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閻魔愛抬起頭,「這里的氣氛真讓人討厭。」
淺見修介回眸瞥見她依舊冷然的側臉,卻見一雙黑眸的她少了幾分紅瞳的肅然和冷眸,白皙臉龐仿佛也因為眸色的變化而溫婉起來,他甚至可以腦補出她嘴角微微上揚時的安恬神情。
原來她之前……是這樣的。
他正準備接著閻魔愛的話繼續說下去,卻听見「嘩啦」一聲,廚房的門就這麼推開了。還圍著圍裙的菊川涉端著菜盤出現在他們面前,閻魔愛正想幫忙就被淺見修介攔住。他沖著閻魔愛燦爛地一笑,示意她還像之前一樣坐好。菊川涉小聲地嘀咕著「現在的女人都怎麼了」極不情願地讓淺見修介幫忙布菜。
淺見修介訕訕地搓手︰「男人嘛……還是要積極點的好。」
不得不承認,淺見修介布菜的動作很熟練,連閻魔愛都忍不住側目,她心想若是自己這種從不布菜的來做的話怕是真要讓人笑話了去的。淺見的動作和她腦海深處的熟悉身影重合在一起,柴田一失蹤之後就再沒有過的心煩又涌上她的心頭。她默默地恢復了臉色,卻沒注意到她的神情被身旁的兩個男人盡收眼底。
「恕我冒昧,請問兩位是什麼關系?」見淺見修介在閻魔愛對面坐下,菊川涉也在一旁坐著。晚餐不算豐盛但好在菊川涉的手藝也算過人,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暫時掩蓋過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酸腐氣息。
「戀人……」淺見修介小心翼翼地答了,連忙補上一句,「為什麼會問這個?」
「因為鄙宅低小,房間不足。兩位怕是明天才能出行,若是戀人就安排在一個房間,若只是普通同伴或者兄妹就只能委屈淺見君和鄙人擠一間房了。」菊川涉答得進退適宜,教機智若淺見一時也挑不出什麼,只能低聲應了。
閻魔愛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淺見修介的說法。說過「我開動了」後,她就一直一口一口地扒著飯,對于面前的菜看都不看一眼,看似機械動作又暗藏著條理,倒是淺見修介有些看不下去,硬是為她夾了幾塊。閻魔愛也不抬眼,只是低著頭安靜地進食。淺見修介有些尷尬地對菊川涉笑了笑,菊川涉倒是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擺手示意諒解。
餐後,淺見修介又主動地要去幫忙,用眼神示意閻魔愛去房間看看。閻魔愛瞥了他們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向樓上走去。菊川涉安排的房間不大,擺明了讓兩人都睡榻榻米。房間曾經似乎是間書房,不大的書架上書堆得滿滿,各種書籍都有,卻沒有閻魔愛想象中的巫蠱靈異類的。她不自覺地後退,手抵在下顎上細細打量著似是毫無破綻的書架,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一本擠在角落里的書。
書的封面有些殘破,書頁也泛黃發皺,閻魔愛卻一眼看出了是什麼書。看到書名的那一瞬,一貫沒有表情的面上也微微地蹙起了眉。
「真是本麻煩的書。」
她不滿地嘟噥著,想把書放回原處卻被門開的聲音所驚擾。淺見修介已經推開了門,雙手抱肩倚在門框上,恰好听見了她的那句抱怨。
「什麼書?」他邊說邊關上門,故意發出巨大的聲響以擋住他們的說話聲。
閻魔愛卻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只是把書封亮給他看。
「《真實的地獄少女》……柴田一……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一本書了。」淺見修介似是自言自語,「書的作者好像已經失蹤了。」
「是的。」閻魔愛雖是應了,卻也用這兩個字阻止了淺見修介繼續深入柴田一的話題。淺見修介覺察到柴田一絕壁是閻魔愛的死穴,心里儼然已經有了另外的盤算︰「所以他也是看了這本書而知道你的事的?」
「是……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閻魔愛已經取下了礙眼的棒球帽,黑長直的頭發披散下來,易容成黑色的眸子直直地看著他,悸動人心的威懾力絕不下于是紅瞳的時候。
「你……你為什麼默認我們戀人?」淺見修介有些結巴,生怕這個問題問不好會被閻魔愛犀利的眼神秒殺。
「哦,我不需要睡覺。」她淡淡地解釋,似是在刻意回避「戀人」二字帶給人翩翩的浮想,「我覺得你要是和他一個房間的話行動起來很不方便。」
「也是。」淺見修介配合地一笑,閻魔愛在想什麼他不是不知,但既然她只願意這麼回答也不好逼她。他掏出塞在褲兜里的十字架,將它提在手上。十字架在一瞬間變成一盞十字形提燈,溫軟的黃色光芒打在潔白的牆壁上,分外溫馨。
「你們兩個居然沒打起來真是個奇跡。」淺見修介低下頭對宿在燈中的兩個靈魂說話,「植草,你能感覺到你的**在哪里嗎?」
「哎?」植草遙步歪著脖子想了想,「感覺不到,但我知道他會在哪里進行儀式——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在哪兒?」倍賞美紀雙臂交叉胸前坐在她旁邊,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還是沒說明白。」
植草遙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給我機會說了嗎?就在剛才吃飯的那張桌子的地板下面!」
「誰知道真假呢。」倍賞美紀也不服輸,「佔了別人身體的人說的話總要掂量一番的。」
「要不是你不安分去玩筆仙能讓我上身嗎?」植草遙步反唇相譏,「也不看看是誰不作死就不會死!」
「難道你就不是嗎?」倍賞美紀針鋒相對,「也不看看是誰眼瞎了遇到個人渣才拖著我們這多人一起下水!現在好了,一目連還不知道關在哪里,今天最後一天了,我們在這里一點辦法沒有!」
「哼!」植草遙步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倍賞美紀也將頭扭向一邊,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氣概。
淺見修介苦笑著把十字架又掛回脖子上,回頭問閻魔愛︰「女人吵架都是以冷戰告終的嗎?」
閻魔愛別開視線,淡漠地答道︰「誰知道呢。」
聲音里的蒼涼卻昭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