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蓮還站在雪域里的時候,跡部已經再一次急得滿頭大汗了。
他和伊蓮睡在一起,還沒睡著多久,突然就覺得渾身發冷。房間里明明就有暖氣,但是他卻覺得很冷,而且是徹骨的寒冷。
當他清醒之後,才發現發出寒氣的是躺在他身邊的伊蓮。
跡部寧可伊蓮渾身滾燙,那他還可以解釋為發燒,也不要她散發出這樣的寒氣,因為這明顯不正常。
但是當他踫到伊蓮的身體的時候,卻又發現她的體溫很正常。
跡部面色古怪地守在伊蓮的身邊,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叫人過來。但是下意識地,他沒有選擇叫人過來。
再等等?再等等……伊蓮不會有事的……
所以,他只能守在伊蓮的身邊,渾身哆嗦,但是卻著急得一頭冷汗。
「伊蓮,你醒醒……伊蓮……」跡部推著伊蓮的身體,但是她卻毫無反應。
跡部更加地意識到這是不正常的。因為他這樣叫人絕對是會把一個睡著的人叫醒的,但是伊蓮卻始終沒有醒過來。
但是他現在也不敢叫別人過來。
跡部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伊蓮沒事,伊蓮沒事,她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不過,在此之前,跡部先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在伊蓮沒事之前,他也不能先出事啊……好冷啊……
伊蓮其實並沒有陷在夢境里多久。畢竟她現在剛剛激發了自己的靈力,身體里能夠用的靈力卻還是少得可憐的。而且,她是已經有過經驗的人了,不會在自己無能為力的雪原上浪費精力。
這一片雪原的名字叫做「無盡雪域」,意為無邊無盡,整個世界都是冰雪。
根本就是走不出去的地方。哪怕她還是四楓院重蓮,也拿這個沒有辦法,更不要說是現在了。
這原本就不是讓人能夠走出去的地方。它的設定就是永遠都走不出去。
只有等到她靈力增長,等周圍的環境自發自覺地改變,她才能踏上尋找斬魄刀的路。
因此,原本就已經熟悉這里的她沒有浪費精力,甚至沒有邁開一步。
做這種夢是相當耗費靈力的,她精力有限,不能再陷在這里了。等到身體無意識地用完她僅有的靈力,她會連哭都來不及的。當務之急還是先退出去。
所以,跡部其實也沒有等多久,伊蓮就清醒過來了。
畢竟是做了一輩子死神的人,四楓院重蓮經驗豐富,如果是剛剛接觸到斬魄刀的人,就不能像她這樣干脆地做出決斷了。
「伊蓮……伊蓮……」
她眨眨眼,看到富麗堂皇的天花板,意識清晰起來。
「景吾……」
「伊蓮?!」跡部听到伊蓮的聲音,頓時精神一振,撲了過來。
「伊蓮!你嚇死我了!你有沒有事?剛剛你的身體散發出好嚴重的寒氣!你現在怎麼樣?——咦?已經不冷了?……」
跡部壓在伊蓮身上,抱著她不停地問她怎麼樣。
伊蓮被飛撲過來的跡部壓個正著,但是她沒有生氣。
自己剛才肯定已經嚇壞他了……還好她自己有意識地及時退了出來,不然……
「景吾……我沒事。」
「我有事……」跡部瞪著伊蓮,卻放不出狠話來,「我快急死了,伊蓮……」他眼楮濕漉漉地看著伊蓮,讓伊蓮的心也有點軟了。
「好了,已經沒事了。」伊蓮模模跡部的臉,暗自嘆息,說出來的話卻是這句身體的軟糯,仿佛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你先下來,好重……」
跡部抿著唇看了看伊蓮,翻了個身從她身上下來,拉過被子給兩個人蓋上,躺在她身邊,拉過她的手,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好了,你說吧。」跡部一副「我已經準備好了」的架勢。
「你沒有叫其他人過來吧?」
「沒有。」跡部搖搖頭。「我覺得不對,沒敢叫人過來……」這種情況相當不正常。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下意識已經這麼做了。他覺得不能告訴別人。而且在家里的時候也就算了,但是現在是在皇宮……
伊蓮真心覺得,這個孩子真是聰明到極點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強大極了。
「你不害怕嗎,景吾?」
「有……我怕伊蓮你醒不過來了,因為我怎麼叫你你都醒不過來……」
伊蓮愣了愣,眼神復雜地看著跡部。這個世界上,果然是只有孩子最單純嗎?那些年里,單純如當年的朽木白哉也已經不在了,她自己更是早就已經不再單純了。這麼多年以後,上天竟然又讓她遇見了一個跡部景吾……
一個不擔心自己安危,反而來關心她的人……
「吶,景吾,我覺醒了一種力量……」
跡部眨眨眼。雖然他也覺得貌似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不過還是不怎麼明白。他只知道,伊蓮沒事就好了。
「你看。破道之四——白雷。」她調動身體里僅有的那點靈力,放出一個低級的破道。
一陣細弱的白光閃過,桌子上的茶杯布滿了裂紋。
她目光閃動,內心不是滋味。
曾經,她一個白雷就能干掉一頭虛,但是現在……僅僅只是一個茶杯,還不能讓它碎掉,只是多了幾道裂紋而已……
這還是她仗著數百年的經驗才發出來的,力道和準頭都已經是她的最佳狀態了,但是……仍然是這樣微弱得不值一提……
不過這對于跡部來說,已經是很稀奇的事情了。
跡部從被子里爬出來,去把茶杯拿了過來。
「伊蓮……它……它……」跡部捧著茶杯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就是這樣……」伊蓮說道,勉強扯了扯嘴角。
「所以說——伊蓮你是有了超能力?」跡部拿著茶杯,歪著腦袋看伊蓮,神情迷惑而可愛,又透著一股小大人的別扭樣。
「你這麼理解也可以……」
「但是伊蓮你什麼時候學會日語了?……剛剛你說的是日語……」跡部小少爺不是可以糊弄的一般孩子,洞察力一流。雖然伊蓮沒有想要像糊弄一個孩子一樣糊弄他。
「因為……我上輩子是一個日本人。」
跡部瞪大了眼楮看她。但是伊蓮還是那樣一副表情。
「哦……」跡部愣愣地接收了這個消息,「所以說,伊蓮你不僅有超能力,還有上輩子的記憶。」跡部下了判斷。
「大概就是這麼回事。」跡部的理解也沒有錯,他能夠理解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跡部倒是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很淡定地接收了這個消息,甚至有點小興奮,不管是伊蓮有神奇的超能力這點,還是伊蓮擁有上輩子記憶這回事。
「你放心,伊蓮,我不會說出去的。」跡部拍胸脯保證。「這是我們的秘密。」
伊蓮愣了愣,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啊,我們的秘密。」
在跡部小少爺的理解中,伊蓮這樣不同尋常的人會被人抓走燒死的——注︰跡部小少爺最近在看中世紀史書,女巫都會被人抓走活活燒死。
跡部的警惕心倒是很強,意識到不同尋常的事物之時,還能保持一點冷靜。之前,他的潛意識就已經為他的行動作出了準備。
伊蓮想,就先這麼讓他理解著吧,反正再復雜的東西他也不一定能夠理解了。既然他知道了,她也沒想著在跡部面前保留這個秘密。
她終究是不同常人的存在,看跡部的樣子,或許還能幫她掩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