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安一隅,山水流觴,小姑娘臉上如畫,那紅紅的酒窩兒,誰能匆匆一瞥就完全忘記?那穿過滿城青柳,一起呢喃,還沒有得完全證明,你發的誓言,它們卻變得如此模糊。
行路的人,你難道變得如此健忘,甚至于我們的長安你也心不在焉?你回答我,快快說出你心底的言語。誰要是辜負了春光,說過了的情語很快忘記,此生也不會把你饒恕。
我這第二次面對的對手並不顯得強大,他也許是個南郭先生,想來濫竽充數,沒想到就踫上我,這樣一個看起來望而生畏的對手。或許他遇上別人再美言幾句,我們小打小鬧個平手也未可知。可是他踫到的是我,這樣一個不知開通的人,他準備的碎銀也沒有派得上用場。
他灰溜溜的走了,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入了圍眼看就要到了督察官那里,要作最後的審核。前面說了這督察官的主人不是別人正好是侯少的父親。這可如何是好?他難道不會給我小鞋穿,如果讓侯少也知道了我是應征漢衛軍的一員的話。
正在我忐忑的時候,沒想到這前面的程序快要終結,那個現在作了乖乖兒子的他,這個侯少不遲不早的來接他的父親了。我眼尖,心想大壞,剛準備躲開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也沒轍,裝作沒看見他,和別的一起應征的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可看見了,樂得開了花一樣,就徑直走到我面前,對我撇了撇嘴,「這不是當年的英雄救美嗎?什麼時候高就去了又回來了呢?」
我知道他是指我被應臨時征那一樁。這家伙干了壞事還理直氣壯。我肚子都氣脹了,但形勢所逼,只得不作聲。
「南方的風水還好吧?怎沒看你曬黑啊,還是個小白臉,」他對我瞅了又瞅。「怎麼現在又回來了?這可是幸會幸會。」只見他陰陽怪氣的說個不停。
我就沒搭理他,畢竟現在不是說理的時候。他見我不說話,又更加湊近了我,「得,你也來應征啊?你可知我父親可是皇上欽點的最後把關人。」他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我心里氣極,想著要不是今天在這里,如果是在大街上,我早就把他揍扁了,容得他這樣猖狂。可是我不能,這樣的地方,我只能先忍著。他又得寸進尺,竟把他的臭鞋伸到了我面前,「給我聞聞,看它香不香?」
他也欺人太甚了,這麼橫。我想井水不犯河水已經不能,看來我得發飆了,「反正已被他發現在這里,他的老子肯定也會順著他的兒子,到時,我進漢衛軍反正無望。」但是這兩年來的經歷,在南方的成長,也使我不只是一個只能在明里動刀槍的人了,對像侯少這樣的人,你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比他更陰。
我就稍微的使了個詐,裝作屁顛屁顛的,「你再近一些,要不然我夠不著,」直見他真把他那一只破腿抬得高高,等著我湊上去。正在他得意洋洋的時候,我運氣定神,把在旁的一人的力給吸了一下,直向我倒過來,我身上的劍柄被這麼一撞,突地就騰跳到他那只臭腳上,狠狠的就把他掃到了地上。
「哎喲,我的腳,痛死我了。」他就在地上打滾著。果然是只惡狼,這時他的老父听到了他的哀嚎,馬上就過來護犢子,「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這是誰干的?」一臉憤慨的樣子。
「就是他,就是這個人,剛才對我拳打腳踢,我全身都腫了的。」侯少指著我的臉狂叫著。
听他這樣不知廉恥,胡亂咬人,我雖然一急,但還是心里不懼,我也早不就只是當年那個什麼世面都沒有見過的虎子了。我接了他的話,說「哪有啊,他誣賴好人,大家都可以給我作證的,」我指了下自己的左鄰右舍。
從表象角度來看,剛才那一幕大家看的很真實,明顯是這個侯少前來找麻煩,而且我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就是不小心那劍柄自己彈出去了,他自己倒霉。
既然這里有人證又有物證證明不是我干的,那侯御史嘴張了再張,也沒有什麼回天的法子。他轉過頭去。假裝狠狠教訓了侯少一番,但眼神晃了一下,就那麼一閃而過的,對著我時,我知道了那是對我極度的不滿。
我想這可真是壞了,我進漢衛軍的夢想,看來真是要泡湯了。等我們散了之後,我走路都頭重腳輕,無精打采,一回到了旅館,就飯也沒有吃,鞋也沒有月兌,一下子就躺倒了到床上。
第二天仍是遲遲醒來,正當我要備好包裹,準備打點回家,到我鄉兵的渭南去,沒想到就听到一個聲音大叫著,「你上了,我也榜上有名呢。」原來是昨天第一次和我對決的那個黑大漢,我以為他是故意來逗樂我的,就沒好氣的說,「你上了就上了唄,沒必要到我這里顯擺。」
他听了就急了起來,「你這說什麼的話,我可是剛看過來的,喜報都貼到了咱們樓下了呢。」我還是將信將疑,「侯少那一家子會放過我?能給我機會?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我就說,「去,去,去,別來煩我了,沒看到我包裹都準備好了的,」
他就說,「你這個人真是的,」也不由我再分辨什麼的,直接拉我到了樓下。我極不情願的被他拉著走,「你看看你看看,」當我們到了那布告前,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我竟然真的上了。我有些喜極而泣,我終于可以再次回到長安了,多麼好的事情。可是我轉念一想,那侯少呢?他們一家子?怎麼能輕易的放過了我?
正在我那邊疑惑的時候,這邊是侯少和他的父親,從選拔場回來。「我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侯少一邊捂著痛腳,一邊叫喚。他的父親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要給我去節外生枝。」
他這樣說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雖然自己依然還站在台上,可是漢武那瓜娃子腦袋子靈活著,非前幾任小皇帝可比。他到了這個時候,更要作到的是怎樣夾著尾巴做人。至于那個混小子的事情,他要得瑟就去得瑟吧。而且剛才鬧騰的,這些別的考官也都看到了,如果自己循私舞弊,把這個小子給裁掉的話,萬一有人打小報告,這樣可就麻煩了,漢武一向猜忌心很重的。
想到這,他就安定心來,把每一個前段表現的選手,並沒有劃下去。而是完全按流程的,辦好了手頭中的事。
當然,他也不會完全放過我,「你以為,進了漢衛軍就老子天下第一了?」他不免輕蔑的笑了笑。「也許哪天你一不小心起來,頭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確實也正是這樣一種情形,這些千條萬選的兵衛,作為皇家衛軍,他們要面對的敵人,面對各種條件下艱苦適應的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通常,他們比絕大部分人更容易在戰爭中掛彩。
這就是他的想法,他希望我留在那里,只要戰爭的閘門一打開,我就更容易符合他內心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