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塞斯宮的大廳內,兩位親王輪流與新來的公主交談,但二人的神情有著天壤之別。克拉德親王永遠是一副滿懷好奇,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而知道真相的斯基爾親王則愁雲滿面。以至于他遠遠地看到路易帶著「凱特公主」一行人走過來的時候,先起身迎了上去。
「到底怎麼搞的!」假裝迎接公主,與路易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問道。
「實在是意料之外。」路易緊緊皺著眉頭,一邊小聲回應一邊目送假公主走了進去。
「能搞定嗎?」斯基爾親王問道。
「不知道。」丟下這句話,路易緊跟在「蜜斯」身後走了過去。
斯基爾親王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也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
露西雅一進門一眼就看到那位公主,此時對方正坐在華麗的椅子上與二位親王攀談。琥珀色的眼楮光閃動人,和麥色的皮膚相映成趣,長長的黑發編成辮子垂在身後,身上穿著名貴的塔爾特風格服裝,手上腳上環佩叮當,乍一看與露西雅假公主的扮相一般無二。但不同的是,她目光篤定,氣質優雅,舉手投足都是公主的範兒。
露西雅被安排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也許是有意為之,正好就在公主對面。一坐下來就看到對面的公主拋過來的目光,將她從上到下掃了一遍。也許是因為心虛,露西雅的心「咯 」一聲。
「既然二位公主都在,那我就不說廢話了。」克拉德親王站起來道,「如大家所見,二位皆稱自己是塔爾特的凱特公主,不過公主只有一人,所以……」他的目光在兩位公主之間劃過,「你們中間必定有一位是冒充的。我丑話說在前面,冒充公主可是重罪,但如果現在就承認的話,倒是可以保你全尸,否則……」
「那就快把她拉出去剁了吧!」露西雅先發制人,這個時候一定要催眠自己是真的公主。
「也不用那麼著急,雖然我們不知道凱特公主的長相,但是真的假不了,還是有辦法區分的。」克拉德親王道,說完,他又看了看旁邊的斯基爾親王,後者只是點頭。
「好啊,那就趕快區分!」露西雅繼續道,「想到有人冒充我就渾身不自在!」
「請允許我問二位一些問題。」克拉德親王道。
「好啊,你快問吧!」露西雅道。
從頭到尾,她一直盯著對面的公主,觀察她的表情,可是不管露西雅如何跋扈她都是一臉淡定,有時還掛著微笑。露西雅越發顯得心虛,她忍不住轉頭望向「蜜斯」,那女僕竟然還在打哈氣!
「請問這位凱特公主,」克拉德親王轉向露西雅,「您父皇的名諱是?」
啊,考我這個!露西雅心中竊喜,在進雷伊諾宮之前,關于公主的一切全部背誦過了,這問題真是小菜一碟。
「是喬治?拉貝爾。」露西雅道。
克拉德親王點點頭,與轉向對面︰「那麼這邊的公主,請問您的兩位姐姐的名諱是?」
那位公主並沒有像露西雅一樣急于回答問題,她一擺手,將身後的女僕招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後,女僕轉過身,先是行了一個禮,然後緩緩道︰「二位親王,一來按照塔爾特的規矩,公主是不能隨便在平民面前說話的。二來,我家公主的艾格瑞姆語並不好。因此請允許我帶公主翻譯並傳達。」
克拉德親王皺皺眉,回頭望向斯基爾親王,對方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露西雅的心里卻敲起鼓來。怎麼塔爾特有這樣的規矩嗎?迅速搜索所有背誦過的塔爾特習俗,突然她心中一顫,似乎有此一說!莫安先生準備的某份資料中確實有這麼一條!哎呀,露西雅真是萬分懊悔,她再次回頭向自己的「女僕」求救,卻發現對方依然漫不經心地打著哈氣。
對方的女僕道︰「我家公主說她的兩個姐姐均已出嫁,原來的名字分別是安娜?拉貝爾和布蘭迪?拉貝爾。現在大姐改姓巴克,二姐夫家的姓氏為米勒。」
知道得這麼詳細!露西雅緊皺眉頭,趁對方回答問題的當兒,她偷偷運轉靈力,雙目紅光一閃,緊緊盯著那位公主,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沒錯,露西雅正在使用「看破」之術,她太想知道這位從天而降的公主到底是何方神聖了,可是左看右看竟看不出端倪。
「她的身上可沒有法術喲。」身後的「女僕」看穿了露西雅的行動目的,通過「無聲」在她耳旁提點,末了還加上一句,「和我們不一樣喲。」
這話更戳露西雅的心窩!這麼說來,對面的公主才是貨真價實的凱特公主,而如今所做的事就是要在真貨面前死扛嗎?
「那麼我再問這位凱特公主……」克拉德親王再次轉向露西雅,「請問……」
「親王殿下。」打斷克拉德親王的是露西雅的女僕「蜜斯」,她從露西雅身後走了出來,行了個禮道,「我認為不用再問下去。」
「為什麼?」克拉德親王一臉詫異。
「因為……」「蜜斯」甜甜一笑道,「真假已分!」
「什麼!!!」不僅克拉德親王,連他身後的斯基爾親王和一旁的路易全都大吃一驚,而更為震驚的是露西雅,玄玉又要搞什麼名堂?
「那你倒是說說看,誰是假公主呢?」克拉德親王追問道。
「蜜斯」將手臂抬起,直指對面的公主,「當然是她!」
這個時候,就連一直淡定的公主也面色蒼白,身邊那位女僕在她耳邊不住地低語,似乎要將現在發生的事解釋給她听。
「哦?你這麼說有什麼理由嗎?」克拉德親王道。
「當然有,」「蜜斯」道,「正是剛才她們說的話暴露了。」
四下一片沉寂,都在等待「蜜斯」繼續說下去,似乎感受到眾人的期待,「蜜斯」再次甜甜地笑開了,「剛才她們說在塔爾特,公主是不可以在平民面前說話的,對嗎?」
「沒錯!」對方的侍女走過來,態度強硬,「我們塔爾特就是有這個規矩,怎麼了?」
「蜜斯」連笑三聲︰「你說的沒錯,塔爾特的公主確實要遵守這樣的規矩,不過……」她的目光在公主和侍女身上掃過,「不過那是針對已經出嫁的公主而言的,換句話說,凱特公主的兩位姐姐才應該遵守,凱特公主則不是。」
「蜜斯」話音剛落,對面的公主「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急忙召喚侍女過去,又是一陣耳語,侍女回來指著「蜜斯」的鼻尖道︰「你這個冒牌貨!塔爾特哪有這樣的規矩!」
「啊,被揭穿後惱羞成怒了?」「蜜斯」轉向二位親王道,「眾所周知,塔爾特是個幅員遼闊的國家,早期以畜牧業為主。那個時候皇權不穩,需要長期遷徙,等級自然沒有現在那麼嚴苛。不過對于女人的貞操還是看得很重,出了嫁的女子不應和丈夫以外的任何男子說話,這是一開始的規矩。到了後來,因為國力昌盛,即便嫁了人的公主也會有出席某些外交宴會的機會,既然出席宴會總不能一句話不說吧。這規矩也就變成了不能和平民說話。而凱特公主尚未結婚,她怎麼可能會遵守這樣的規矩呢?」
玄玉一番話說下來,露西雅驚得目瞪口呆,原來對于塔爾特的事情,玄玉竟比自己還清楚。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望著陷入混亂的二位親王,露西雅趁機通過「無聲」將話遞到了玄玉的耳朵里︰「原來你還留有這一手,想不到你對塔爾特研究得挺透徹嘛。」
但是玄玉的回話卻讓露西雅本已經放松的情緒再次緊繃起來︰「我哪里有研究過,那些話都是信口胡說的。」
將這話傳過來之後,露西雅瞬間石化了。而「蜜斯」則是回過頭悄悄對她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勝利個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