?」我對他道了一個萬福。
其他的都還好,就是生意越來越難作了,前幾天皇上就發了一條禁令,說限制貨殖出口。
听了這個我心知肚明,那就是和匈奴確實已經開始交惡了,我們這些人,也許就是以後和他們對抗的堅實堡壘。可是對于民間小商小販,他們卻沒有想得那麼多,他們只知道這樣作,是小小的打擊了一下他們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