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細川奈緒子狠狠地咬著牙,只想一把將手中的手機給丟出去,而後想想是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賺到的錢買的手機,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人渣而拿自己的勞動撒氣。
似是受了極大的欺騙一般,饒是栗原隼已經轉學,每天仍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定時給細川奈緒子發短信,第一次收到時細川奈緒子還小小地驚訝了一下,懷著半激動半欣喜想著如何給他回信息的心情點開了未讀短信,卻被第一句話驚落了手中的手機。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細川奈緒子是在睡前點開短信的。手機落在柔軟的被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沒出大礙,她卻再也睡不著了。
自此之後,污言穢語如一日三餐般每天三條定時定點發送,各種辱罵的腌言詞都有,簡直不堪入目。細川奈緒子一開始還試圖去解釋,當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後,她咬咬牙,終于把「栗原隼」這個令她又愛又恨的名字拖入了黑名單,此後饒是黑名單中攔截的短信爆滿,她都強忍住心中的強迫癥不去看上一眼。
日子終于又恢復了平靜,偶爾從繁重課業中抬起頭的細川奈緒子托著頭想起栗原隼的面龐時,甚至還輕輕地松了口氣。好在錯誤結束在一切開始之前,雖然年級里的流言仍然沒有消停的趨勢,雖然她曾經質問釋由未來得到的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告訴栗原同學的你怪我吧」這樣假惺惺的回答,她卻已經不在意,她的生命里從此只有模考和復習。
「真是能想得開的女人,要是大家都這樣,怕也沒有那麼多人會使用地獄通信了吧。」淺見修介站在窗外望著細川奈緒子的位置,後者正把頭埋在能壓死人的厚厚習題集中,自半個小時上課前她就保持這個動作沒有動過。不知她是否感覺到頸椎的不適,淺見修介倒是覺得有些腰酸,他拍了拍酸脹了腰,正準備離開卻听到閻魔愛在身後淡淡地說道︰「她快出來了。」
「嗯?」淺見修介別過頭,但見細川奈緒子果然丟下筆揉了揉脖子伸了個懶腰便直起身,他這時才看見細川奈緒子的課桌里放著兩個空空的零食袋。
合著她有一邊吃東西一邊做題的習慣……
望著細川奈緒子手中的校園卡,淺見修介立即明白這是要去買零食的節奏了。好在是自習課,稍稍出去一會兒也不會有大問題,到了這個時候,老師也是不願意卡學生卡得太緊的。不知怎地,淺見修介總覺得細川奈緒子的目光有些奇怪,似有似無地總望向一個方向……
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淺見修介看見了一個空位。
雖然桌面上堆著厚厚的書冊,但卻沒有筆袋和打開的習題冊,想來位置的主人從上課時起就沒有回到教室。
猛然瞥見習題冊側面寫的龍飛鳳舞的名字,淺見修介知道了細川奈緒子目光奇怪的來由——
那是釋由未來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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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食堂旁邊的小賣部門可羅雀,店主打著呵欠給細川奈緒子拿她需要的東西。細川奈緒子一邊等著店主從巴掌大卻拍得密密的貨架上找到色彩並不鮮明的包裝袋,一邊無聊似的望著四周。
因為是上課時間,校園里空蕩蕩的,偶爾傳來高層文科班高聲朗讀重點的聲響但也因為來自五樓而顯得有些喑喑啞啞。隨著刷卡後「滴滴」的聲響,細川奈緒子抓起櫃台上的零食轉身便向教學樓跑去。
之前在等待的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一個身影從面前快速地掠過,因為沒有戴眼鏡出來,所以看不清晰,但身形和走姿都和她心中的影像完美重合,她必須在那人走遠之前趕上看清楚她的面容。
雖然怎樣去看清一個有很大可能是陌生人的容顏,但強烈的好奇心已經暫時壓制下了細川奈緒子這點少得可憐的理智。她盡量放輕腳步,速度卻沒有降下來,腳尖便如輕輕點地般快速從水泥地面上移過,本就身姿輕盈的她做到這一點自是沒什麼難度。
果然,在她跑過第二個拐角處時,她瞥見了那抹身影。但見那人似是沒有覺察到有人跟著她一般,只是拿著手機在通話,因為身側是沒有人在的實驗室,那人通話也就毫無顧忌,聲音也漸行漸響。
隨著越走越近,細川奈緒子基本可以確認說話人的身份——
釋由未來。
她依稀還記得這是釋由未來剛買的手機,曾經的那個在不久前丟掉了,等釋由未來新買手機後,還從細川奈緒子的手機里拷貝了一份聯系人的名單,據釋由未來說,所有人的號碼她都已經丟失,再一個一個問實在太麻煩,干脆找細川了。
那時候……釋由未來應該剛剛知道八木晴斗這個人吧……
沒錯,剛知道的第二天,手機就丟了。
她是從那個時候得到我手機存的八木的聯系方式的。
細川奈緒子感覺到心口隱隱地發悶,一種不想知道卻終究知道了悲哀情緒在她心底緩緩蔓延,這時,她听見釋由未來清晰的聲音︰「你說她可能把你拖黑名單了?」
雖然不知道釋由未來在談論的是誰,細川奈緒子卻本能地覺得她談論的內容和自己有關,她屏住呼吸,卻听得釋由未來越來越囂張的聲音︰
「那說明她實際上已經煩了,至少是看不下去了……阿隼表哥,不得不說你做得很好,她果然在看到我和晴斗的事情之後就答應了你的表白,上回的小混混找得也很不錯,現在她的花名年紀里應該都是知道了的……你擔心她會不會反擊?不會的,像她那麼包子的人,就算是真的把她怎麼樣了她也不會有半點怨恨的,我明天再給那流言添把火……看她不爽好久了,跟她做閨蜜真是惡心……」
細川奈緒子記得自己明明沒有哭,淚水卻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她以為的友情和愛情都以這樣的方式撕裂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釋由未來的再添把火會怎麼樣,深深的絕望涌上心頭,她茫然中不知該逃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