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寒冬,可這林子依舊蔥蘢,一條籠著月光的小河,伴著熟睡的聲息,在這林子里靜靜地流淌。網WWW
一陣風來,把松林吹得簌簌作響,從枝葉上搖落的雪花,如旋舞的足尖,點在了河面上,融入了月光。
一座覆滿白霜的亭子就在這岸邊佇立,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上,一位雪冠公子正在里面休憩。
只見他靠坐在亭檻上,長劍斜搭,寬袖落地,安靜平和的面容,映著亭邊的淡紫色小花,就好像畫里的人兒,此刻想必是一場好夢,如月如雪。
就在亭外,還有一男一女,側對那雪冠公子,並肩而立。女的,一臉清瘦,盯著面前一株綴滿黃花的結香樹,似乎在想著什麼,有些愣愣出神。
而她旁邊,那男子則閉著眼楮,垂著腦袋,也看不清面容,只見他頭一點一點的,忽然,身子一晃,便听「噗通」一聲,倒在了雪地里。
那女子被這聲音驚到,回過神來,轉頭瞧那倒在地上的男子,只見他姿勢灑月兌,面色坦然,心胸敞開,伴隨著輕微的鼾聲,還一起一伏,竟是在這雪地上睡著了。
抬頭看了眼那亭中的雪冠公子,又再看看自己身邊這倒頭就睡的師弟,把兩者略作比較,清瘦女子不禁大感丟臉,心頭暗罵一句,「混蛋!」
一腳踩在那男子的腳踝上,用力一碾,口中低喝道,「給我起來!」
只听那男子「哇呀」一聲,上身猛彈了起來,抱著自己的腳踝小心揉搓,一臉哀怨地望著那清瘦女子,道,「藍師姐,我都站了三個時辰了,躺下休息會兒也不行麼?」
這名清瘦女子名叫藍心,只見她一臉凜然地道,「不行!身為習武之人,才站區區三個時辰,又算得了什麼!就你這幅模樣,跟個地痞無賴又有什麼兩樣,真是給我們劍湖秋水的弟子丟臉!還不快起來!」
那男子名叫荀慵,人如其名,懶得要死。坐在地上,卻全沒那些在乎,只是辯解道,「師姐,習武之人也是人啊,累了就要休息,餓了就要吃飯,總在乎那些虛無縹緲的臉面做什麼,活著本就不容易,還在乎面子,哎……」說著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又指著那亭中香睡的雪冠公子,道,「你看,連那上卿累了,不也一樣要休息麼,咱們休息會兒也不算丟臉。」說著挪了挪**,拍了拍剛才自己坐過的雪地,大方地道,「來,師姐,我剛坐熱的,你也來休息會兒罷……」
看著那荀慵一臉的天真無邪,藍心心中羞怒,心想自己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上不了台面的師弟,還好那上卿沒有醒來,不然看到這一幕,自己真是無地自容了。
正要再踢他一腳,叫他起來。忽然,河面上波光躍動,一圈圈漣漪在一陣富有節奏的馬蹄聲中蕩起,叫人心中也是一陣蕩漾。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不多久,藍心便見到對面叢林里,一群大漢縱馬奔出,領頭的卻是個挎劍公子。人在馬上,一身紫袍飛揚,端的是貴氣不凡。
而他身後的數十條大漢,則個個是龍精虎猛,背擒雙刀,一身勁裝皂履,一看便知,至少都是十人敵的江湖好手。
這群人在橋前也不緩步,一番急踏便欲渡過橋來。藍心心思一轉,晃身便到了橋頭,只見她站在橋道的正中間,側身而立,手中長劍連鞘一橫,把道路都封死,對那來人提氣喝道,「都給我停下!」
那紫袍公子陡見橋上多了一個人,面色一變,急扯住韁繩,胯下駿馬人立而起,響鼻如雷,堪堪停在了藍心面前,只見他面上驚怒,喝道,「什麼人!膽敢攔住我太上魔門的去路!你就不怕死麼!」
他後面大漢被藍心突然一攔,弄得紛紛勒馬,橋身本就不寬,頂多容得兩騎,而此刻一番擠撞,慌亂間便有幾人被擠下了石橋,跌入河中。
故此不少人都在後面破口大罵︰
「臭娘們,你作死啊!」
「娘的,你不要命啦!」
「死婆娘,你活得不耐煩了!」
「信不信爺們拿蹄子蹂扁了你!」
「……」
藍心听得這些罵聲刺耳,心中自是不快,只見她手腕一抖,那長劍在空中翻轉,左手本是拿了劍鞘橫于胸前,此刻卻捉住了劍柄,右手則抓住劍鞘,跟著身子一旋,而後右手用勁一撥,只听「噌」的一聲,劍鞘射出,攜著一股大力,直向那罵的最凶的一人射去。
她這一下來的突然,可對面眾人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所謂來者不善,個個在心底早就防著了。那罵人最凶的大漢見這一鞘射來,雖然無處可躲,他面上也無懼色,只見他雙手握住背後的雙刀刀柄,卻不即刻抽出,而是凝目盯著那射來的劍鞘,看準時機,大喝一聲,「來得好!」
說著猛地抽刀,合成個十字,一齊斬在那劍鞘之上,然而,只見火花一現,「砰」地一聲,他那雙刀齊齊月兌手,而那劍鞘則去勢不變,重重地擊在他胸口上,而後便見他整個人竟被這一根細長的劍鞘給擊飛了出去,還把他後面一名大漢也給撞下馬來,掉到了河里。
「原來是太上魔門的人,我就說嘴怎麼臭!」藍心一擊打掉兩個,橫了眼眾大漢,面上盡是譏諷。
那眾大漢見面前婆娘攔路不算,還打自家兄弟,自然是怒不可遏,一個個都抽出刀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陣寒光霍霍,「媽的!剁了這臭婆娘!」「對!剁碎了喂狗!」「喂豬!」「喂魚!」「……」
「都給我閉嘴!」
眾大漢七嘴八舌,一窩蜂地要把藍心剁碎了喂小動物,然而,那紫袍公子卻一臉陰沉,讓眾人閉上了嘴。
他對藍心拱手道,「姑娘,我太上魔門有急事要辦,還請你讓開條路。不然,擔誤了大事,就算你是女人,我們也照殺不誤!」說道後面幾個字,殺氣森然,顯然是說不留情就不留情了。
那藍心冷哼一聲,道,「急事?從這里上去十里,便是寒月峽谷,你們的急事,該不會是要救那些鬼樂幽丘的余孽罷?」
那紫袍公子聞言面上一驚,接著雙目一凝,緊盯藍心道,「我就說姑娘怎麼無緣無故要攔住我們的去路,卻原來是幫那劍湖秋水望風的。」他打量了眼藍心,道,「姑娘難道是劍湖秋水的人?」
藍心面色不變,冷冷地道,「不錯!」
那紫袍公子點點頭,道,「很好,看姑娘一身家常打扮,先才倒是沒認出來,客氣了!」說著縱馬躍出,前蹄高舉,照著藍心的胸口便是重重踏下。
這附近就只這一座石橋,想要過河去那寒月峽谷,便只能打此過去,而時間緊迫,所以那紫袍公子不再廢話,立刻動手。
那藍心見紫袍公子馬蹄踏來,自然不敢硬擋,她旋身讓到橋邊,剛要回身一劍斬斷那馬的前蹄,卻見頭頂一道寒光劈下,卻是那紫袍公子也抽了長劍,借著人在馬上,照著自己的腦門便是一劍砍來。
藍心自然不能讓他得手,原是去斬那馬蹄的劍,提起便架在了頭上,然而,自己劍上卻沒有預料的大力,只听一串哧響,卻是兩劍摩擦而過,那紫袍公子騎著馬已經過了石橋。
「混蛋!打不過便跑麼!」藍心自知上當,剛要去追,可是後面馬來,趁著前馬的空隙,一個個揮舞著雙刀,借著馬力,照著自己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亂砍,口中還道,「臭娘們,看老子不砍死你!」
「找死!」藍心心頭窩火,縱身一腳便踢在那馬面上,把那馬頭踢得一歪,撞到旁邊正要跑過的一騎,接著一劍便挑了這人的脖子,把這人踢到旁邊那人身上,而後跟著又是一腳,仗著自己的深厚內力,把兩人一齊給踢下了河。
回身落在馬頭上,她雙肩一抖,腳下使了個千斤墜,只听那馬匹哀鳴一聲,頭下一沉,後臀翻起,整個身子便跌在地上,而後便見脖子上寒光一閃,鮮血噴射,那馬匹是沒活的了。
「今天我要是再讓你們過得一人,我便把藍字倒著寫!」她飛身而起,持劍便往後面那群大漢沖了過去。
這馬臥尸橋上,貼著先才被藍心踢中臉面要害死掉的馬匹,把橋給封死了。
只見藍心她一人一劍,在這群大漢之間殺得渾身是血,而馬匹在狹窄的石橋上前後左右皆不得動,倒是便宜了藍心,免了被圍之險。
不過,在連殺了五人之後,那群大漢里有人大喊一聲,「媽的!都上馬背來,圍死這個臭娘們!」說著棄了馬鞍,一躍便踩上了馬背,握著雙刀便向那藍心砍去。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躍起,到馬背上跟那藍心廝殺了起來,這一下,四周都是雙刀,藍心的境況可就堪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