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愁眉苦臉道,「這樣,那不是得餓死?」
小二笑道,「那也未必,不過,結果只有更慘!姑娘小小年紀,不知道的最好,咱就不說閑話了。幾位客官,你們那玉虎牽絲是大份中份還是小份?」
小寒一听這個,頓時來了精神,叫道,「大份!當然是大份!小份有什麼吃頭。」
少師啟點頭道,「大份。」
旁邊韓八尺連忙道,「不不不,給小寒姑娘和陌老弟一個大份就行,咱們這些粗人,能有一小份嘗嘗便是心滿意足,那等精美雅致的東西,咱說實話,吃多了就是浪費,也嘗不出個味道來,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旁邊有人吞了口水還往外溢,明顯言不由衷道,「是啊是啊,一小份就夠了,不能再多了。」
少師啟笑道,「諸位兄弟不用客氣,一路上多虧了大家的照顧,今天帳由我來付,大家盡管吃喝便是!」
那韓八尺也吞口唾沫,心道,「這上門的人就是大氣,不說那一兩一金的玉虎牽絲,就單是那二十年的清華釀,也是一斤抵三十兩銀子啊,平常我自己都只買來舌忝的,今天他一要便是四十斤,而且,那金牌廚子的出手價便是五百兩,我的天哪,這等飛來口福,我還真怕消受不起。」
忽然,只听旁邊一聲冷哼,猶如一盆涼水從韓八尺頭頂澆下,立時把他活絡的心思給澆了個透涼。看到陌緩行一臉的鄙夷,韓八尺暗嘆口氣,對少師啟道,「公子,我們只要小份就好,與其多要那玉虎牽絲,還不如給兄弟們多上些酒來,這樣我們還爽快些,兄弟們,你們也是一樣罷!」
旁邊幾桌的手下附和道,「是是是,舵主說的是,多來些酒,咱們兄弟可以喝個爽快!」「對對對,多來些酒就好!」「那玉虎牽絲嘗嘗便好,來多了,咱也品鑒不來!」「對對對,上酒上酒!」看來,這韓八尺在自家兄弟里,還是很有威信的。
少師啟見韓八尺如此,也不願他難堪,他知道陌緩行決計不會要吃大份的玉虎牽絲,而自己也不好意思跟眾人不同,便對那小二道,「那好,一個大份的玉虎牽絲給這小姑娘,其它的都是小份。你先去提一百斤清華釀來,給這幾桌的兄弟們都擺上,後面的菜也盡快上來,呆會兒我們還要趕到城東,那里還有要事要辦。」
那小二自听那陌緩行冷哼一聲,便呆望著他,一臉的困惑,這時听了少師啟的要求,便連忙答應了,下去準備酒菜。
陌緩行早發現那小二看他樣子奇怪,卻也懶得理他,讓他看個夠。而那少師啟注意到,卻眉頭一皺,再往四下一掃,見這大廳頗大,里面幾十張桌子,幾乎坐滿。而且多數人都帶著兵器,一看便知都是武林中人。
而挨著少師啟他們這幾桌的人,時不時便把目光投來,焦點卻都是那陌緩行。而遠處的,也有不少往這邊望來,更有甚者,直接擰著眉毛,盯著陌緩行不放,好似從他臉上可以看出多朵花來。
少師啟覺得奇怪,心道,「難道這些人都認識陌緩行,怎麼一個個的都盯著他?」
這時韓八尺也覺著大廳里的氣氛有些奇怪,雖然熱鬧依舊,卻有種不實在的感覺,好似這大廳里所有的人,面上裝作交談,而實際都在往這邊偷偷瞄來。他低頭跟少師啟道,「公子,旁人好像都在看咱們,而且……」他往那陌緩行身上看了一眼,也有疑惑道,「還都是沖著陌老弟來的,您看,我們要不要暫時換個地方,陌老弟的身份,恐怕要遭不少陰人暗算!」
少師啟也仔細打量了眼陌緩行,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搖搖頭道,「在天鮮樓點菜,未嘗便走,那是大大的不敬,這天鮮樓背景雄厚,咱們還是不要招惹的好。至于那些人,估計是見過陌兄,想他如今落難,也確實容易招人聚視。只要他們不惹到咱們,咱們就先靜觀其變,等吃完飯就趕緊上路,雖然這碧落城是氤氳地府的天下,但也未免沒有喪心病狂之徒想要做些什麼。」
韓八尺點點頭,這時小二已經抬了酒來,每桌一個一尺多高的大酒壇子,封紙完好,聞不到半點酒氣。少師啟揭開封紙,頓時一股醇香溢出,眾人皆是喉頭一動,連那小寒也是驚呼一聲,「好香!給我來一碗!」
見她端起大碗,少師啟笑道,「你這小年紀,能喝酒嗎?」
小寒不服道,「當然能喝,我平時可就經常背著姐姐,偷偷喝她的雲深精釀。那酒才叫真好,比你這什麼清華釀要香得多了!」
少師啟心中一動,道,「雲深精釀,就是甘地蕭家號稱‘但嘗一滴酒,雲深不知處’的雲深精釀?你姐姐當真有如此好酒?」
小寒傲然道,「那是當然,那蕭家無論什麼酒,只要我姐姐想要,那便自然會有!」
少師啟眉毛一挑,道,「哦?這麼厲害,把那甘地蕭家說的跟你姐姐家似的,難道你姐姐竟是蕭家的大小姐?」
小寒不屑道,「哼,那蕭家的大小姐算個什麼東西,跟我姐姐提鞋都不配。」
少師啟暗中撇嘴,別人地三家竟然被她說得一文不值,不過一想這小寒的功夫,心中也就釋然。想來就是那蕭家,也沒本事培養出如此厲害的小孩,問道,「那你姐姐身份如此高貴,想必在江湖上是大大的有名嘍。」
他想套出小寒的身份,套出她姐姐,自然也就知道她是什麼人了,不過,本以為那小寒會百般夸耀自家姐姐,卻不想她只搖頭道,「我姐姐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所以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不過也有很多人知道,但那都是些深居簡出的老家伙,所以也不能不算有名罷。」
少師啟心中驚訝,道,「知道你姐姐的都是些深居簡出的老家伙,那你姐姐得多大年紀,難道還是上幾代的老前輩?」
小寒小嘴一撅,拿眼瞟他道,「你又在套我話了!我就直說了罷,就憑你的身份,還遠遠沒有達到知道我姐姐是誰的資格,所以你就不要再費勁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少師啟咂巴下嘴,拿起她碗道,「好罷,我不問就是了。你不是要酒麼,我倒給你便是。」
小寒復又一笑,點頭道,「這樣才乖嘛。」
少師啟不理她胡話,把酒碗遞給她,心中也未免沒有把她灌醉的想法,不過想這丫頭精明,八成也沒那機會。他又抱起酒壇,問陌緩行道,「陌兄,你可要來上一碗?」
那陌緩行冷哼一聲,道,「不用,我自己來!」
說著他抬手往那壇底一拍,少師啟沒有防備,雙臂一松,酒壇便從懷里飛了出來,那陌緩行捉住酒壇,按下壇口,往自己碗里倒了一碗,仰頭喝掉,又接了一碗,又一口喝干,再接一碗,再次喝干,如此一連喝了三大碗,才放下酒壇,暢快道,「好酒!」
韓八尺見他連日陰沉,今日竟然如此爽朗,以為他心結已開,不禁一喜,道,「陌老弟果然豪爽,哥哥我也來個先干為敬!」
說著也拿起酒壇,連倒三碗,喝個痛快,道,「啊!好酒,果然好酒!」
那小寒也在自己碗里嘬了兩口,小嘴似模似樣地咂巴兩下,皺眉道,「嗯……還算不錯罷。」
那韓八尺把酒壇遞給少師啟,道,「公子,你也來!」然而,他見少師啟緊鎖雙眉,往一邊看著沒有接他,似有什麼令人不悅的東西。
韓八尺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整個大廳的人不知在何時都安靜了下來,都拿雙炯炯的眼楮看著自己等人,特別是那陌緩行,更是被人盯得死死的。不過那陌緩行也真是心態極穩,臉上面不改色,兀自接過韓八尺手中酒壇,站起身來,直接倒轉壇子,仰頭便灌了起來!
見他喉頭滾動,有酒從他嘴邊漏下來,灑了一地的酒香。
韓八尺也不管陌緩行異狀,只回瞪著那些看來的人,而他手下也自發現大廳中氣氛不對,也紛紛轉過頭去,在一邊幫忙瞪著。
可是這大廳中幾有上百多人,而少師啟一行只有十幾人,怎麼瞪也是顯得有些氣弱。
忽然,那陌緩行暢爽一聲,拎著酒壇子,好似醉了一般,撞倒長凳,往後退了兩步,打了個酒嗝。只見他滿面暈紅,好不容易站穩,眼楮忽而往旁邊一斜,緩緩抹嘴,驀地身子一擺,手中酒壇甩出,語氣里帶了幾分醉意,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喝酒!」
那少師啟阻攔不及,見那酒壇子已是朝著一個斜眼往這邊瞟來的瘦臉男子砸了過去。
只見那瘦臉男子冷哼一聲,坐著不動,右手兀自握著一個酒杯遞到嘴邊,甚至連頭也不抬,提起左手,只輕輕劈出一掌,但听「砰」的一聲,酒壇碎裂,當是瀟灑不過,只是,里面酒水濺出,卻是灑了那人一頭一臉,模樣甚是狼狽。
見那人猶自舉著酒杯,保持姿勢,面色卻極為難看,而他身邊幾張桌子的人,齊刷刷地站起來一群,他們瞪著陌緩行,一個個提著兵器,臉上凶神惡煞的,但卻忍耐著沒有出聲,好似在忌憚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