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的身材在跟前這四個找茬的兵丁面前,顯得尤其瘦小,不過,他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叫花子,此時他身穿黑色的緊身皮衣,腳踏軟底藕絲步雲履,膚色雖然偏黑,但整理得干干淨淨,哪里還有半分奴隸的模樣?
不過此時,李多的臉上被噴到了幾點唾沫星子,如蘊星空的雙眸微微一顫,透出幾分壓抑許久的殺機,一邊抬起手來擦了擦。
嘴里一邊慢條斯理的問道︰「何事?」
一般的至尊擂總冠軍,就算實力遠高于這些普通的士兵,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金江鎮口,基本沒有還能夠硬氣的。這些個兵丁輕車熟路,卻不料這光頭小子的反應,居然有那麼點扎手。
其中一個肥頭大耳、幾乎沒有脖子的壯漢還不信邪,張口喝罵一聲︰「個小王八羔子,怎地?挺牛啊!」
說著就把手往李多頭上扇去,但是預料之中一巴掌把這小子捂地上的歡樂場景卻並未出現,只見李多反應極快,大小極不對稱的手,閃電般一擋,如鐵鉗般死死掐住了那人的脈門。讓這名身材魁梧的士兵登時倒吸一口冷氣,抽手不跌,退後數步,肥肉堆積的臉上一陣抽搐,嘴里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
那般痛苦得有些夸張的表情,和一句話之前的飛揚跋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再看手時,居然已經被抓出了幾道細小的血橫,一片淤青也是隨之出現。
左右兩人看同伴吃虧,互相使個眼色,同時抬起一腳,就往李多胸口踹去,近在咫尺的攻擊,看似沒有躲閃的余地,但李多只是腳下前後一錯,側身退後半步,兩人力道不輕的攻擊,就擦著前胸後背險險掠過。
剩下的一人本以為三人同時動手,可以給這狂火擂新晉的總冠軍點顏色,正幸災樂禍的喊出一句話來︰「快看 ,狂火擂總冠軍動手——」
話喊到一半,卻是目睹了李多干淨利落的身法,退後半步避開兩人的攻擊之後,縮身一個滑步向前,左右曲起食指指節,就在兩人著地的腿上發力一點,那兩名兵丁的身體頓時失去,左右歪倒下去,慘叫不跌。
左右的兵丁听見這邊呼喊,都過來看時,看見兩個壯漢被個小娃子擊倒在地,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站得起來,連忙退開去老遠。
過過手才知道,跟前這個光頭小少年,可不是個好捏的柿子!
普通士兵之中,很少存在五行之靈,即便有,也多是一重兩重的層次,就年紀來看,也就僅僅算是靠歲月打熬了筋骨,算不得有什麼過人的天賦。
在一旁扯著嗓子叫嚷的兵丁把沒說出來的半截話生生咽了下去,像被開水燙了**的猴子,嗖嗖幾步跑退開去。
那肥頭大耳的兵丁連忙退後幾步,招呼左右的其他同伴,眨眼就就把關口的大門給關了,幾分狗急跳牆似的沖李多扯著嗓子咆哮道︰「居然還真敢動手,有種,有種你打出來啊!」
「……」李多清秀的面容透出幾分凝重,金江鎮口的數道關卡,都是鋼鐵鑄造的鐵柵門,奴隸們暗中稱之為鐵門關。眼前的鐵柵高有一丈,左右直連到彎曲包圍金江鎮的金江,是金江鎮口,第一道關卡。雖然不遠處有其他大門未曾關閉,不過想也不用想,去其他通道,多半會遇到同樣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這一排鐵柵之前,每一處通道,都掛有明文標示︰擅闖關者,殺無赦!
一些關卡的大門上,甚至還掛著闖關者表情猙獰的頭顱。
有自己藏在運送軍械的馬車上被抓出來的,有假扮成軍士想混出去的,也有腦子一根筋,想要殺出去的。
在金江鎮,經常都能夠听到這一類題材的新鮮事。
李多大概能夠判斷得出,眼前穿著大致相同的幾十名軍士當中,肯定有修為不弱的五行之靈存在。而且在這個時候,已經可以很明顯的察覺得出,在非常近的距離,有幾絲隱晦的靈力波動。
像是潛伏的毒蛇,隨時有可能給予目標致命一擊。
「……」李多左右偏頭看了一眼,其他關卡的閑散軍士,也都看熱鬧似的圍觀過來,此時想要繞道走開,顯然不能。眼下,就只有屈辱的討饒,或者,硬闖出去!
想起半個月前,在十三號工坊里自己硬挨的那一鞭子,這些年來,金江鎮鐵匠悲慘的生活歷歷在目,那些曾經鮮活卻又蒼白的面容,一張張浮現在李多的腦海。使得他靜如秋水的心境,在此時此刻激起圈圈難以平息的波瀾。
……
不是我不忍,而是有些東西,總是要還給你們的!
晚還不如早換,去你媽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李多的嘴唇抿起幾分倨傲的弧度,一絲靈氣滲透到脖子上的指環中,輕輕一抖,取出了炎曦劍。此刻,他凜冽的氣勢,給清晨的金江鎮口添上了幾抹肅殺。聲音尚顯稚女敕,但擲地有聲的冷喝一聲道︰「擋我者,死!」
銳利如刀鋒般宣言,沖破呼呼的風嘯,清晰的傳到了周圍人的耳中。再看看鐵柵上「擅闖關者,殺無赦」的標語,守關的軍士頓時緊張起來。紛紛舉起手里的長槍,在鐵柵之後擺出一個防御陣勢。
眼里的戲謔和挑釁,似乎巴不得李多殺過來。然則聯系到他們自己手里戰戰兢兢的動作,這般挑釁的表情,未免有些滑稽。
李多眉鋒一挑,丹田之中的五火神焰印如同高爐中咆哮的火焰,讓他經脈之中的靈氣澎湃流轉。腳下點起兩步,身子像是彈簧般一蹦而起,恰是一腳點在了丈高的鐵柵之上,而且動作靈敏,在一排長槍的鋒芒到來之前,一個干淨的側翻避過,就往那名肥頭大耳的壯漢一頭扎下去。
那肥頭大耳的壯漢見這小子居然直沖下來,登時亡魂皆冒,嚇了個咧跌,往後跌退兩步。還好左右幫手來得及時,數柄長槍,就沖著李多的光頭,直扎上去。但是一股粘稠的力道忽然出現,讓部分士兵的動作慢了那麼幾分。
五行相克,火克金!
神州東北,是金屬性五行之靈的天堂,歷代相傳,子孫後代之中,金屬性佔了比較大的比重——
恰好讓李多克了個正著!
下方的幾人直覺眼前一白,如那黎明之時,沖破黑暗的第一道晨曦般耀眼。一聲水亮的劍鳴,直刺得人耳膜發軟。然後迎面而來的是疾風驟雨般熾烈的,狂暴的鋒芒!
金江鎮口的第一道關卡,血光迸現!
那幾名士兵手里的長槍如朽木般被李多一下攪了個稀巴爛,劍勢之犀利,如同道道破曉的晨曦,帶著他胸中對金江鎮的怒火,傾斜在了下方的一片士兵身上!劍鋒到處,衣甲平過,血如瓢潑,肥頭大耳的壯漢在一個照面之下,豬頭一樣的腦袋就被削去了半個,紅白之物,淌了一地。
這一次,連掙扎叫嚷的機會,都是不給。
關後的十幾名士兵,尚未來得及發出多麼響亮的呼喊聲,就在李多一個沖殺之下,被擊殺了七八個,而且場面之血腥,簡直令人發指。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一名看起來人畜無害,年僅十三歲的少年!
僥幸逃過一劫的幾個士兵看這關下眨眼之間變成了人間煉獄,慘嚎一聲,屁滾尿流的往外逃命。李多的身子才剛剛落地,雖然刻意的用護體罡氣屏開了瓢潑飛濺的血雨,但腳踩著碎尸,鞋子的邊緣,不免染上了絲絲血跡。
他沒有半點收手的意思,一抖炎曦劍鋒,把沾上的鮮血一甩而落,腳尖只在地面一點,矯健的身形,像是離弦之箭一般,直追一人後背!
要殺,就殺個干淨!
就在李多的劍鋒離那人後心不到三寸之距時,變生肘腋,左手邊忽然躥出一個魁梧的人影,聲音倨傲的叱喝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小子還不住手!」
「終于來了!」李多心里冷笑一聲,「你叫我住手我就住手,多沒面子!」
出手的速度不降反增,銳利的劍鋒「噌」的一下,刺破衣衫,就要從後背給那逃跑的士兵穿了個透心涼。
左側的魁梧大漢見他居然愈發狠厲,頓覺臉面無光,怒喝一聲︰「敢!」
同時「 啷」一聲,悍然出劍,從李多左側,直攻肋下,乃是要命的狠招!
「呯——」李多劍鋒一回,在擋住了魁梧大漢的突然襲擊之時,甚至還借了他幾分力道,一個瀟灑的轉身,略微騰空,背身追上了那逃跑的軍士。
在面對魁梧大漢的同時,猛然一掌按在先前那人的天靈蓋上。卻因為發力過大,一下就把那人的腦袋拍變了形,瞪大的眼楮往外一突,飆出兩道血線,整個一串,掉出了眼眶,身子往前栽倒在地,居然把自己的眼珠子給一下壓爆,發出兩聲人的聲響。
慘叫一聲,已然撲地身死。
李多看都懶得回頭看一眼,目光冰冷的掃視了一眼剛才突襲自己的那人。此人身材魁梧,比自己高了有一個頭,面容粗獷,亂發如蛇。他手里正握著一把大劍,看起來分量十足。在和自己硬拼了一記之後,呼吸依然平穩。
對方的修為,在李多之上!
要不是有五火神焰印的功力加成,李多很難與之平分秋色。
這樣的橋段,多半還是馬家的「治世良策」,越是讓狂火擂的總冠軍們帶著屈辱和仇恨離開此地,就越有借口,在外面名正言順的將那些人處理掉!
李多不願意被繼續限制,他要用一種狂放的姿態,離開這里——
他嘴里不屑的「嘁」了一聲,冷笑道︰「想要在我手底下救人,你還女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