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開滿長安,我訴說與你,有些溫涼。我抓著你的小手,訴說與你,經過千里萬里,終不忘你,我的長安。你是我心里的那座城,那座長安的城。我說我有多麼的孤獨,沒有了你,那樣的孤獨。我說我想到長安去,長安那麼遠,我想走最遠的路,最近的距離,你一直都在,你會在嗎?
或許我從來沒去過長安,或者我終身都無法抵達,從來都沒有到過你那里,你殘弱的聲,也不曾來得很近,我只是踮起了腳尖,這一生。我醒了,慢慢的醒轉過來,長安,你給我撥動了一曲輕弦,我听著你的絲竹聲,再次入夢,我希望著沉沉的,就不再要醒來。我是你溫良的友,不惜跋山涉水的友。我敞開了懷。
那一天,我作了個夢,一個很沉很沉的夢。一個很美很美的姑娘,她有著鵝蛋般的臉龐,額頭上是很整齊的劉海兒,清秀的面容,一縷青絲,從背後被風吹起,淺白色紗衣,盈盈一握的笑容,我見到了她,她也望見了我,我們佇立有時。
終于,她開口了,她問我到哪里去?那一波清水的聲音,泛起了漣漪。我徑直的答道︰「長安。」她問我,長安遠不遠,長安會不會也和她的小村一樣,靜謐又安寧?我望著她,說︰「是吧,或許又不是。長安在哪里,能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怎麼能到得了那里?」她又問我道。我沒有馬上回答,我看著這孤煙日落的村落,裊裊的煙,它們都被盡收在眼底,「是啊,我怎麼能走到那里呢?或許它很遠,或許它又很近,或許我們窮盡一生,也尋不到那長安的一隅。」
「你說的話,我有些不懂了。我自小生在這鄉里,這小村落,有散落的煙,有牧笛的音,有門前這小小的河,日夜的流淌。我還會劃動那小小的舟,到蓮蓮的葉子里。我們這是江南,水美,還有清柔的歌聲。如果是,你覺得這樣的地方,配得上你的長安嗎?」
長安,仿若就在眼前,長安,它仿佛越來越遠了。怎麼才能走得到呢?我不禁心里思忖,「姑娘的話也不錯的啊。」我轉一轉身,姑娘卻已經不見了。她剛才還在著呢,怎麼就沒影了呢?她到哪里去了呢?我還準備回答于你呢。你的村落,你的長安,她離你最近。
多麼的熟悉,我的長安,我跋山涉水而過的地方,你頻頻的出現,在我的記憶里,在我的心神上,在我日復一日的祈盼里。我愛著你,我的長安,雲夢就在我的眼前,母親還在堂屋里紡著紗,她們對我含著笑,喊著我的小名,我看著靜美的書,翻動著,一頁頁。
雲夢,就在我身旁。我們不談風月,也不理時事。鎮日的,你燒火來我煮飯,你砍柴來我燒水,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沒事的時候,就把對方深情的望上那麼一眼,我們的時光是多麼的寶貴,每分每秒,都希望著彼此都在一起。
我的母親也在,她再也不必為我擔憂了。我不必再為征伐而上戰場,也不會被小人戕害,我們的日子,過得行雲流水般,母親要我作的事情,我都能一力擔當,我能隨時都陪伴在她身邊。她說,我們母子以團圓了。
多麼的好,就這樣,是多麼的好。我們要那人間的功名利祿,要那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它們何以比得過我們的長安?我們在自己的世界里,輕然一生,終老。我的雲夢,我在長安里,那鎮日的時光,你傾听過我,傾听過我心的訴語?
我在繁華的小巷,獨守靜寧。我也不想拿車水馬龍,來把我的生活破碎。我獨愛著自己的小窩,獨鐘著三五畝良田,把詩經讀著,那些風花雪月的故事,也會不時的打動我的心扉。我愛著的你,穿過了這重重塵世,我們經過了千辛萬難,終能到得了一起。
我們會不會酌一杯薄酒,或者是畫一幅水墨的山水畫?我們把時光打磨,小心的翻動著它的一頁頁,我說我愛著你,愛著你臉龐上的光,我說你是我千年情緣,修得而來。
遠方很涼很涼,我又想起了你說的那個書生,與我心里的那個書生夢。如果不是為了這亂世情仇,揮劍斬狂魔,誰不願作一個溫婉的書生?書生于我,與你舉案齊眉,與你共話桑麻,點墨著詩經上的點點斑痕。我說我多麼願意的,與你彈奏著那六弦琴,再來著一般相思,遠處燈火已稀,你獨等著我從風雪夜里,歸得家來。
我們在一起,十指緊扣,生怕松開了就生分。你愛著我的熱腸,我喜你的那一份天真,在我面前,無比的依賴。
我不要紙上的長安。只要你,與我一起。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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