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沙啞的男聲透著幾分疲憊,卻也滲透著幾分性感。
只不過這聲音在空曠的殿內顯得格外的空洞,像是從遠處飛來的聲音。
帶著不真實的感覺。
上官淺邁步走進去,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一分探究。
四處看了一番,最後將視線落在了層層紗幔下的大床上。
歐陽錦應該是在床上吧?
心底這麼想著,直接走了過去,明明腳步聲已經放到最低了,但是大殿太過于空曠了,以至于連腳步聲都那麼的明顯。
掀開層層的紗幔,最後將視線落在床榻上。
隔著最後一層紗幔,她看到了斜靠在床上的男人。
長長的頭發散落在腰間,紅色的衣服幾乎掛在身上,露出白色的肌膚。
只是因為隔了一層紗幔,倒也看的不是那麼真切。
咬了咬唇,臉頰上有些燙,低聲問道,「歐陽錦?」
「恩。」他輕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她了。
竟然相對無言了?上官淺扯了扯嘴角,自己竟然也不確定到底來宮里干嘛來的。
單純的看看歐陽錦?但是歐陽錦死活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現在歐陽錦也在眼前了,她卻無言以對了,真搞不懂自己到底要干嘛。
「歐陽錦,你病了。」
「還好。」輕微而疏離的聲音響起,卻明顯的能夠從里面听出些許的憔悴。
上官淺忍不住伸手想要將最後一層紗幔掀開。
「別」歐陽錦咳嗽了一聲,語氣帶著幾分僵硬,「別進來。」
「為什麼?」
以前歐陽錦見面就貼著她,而且經常悶騷的露出肌膚給她看,怎麼今天反而羞澀了?
這完全不符合歐陽錦的性格啊?
心底有些困惑,但是卻也沒有主動的掀開紗幔。
「不為什麼,不想見你。」
歐陽錦的話讓她的心底一涼,不想見她,虧得她還時時刻刻惦記他。
心底有些諷刺,咬了咬唇,低聲問道,「你死不了吧?」
「放心。」听到上官淺的話,他似乎有些惱怒,咬牙回道。
「既然你死不了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了。」上官淺轉身就走,不給他再調侃她的話。
但是奇怪的是,她都快走到門口了,歐陽錦依然沒有開口。
歐陽錦居然沒調侃她?這也太不符合他月復黑的性格了吧?
手觸到門,卻猶豫了起來,深更半夜來宮里,卻連歐陽錦的面都沒見到,她怎麼都覺得有些虧呢。
想到這兒,再次轉身大步走向床榻,不管不顧的掀開了最後一層紗幔。
目光觸到幾乎赤著上身的男人,心猛烈的撞擊了一下。
本來還以為他真的沒事兒,但是看到眼前這一切,她卻覺得有些恐怖。
歐陽錦面色慘白,斜靠在??靠在床榻上,露出的白色肌膚下,血管爆裂,紅的嚇人,仿佛下一秒就會爆開。
上官淺滿臉的驚訝,嘴巴微微長大,喃喃道,「你」
歐陽錦緩緩的睜開眼楮,一雙紫眸尤為明顯,語氣薄淡,「不是走了嗎?」
「又回來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走近他,臉上帶著幾分驚訝,那些血管就像隨時都要爆開,十分恐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
難道他真的是什麼妖怪嗎?
咽了咽口水,看向歐陽錦,他呼吸微弱,額頭上盡是汗水。
忍不住的拿出手帕想要將他臉上的汗水擦干,但是手腕卻猛地被他抓住了。
他睜開眼楮,冷漠的望著她,語氣薄涼,「別踫我。」
上官淺咬著唇,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你這樣真的不會死嗎?」
說出這番話,上官淺幾乎都要扇自己一巴掌了,說的都是什麼?哪里有問他會不會死的?
歐陽錦卻毫不在意,「當然死不了,你難道盼著我死?」
這都是什麼對話,什麼死不死的。
上官淺抿著嘴巴搖頭,「當然不是了。」
「那就乖乖閉嘴。」歐陽錦沉聲道,冷汗卻不停的往下落。
她忍不住伸手觸到他的額頭,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你很熱嗎?我去準備冰塊給你。」
「別費力氣了,沒用的。」歐陽錦淡淡的開口,微紫的眸子打量著面前的女人,她眼底的慌張不像作假。
語氣薄淡,聲音更是透著冰冷,「我肯定是告訴你,我死不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我來這里不是確定你死沒死的。」上官淺不知道該怎麼說,杵在床邊倒是真的有些尷尬。
「那你來干嘛?」歐陽錦說話仿佛都透著熱氣,挪動了一子,冷汗直冒。
上官淺認真的盯著他,眉宇間帶著絲絲的擔憂,「我听薛玄說你病了,就進宮了。」
歐陽錦不說話,臉色十分難看,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而站在一邊的上官淺更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因為她發現自己仿佛什麼忙都幫不上。
「很晚了,回去吧。」隔了很久,他像是松了一口氣,淡淡的開口。
這個時候上官淺怎麼可能離開,搖頭,「我陪你。」
「不怕李風逸發現?」他嘲諷的問道,「李風逸若是發現未過門的娘子半夜來本座這里,估計會發狂吧。」
「他?他才不會,他心底再怎麼樣,也不會到發狂的地步。」上官淺嘲諷一笑,李風逸那種什麼事情都埋在心底的人,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發狂?
「看來你很了解他。」
「我的未婚夫,我當然了解了。」上官淺抿著唇,說這話的時候卻帶著幾分恨意。
歐陽錦當然也意識到了她的恨意,但是卻沒有繼續詢問。
那是她的事情,與他無關。
這就是歐陽錦一直秉承的信念,對任何事情都不抱有太多的好奇。
「歐陽錦,你到底是什麼人?」上官淺喃喃問道,語氣帶著好奇,「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是個怪物嗎?」
她的話讓歐陽錦微微的挑眉,冷笑著問道,「你覺得我是嗎?」
「不是。」
「既然覺得不是,那為什麼還好奇?」
歐陽錦的回答噎的她說不出話來,不過的確不錯,既然知道他不是怪物,又何必好奇呢。
只是即使不是怪物,他也不是什麼正常人吧?哪里正常人會成他這個樣子?
他的血管緩慢的變成淺紅色,似乎緩和了很多。
「你好了嗎?」上官淺忍不住的身後踫了他的身體一下。
他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別踫我。」
「你現在還難受嗎?」上官淺蹲在他的床邊,望著他身體的變化,松了一口氣,「你怎麼變成這樣的?」
「你問題太多了。」歐陽錦抿著唇,任由冷汗從他的額頭低落到嘴角。
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唇,整個人都像是虛月兌了一般。
她連忙到了一杯熱水過來,「喝點水吧。」
「上官淺,走吧。」
「看你喝完水,我就走。」上官淺坐在床邊,吹了吹水,將杯子放在他的唇邊。
歐陽錦先是不悅的擰眉,但是最後還是順從的喝了水。
上官淺笑了笑,將杯子放在一邊,「我走了。」
「恩。」歐陽錦半眯著眼楮,望著面帶笑容的上官淺,眼神帶著幾分迷離。
上官淺大步走出殿,推開門,心底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她不是大夫,也不懂醫術,能做的只能是在他難受的時候遞給他一杯水。
作為他的寵物,她做的應該不錯。
走出大殿,望著站在遠處的小勝子,臉上嘆了一口氣,跟時刻守在外面的小勝子比,她差的太遠了。
「爺怎麼樣了?」小勝子看到她出來,聲音有些焦急。
「你不知道嗎?」上官淺詫異的看著他,表情帶著幾分驚訝。
小勝子難道一直沒有進殿內嗎?所以也不知道歐陽錦到底如何了?
「爺吩咐過,不許讓任何人進去。」小勝子看了她一眼,低聲道。
「那剛剛為什麼放我進去?」上官淺的表情惡寒了一下,這個小勝子是把她當槍用了?
好在她進去的時候歐陽錦正處于虛弱狀態,不然的話她豈不是要死在里面?
「我也是擔心爺的安危,再說了,爺是不會對你下手的。」
小勝子的話讓上官淺的表情變了一下,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歐陽錦不會對她下手的?她不是什麼天仙,可不認為已經讓歐陽錦愛上她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對我下手?」
「因為你是」小勝子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立即住口,不再往下說。
上官淺有些不依不饒的詢問,「你到是說啊,因為我是什麼?」
「公主,恕我不能直言,你可以去問爺,爺要是想說,會告訴你的。」小勝子繃著臉,嘆了一口氣道。
上官淺滿臉的郁悶,讓歐陽錦開口?她還沒打算用小命去換所謂的消息。
「算了,我不問了,天色很晚了,我回去了。」
「小勝子送公主回去吧。」
上官淺搖頭,眼神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大殿,低聲道,「不必了,你守著他吧。」
歐陽錦宮殿所在的位置距離冷宮特別的近,再加上荒蕪的小路,到了深夜,就很少有人走動了。
冷風瑟瑟,上官淺安然的走在小路上,將披風緊了緊,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突然一個人影出來,緩慢的向她這邊走來,上官淺的呼吸緊了一下。
心底不斷的猜測著是誰,而且這人就像是沖著她來的。
表情變了一下,站在原地沒有走動,安然的等待著。
直到走近了,上官淺才看清,原來是李清影。
他穿著一身黑衣,表情冷淡的望著不遠處的她。
他也停住了腳步,就這麼望著她。
上官淺覺得眼前的他帶著幾分陌生,因為以前都是嘻嘻哈哈的,現在冷不懂的看到他嚴肅的一面,真的有些不適應。
又聯想到上一次在宮里的不愉快,她的心就提起來了。
李清影不會一直在跟蹤她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就出現在冷宮?
呼吸有些緊張,聯想著一切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眉頭緊鎖。
「李清影。」她的聲音不卑不亢,甚至連顫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