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雙眼危險的眯起,那其中的凌厲猶如實質的刀鋒凌遲著幽蘭若臉上靜寂的幽暗。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幽蘭若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如玉無雙,風華絕世,這是她動心的人,但即便再喜歡,她也不會失去自己的原則。
須臾,凌厲散去,陸玉一笑,「讓我娶承平郡主是父親的意思,我又不曾答應,你生哪門子氣?」無耐一嘆,「當年他們給我定下親事我才幼年,由不得我的意,到了如今,我的主,豈是別人能做的?」
幽蘭若想說,那個別人是你的父親,但終究什麼也沒說。
「難道我們的情脆弱如此,連這點風浪都經不起,你就這麼不相信我?」陸玉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幽蘭若。
若是往常,幽蘭若該順勢而下了,但今日,她偏偏想探一探陸玉的底線。
「陸玉,你不介意我的身世,但總有人介意我的身世。那些人避得遠遠的我倒可以裝作不知,若是不知深淺的在我面前叫囂,那就是自尋死路。我幽月可以容忍閑言碎語,但還沒大度到寬恕當面的言語相辱。」
女子的神色肅穆,陸玉完全相信她說到做到。其實某種程度,他們是一樣的人,沒有用言語解決的興致時,通常選擇武力。
「我不會容人羞辱你。」陸玉信誓旦旦,「你難道忘了,我說過會護你一生,更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幽蘭若嗤笑,嘴角勾出一個譏誚的弧度,剛才不知誰沉默不言!
華美的庭院一縷幽香隨著晚風飄散,是蘭花的香氣。
蘭花,本該長于空幽深谷,開花的時節也不是仲夏六月。但陸玉能讓冬梅開在夏日,區區蘭花又何足道哉?
「陸玉,這樣的話,我從前也听過的。」相悅的男子就在咫尺之外,幽蘭若卻突然感覺到一股隔世的孤寂。
「從前,我以為人海茫茫中不相干的兩個人,能相識相知,牽連他們的情是世界上最聖潔的東西。後來我才知道聖潔不過是虛妄的執念,是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落寞的聲音有些遙遠,有些空洞。
幽蘭若偏頭俯視向腳下花盆中的蘭花,花盆很精致,釉色很出彩,但蘭花終究更適合長在深谷中。
「從那時起,我再也不會寄望情能帶給我什麼。我想要的一切,只會憑著自己的手段得到。」幽蘭若抬眸,定定的望著陸玉,「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不想有朝一日和你成為仇人。」
所有違背自然規律存在的事物,最終的結局都是消弭。幽蘭若,只想順應局勢安度余生。
而陸玉,最不相信的,便是天命。
「幽月!你說的什麼混賬話!我不知道你從前經歷了什麼,但你怎麼能拿別的混蛋來跟我比?」陸玉想是氣極了,竟出口成「章」起來,「這對我不公平!你可以不相信我所說的,但不能將別人犯下的罪強加到我身上。你自問,相識以來,我何曾對你食言?」
他們相識兩月,他事事順心她心,處處如她意,誠然再謹慎小意不過,但人的一生,是很漫長的啊。
「月兒,」陸玉雙手緊緊的鎖住幽蘭若的肩膀︰「我承諾過的事,一定會做到的!相信我好嗎?這世間生靈眾多,但他們都不是我。睜開你的眼楮看清楚,如果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不會負你的,那一個人,一定是我!」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幽蘭若臉上的神色未有絲毫為其所動,她望著陸玉絕世的容顏,想望進那一灘星輝中,卻如何也無法抵達。
「那麼,玉郎,你從前,也說過這樣的話嗎?」幽蘭若輕輕的靠在陸玉的胸膛,闔上眼楮。
從前,在此刻之前。去日之事不可追,原本幽蘭若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能做到這一點,但清晰的感覺到陸玉身子微震時,她發現,她不是灑月兌飄逸的仙人,更不是跳出紅塵的聖人。
明明很輕微的顫動,在那一刻卻似浪潮一般鋪天蓋地,席卷了幽蘭若所有的柔情。
「陸玉,我們的情意,到此為止吧。」
幽蘭若離開陸玉的胸膛,拉開與他的距離,看了他一瞬,接著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最後很自然的說出這一句話。
這是結束的吻,這是訣別的言語。
「到底要怎麼做,你才不會對我存疑?」陸玉闔上眼楮,嘴角是滄桑無奈的弧度。
未及答言,幽蘭若陡然感覺身子一輕,陸玉將她打橫抱起,徑直向水閣對面的一間暖閣行去。
「你想干什麼?」幽蘭若的聲音即清且淡,沒帶什麼感情,卻叫听見的人無端心涼。
「給你一個證明!」陸玉腳步不停,須臾走近暖閣,抬腳一踢,房門打開,越過珠簾,向內室行去。身後珠簾踫撞聲泠泠如山澗清泉。
內室臨湖而建,室內裝飾頗為簡單,較之清梅居多不了幾件物什,只是窗下的軟臥,比清梅居的更加柔軟舒適,窗外的湖面,比清梅居的梅花更柔婉。這種臨窗設榻的癖好,陸玉似乎情有獨鐘。
「你終于想通了嗎?」躺在軟榻上,幽蘭若有一絲恍惚。眼前的男子,有一絲陌生,又似有一絲熟悉。
男子星眸中閃過一絲幽暗,須臾,俯身湊近,在他薄唇將要落到女子紅唇上時,女子突然一偏頭,他的吻自然的落到她的頸窩。男子卻不以為意,薄唇微張,在女子雪白的頸窩用唇齒輕輕撩撥。
幽蘭若頓時感覺一股酥麻傳遍全身。
「這一夜歡愉,原本是我欠你的,還了也好。」幽蘭若微微仰頭,手臂抬起,放在陸玉的背上。
晚風吹盡,幸不辱命將夜幕如期帶至。暖閣內瑞鶴燭台上十八支蠟燭 里啪啦的爆出聲響,一片燈火通明的照耀下,青年男女的熱情,不見絲毫羞怯。
衣衫半退,胸前露出一大片春光,幽蘭若早已情動,陸玉溫熱的掌心探入里衣,更引得她一陣陣顫栗,不由自主的,素手用力扯開男子的腰帶,柔軟的掌心極力的探尋……
「玉兒……」
暖閣外一陣輕緩的腳步聲自遠及近,在幽蘭若的紅唇襲上陸玉健壯的胸膛時,已經有所察覺,但**中的男女,只顧更歡暢了。及至腳步踏入暖閣,兩人驚醒,卻有些晚了。
「母親來了。」陸玉離開軟玉溫香,雖不舍,也無奈。
「你就這樣出去?」幽蘭若驚呼,不敢置信的瞪著陸玉。
陸玉瞥了她一眼,視線飄向屏風外越來越近的身影,出聲喚道︰「母親!」
幽蘭若頓時暗恨,陸玉還真只能這般出去,否則他的母親轉過屏風得晤兒子與人香艷旖旎的場景,丟的可不是陸家的人!
陸玉轉過屏風,正止住了顏西靈靠近的步伐。
見到衣冠不整的兒子,顏西靈驚愣了一瞬,視線下意識的向屏風內看去,但屏風太厚,加之光線作用,看不清里面的場景。
此刻的陸玉,除卻那條暗紋騰雲腰帶,身上的穿戴一件不少,但正是缺了這條腰帶,讓他全身的裝束散亂不堪,外袍斜掛在肩上,外裳雜亂的散開,里衣凌亂著到處都是皺褶。健碩的身體袒露,直延到小月復。
顏西靈說不出心下是什麼滋味。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男子十三四歲就通曉人事,陸玉如今的年紀連個通房都沒有,本是她做母親的失職,此刻見到性子寡淡的兒子開竅,她當該欣慰才是。
淡淡的瞥了眼屏風後,顏西靈上前將陸玉拉出去幾步,順手取過屏風上的懸掛的一條腰帶,低身將陸玉身上的每一件衣裳整理齊整,親自給他系好腰帶。
在顏西靈為兒子整理的時候,幽蘭若亦起身整理衣冠。她輕手輕腳的走近屏風,透過輕紗,隱約能見到一個美貌的婦人。
「母親,父親說我該是成家的時候了,我亦覺得可以娶妻了。」待顏西靈將腰帶束好,陸玉拉著向外室走去,輕笑抬出今天的話題。
顏西靈靜靜的看著兒子,她是心思剔透之人,又是自己的兒子,哪有不曉得他心底盤算的時候,「你想娶那個風塵商女?」
「是。」陸玉直言肯定。
顏西靈無奈的搖搖頭,「你知道不可能的,玉兒,你的身份擺在那里,尊極貴極,一個風塵女子豈能配得上你?你父親是絕不會答應的,而且,若有朝一日,你繼承……」
「母親,」陸玉打斷道︰「只要母親成全不就可以了嗎?母親有辦法讓父親答應的不是嗎?」
顏西靈怔了怔,素來請冷淡漠的兒子,不曾如此堅持一件事。
「玉兒,你從前喜歡那個小丫頭,後來覺得配不上她,主動放棄,故意讓她傷心,如若她還未對你死心,一直心心念念你回頭,你還是要執意選擇一個卑微的商女嗎?」
月移影動,上弦月的清輝還不明朗,但照進暖閣,仍舊比燭火更亮堂一些。
顏西靈沉靜的目光仿若歷經世事,洞悉塵世,遺下一種歲月靜好的美。
這樣的靜好,容易發人深省,叫人藏不住一絲旖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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