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幽蘭若飄逸俊秀的身姿從山脈中現出,映在候立山腳多時的櫻花眼中,櫻花眼底閃過驚艷。zahi
櫻花不知道山崖上發生的事,一個勁的瞅,卻未見陸情軒或者萬如風等人的身影,不明白幽蘭若一個人樂呵什麼!
「幽小姐,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陸情軒萬如風龍懿他們呢?跟敵人同歸于盡了?」櫻花迎上去,略略心驚的口吻。
幽蘭若斜了她一眼,「你如此希望他們遇害,是覺得江湖上武功強于你的人死掉你的江湖排名就能上升幾個數嗎?」話音一頓,誠摯想望︰「沒用的,櫻花,山外青山樓外樓,當你以為天下第一時,隨時可能跳出來一匹黑馬的。」
聞言,櫻花頓時大怒,正欲反駁,幽蘭若越過她爬上馬車,吩咐一聲︰「回晟京城。」
櫻花又是一怔,這麼快就回晟京城?她一個人?怒氣被訝異代替,再醒起時已消減不少,櫻花一揮馬鞭,調轉方向,兩匹汗血寶馬拉著的馬車飛速行駛。
什麼叫低調奢華有內涵?就是拉車的馬是西域絕等的汗血寶馬,駕車的人是江湖第一女魔頭,而非在車廂上掛什麼流蘇金飾,垂什麼錦緞絲簾!
當初幽蘭若與櫻花為尋陸情軒萬里奔波,急急行路,日夜兼程,如今回晟京城,卻並未著急趕路,一路似游山玩水,散漫無羈。半個月的時間,走的路程還不到來時一日走的路程。
被幽蘭若的悠閑磨了半個月,櫻花再也受不住了。
處于趕路的緊繃狀態,她無暇他想,但老是看著幽蘭若悠哉悠哉的蕩悠,她一個人晾在一旁,就不怎麼能接受了。
忍了半個月的櫻花,終于出言,「恕我不能明白,你追了陸情軒三四個月,相處不到三天,又甩手離開,你這是什麼意思?」花錢雇她江湖伴游,日付百兩黃金,很便宜嗎?
幽蘭若斜倚在車轍橫木處,眺望著遠處紅綠斑駁的山麓,紅色是楓葉,綠色是松柏,「沒什麼意思啊,每逢佳節倍思親,你看,臘八近了,我得回去陪爹爹喝臘八粥啊!」
父母在,不遠游。
她為了陸情軒,不顧幽瑜阻撓,把他氣得面紅耳赤,拍桌子摔凳子,想想真是不肖。
「鬼話!」櫻花忍不住爆了句粗,幽蘭若有一絲孝親的品質,她把名字倒過來念!「誠然,晟京城傳來消息,你那個嫡妹即將嫁到四皇子府,並且,你一直心憂的月海心也在上個月遷往岐王府,不過你回去並不能改變什麼。反倒是江州的消息,你听而不聞。難道是真的舍得將陸情軒拱手讓出?」
江州,自那日幽蘭若下山後,對江州的事一概不作理會。櫻花當夜便問明了前後,其實不能怪陸情軒和萬如風。
陸情軒設計讓她引開對手的主力,將他們引到山腳下一網打盡,但她為了幽蘭若的星矢會社延誤了時機,導致幽蘭若陷入危機,所幸他們及時趕到,救下幽蘭若,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象……
近四個月,萬兩金燦燦的黃金啊!她找誰要去?
「哎,」幽蘭若一聲長嘆,冬日里的風帶著刺骨的冰寒,其實她心中,對陸情軒和萬如風全沒有一絲責怪。
他們設陷阱不告訴她一聲,她也不支會她早就看破了他們的陷進,扯平!在陸情軒將她扔出去的瞬間,她也從他懷中模出了軟筋散的解藥,她確信,陸情軒不可能沒有發覺。
她以為他是迫于無奈讓她得逞,誰知是迫于無奈將她扯進漩渦。
這個漩渦她待得不舒暢,那麼除開及時抽身,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幽小姐,你確信?」櫻花再接再厲,分析道︰「自我們離開江州,陸情軒就安心的享受美人恩,與萬如風出雙入對,形影不離,這些天關于萬家小姐新婚燕爾情濃和睦的傳言可是漫天飛,對象是你的心上人,你怎麼能表現得如此平靜?」
這樣下去,沒有感情也能生出感情來,萬如風可不是個好對付的。
幽蘭若似有所思的點點頭,誠然,萬如風這個女人,招惹成情人不好應付,招惹成情敵也難招架。她瀟灑月兌身,陸情軒硬要一頭栽進去,不是看不清形勢,就是有所圖謀了。
「陸情軒為了我離開晟京城,為了萬如風駐留江州,這確實是一件讓人不太舒心的事兒。」幽蘭若轉身,看向櫻花,「他們兩人中,讓你擇其一人取其首級,你選擇誰?」
櫻花一愣,心底不自覺的縮了縮,隨即意識到這在殺手生涯中第一次生出此刻的感覺。
倒不是畏懼。誠然,那兩人的武功都不在她之下,但作為殺手,擊殺武功強于自己的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不會發生的事,我不作假設。」櫻花搖搖頭道。
幽蘭若垂首,北風吹著她的發絲輕揚。在走上擂台的那一刻,她便預料到此刻的結局,陸情軒果然被萬如風絆住,落入圈套,萬如風幫她教男人,她應該高興才是。
如果萬如風知道幽蘭若的設計,是否還會對這只小綿羊念念不忘呢?
只是,她不知曉。
此時的萬如風,被陸情軒弄得焦頭難額。江州的大小廟宇道觀皆被她羅列出來,計劃一一燒香禱告,求神拜佛希望陸情軒快一點離開江州。如果還神佛全都置之不理,那她只能變一變江州人民的信仰了!
「 !」
萬家書房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強悍的力道震得木門「咯吱咯吱」發出一連串的慘叫。
「幽路,你說萬家的茶品質太差難以下咽,奉給你的茶立即改成一千兩銀子一斤的蒙頂雲霧,你說萬家的飯食太粗難以入口,江州城最好的酒樓整個廚師班子都被我請了回來,你說萬家的寢具太太陳舊不能入睡,立刻連夜趕工給你準備了一套全實木的擺設,你說書房的風水好,要在此休憩,二話不說讓你進駐,你說賬本上的字兒寫的不錯,也讓你瞻仰……」
萬如風一口氣如同倒豆子,滿腔的憤怒接觸到陸情軒太湖秋水般平靜的目光,不禁又燃起一腔怒火,她大聲咆哮︰「你答應老娘的休書到底***什麼時候寫!」
幽路,自然是陸情軒的化名,他自稱幽若的兄長,話已出口,只能為圓謊改了姓。
陸情軒從賬本上移過來的目光停留了一瞬,旋即又轉了回去,他淡然道︰「抱歉,我對理賬一途的天賦,略微有些出乎意料。大約,還需要個把月吧。」
撐在書案上的手一軟,萬如風狠狠栽倒,陸情軒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想到還要再听自家老頭子還要再念叨一個月的好女婿前好女婿後,萬如風心底似有萬馬奔騰呼嘯而過,一瞬間面如死灰。
在萬如風的世界觀里,伴侶,不過是彼此相對一輩子的人。相對時,心之所想,全有己出。她雖然脾氣暴躁,但為一個男人,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去傷春悲秋,她還不太能做到。
所以最初,陸情軒以養傷的借口借住萬家,她二話不說豪氣應下。他也承諾稍作養息,撇清二人關系,便離開。在她看來,這與家族收容一個江湖浪人或者延請一位清客長老,更或者新招幾名下人,沒什麼不同。
她覺察出不同時,是新婚第二日,她大張旗鼓的為陸情軒僻了一間豪華廂房,新人分居,不過半個時辰,萬家上下上演了一出出驚悚懸疑推理論戰。傳進她耳中,她只能呵呵,呵呵,再呵呵呵……
第三日,她照例出門遛馬,然後城里的好友義士先一番恭喜道賀,接著寒暄打听她招進府里的神秘夫君,武功出神入化到何種地步,最後百轉千回,她終于听出那話里話外都是對為何新婚,她還形單影只的疑問。至此,她知道原來成婚了得出雙入對。
第四日,她帶著陸情軒去赴一位世交的宴會,席間她連浮三大白,緊接著數道神色各異的目光射了過來。原來成婚後還得對伴侶噓寒問暖,照顧飲食,她任陸情軒干坐一旁,那就是有失婦德。萬如風繼續呵呵呵……
第五日,當她跟舊友打個招呼也成不守婦道時,她終于忍夠了。
當下便來丟開一張老臉上門趕人。孰料請神容易送神難,陸情軒輕飄飄的拋出一連串要求。其強人之所難連她也被驚得無以復加。用盡未來十年的寬容,她悉數答應。
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她被這個男人坑了!
籌謀三日,萬如風聯合龍懿,商討一夜,選了次日最吉利的時辰,氣勢沖沖的去找陸情軒算賬。
結果,五日,站了七場,他們輸得一次比一次慘烈。最後一場,她老子出面將她聯合外人謀算夫婿的事情劈頭蓋臉的訓了三個時辰。她不得不收斂改變方針路線。
萬如風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會破天荒的軟著性子對一個男人軟磨硬泡的哀求。
如今,這個男人端坐在她的書房,無視她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