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道,「也好,既然陌兄都如此說,我便承認了又有何妨!小寒,你既然要看大戲,我給你唱了便是!不過,你可要照顧好你緩行哥哥,他今日有些醉了。」
小寒點頭,嘻嘻一笑,道,「嗯,少師哥哥放心,我一定照顧好他!」
陌緩行听他兩人對話,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而後又變得渾濁起來,抱起酒壇,繼續喝酒。
本以為那朱文功听見自己承認出手,便會要求上來一戰,不想他卻皺起眉頭,念道,「陌兄?緩行哥哥?」他轉頭望了眼那仰頭喝酒的陌緩行,對少師啟道,「難道那位就是花鬼蝴蝶前輩的大弟子,天齊劍的傳人,鬼樂幽丘的下任掌門,陌緩行陌兄?」
少師啟點頭道,「不錯!他就是陌緩行!」
聞言,大廳眾人忽然一陣騷動,交頭接耳者,竊竊私語不斷。
只听其中有人叫道,「這不可能!那陌緩行才剛在一個時辰前打城中走過,我看他頭戴幽綠簪,身披綠錦袍,座下烏驃馬,腰挎天齊劍,那才是真正的陌緩行!要不然,那鬼樂幽丘碩果僅存的一位長老,是絕無可能會帶領著一眾幸存弟子,出城迎接一個假的陌緩行!」
有人和道,「不錯!我也在沃焦山上看到,另外三派的掌門以及上門的少師逐前輩都曾在山門相迎。他們還攜手進了氤氳地府,那個才是真正的陌緩行!」
還有人道,「是了是了,那個才是真正的陌緩行,天齊劍在人便在,天齊劍亡人便亡,這家伙身邊都沒有天齊劍,怎麼可能是陌緩行,他一定是假冒的!」
更有人冷笑道,「那陌緩行雖師門遭難,一身氣派卻依舊昂揚,那樣的人物才該是花鬼蝴蝶前輩的大弟子,天齊劍的傳人,至于這個爛泥般的酒鬼,哼!我看他就是個屁!」
眾人附和道,「對對對,這人絕對是假冒的!天齊劍都沒有,那就肯定不是陌緩行了!」
大廳中一陣嘈雜紛亂,韓八尺只听得頭暈腦脹,而那少師啟自然跟他不同,多听得幾人言語,心中便已了然。難怪先前大廳中人,都拿那奇怪眼神看著自己一眾,特別是那陌緩行,原來卻是另有一個陌緩行早來到這里,還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大搖大擺地從城中走過。
而後自己等人來到這里,大廳中人甫一見到一個跟陌緩行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自然就會多瞧幾眼。
少師啟略微想了想,忽然面上一驚,叫道,「不好!」
他一把拉過韓八尺,在他耳邊低語道,「你叫弟兄們準備動手,我們中計了,待會兒你們制造混亂,我要帶著陌緩行趁亂離開,必須要盡快見到我二叔,如若不然,我魔道危矣!」
韓八尺全沒听懂,不過听到最後一句魔道危矣,他便知道事情嚴重,于是點頭道,「公子放心,制造混亂是我韓八尺的拿手好戲!」
他提起重尺,正要大喝一聲,忽听那小寒大吼一句,道,「都給我閉嘴!吵什麼吵!我少師哥哥說他是陌緩行,他就是陌緩行!你們誰不服氣,上來領打!」
她這一嗓子,聲音尖細,透過嘈雜喧鬧,傳到每個人耳里,都是極為清晰。大廳中人被這一嗓子給吼得一愣,竟然真就安靜了下來。
只見那小寒站在桌上,指著大廳眾人道,「你們都給我听著,那邊喝酒的家伙,才是大名鼎鼎的鬼樂幽丘前任掌門,花鬼蝴蝶的大弟子,天齊劍的傳人,鬼樂幽丘的現任掌門,陌緩行,陌掌門!你們先前看到的那個不算,這個才是真貨!你們這群小貓小狗見到陌大掌門,還不趕快都給我跪下來請安!難道還要我小寒親自動手,把你們一個個都打趴下不成!」
她這一番話說的是聲色俱厲,一臉威嚴,可惜她那嬌小臉蛋,稚女敕聲音,為她那威嚴減色不少。
而本想要制造混亂的韓八尺,被這小寒突然一吼,立即便傻了眼。
他望向那少師啟,只見少師啟一臉的無奈,遞過來一個且先慢著的眼神,看那小寒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其實,那小寒也沒想玩什麼花樣,只是她听別人說她那陌緩行是個假的,那不就意味著她一路帶著的請帖竟然是一張假貨?這種事情她小寒哪里能夠允許發生,心中一氣,便要為自己的阿帖正名!
忽然,門口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個油光滑面的胖子,後面還跟著幾個手下,那胖子一看見朱文功便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他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文功,嗚嗚……哥哥總算找到你了,你不知道,哥哥被人欺負的好慘!嗚嗚……」
大廳本來僵硬的氣氛,被這突然出現的胖子一攪,頓時便活潑了起來。
只听人群中有人笑道,「喲,這不是佐明堂的大少爺麼?這是被誰欺負了啊,竟然哭成這樣,真是令人傷心啊,哈哈哈哈……」他說著傷心,臉上卻是大笑,而旁人听了也是哄笑。
見人如此,那朱文功只覺丟臉,他這哥哥名曰武能,可是看他這身肥膘便即知道,能是個什麼習武的好材料!平常好吃懶做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喜歡招搖炫耀的家伙。如此高調,自然便有許多人看他不順眼,暗中給他下黑手使絆子的事情也是常有。每次被人整了,不敢找爹爹抱怨,便來找自己這個弟弟哭訴。雖然自己也百般煩他,可終究是自己的親哥哥,看他被人欺負,做兄弟的又豈能夠坐視不理?
其實,他這哥哥的心眼並不壞,只是性格本身的原因,雖然爹爹也有派人跟著他,卻並沒有人真正的喜歡他。所以,堂里有點本事的兄弟,都以跟著他為恥。漸漸的,大家也就笑話他作無能,甚至暗地里直接就以無能代稱了他。
這些事情,朱文功這個做弟弟的,都看在眼里,心里雖然不好過,卻也無能為力。要怪便只能怪這個哥哥自己是真無能!而他這個做弟弟的,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在這個無能哥哥跑到自己這里哭訴之後,帶著一群弟兄,去給他找回場子。而仔細想想,這便就是所謂的仗勢欺人了罷,哎……
朱文功頂著眾人的嘲笑,雙手把朱武能拉了起來,橫了眼那後面跟來的幾個手下,好聲問道,「哥哥,你先別哭。是誰欺負你了,你只管說與我听!呆會兒弟弟便幫你把人抓過來,任你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
那朱武能聞言一笑,抹了鼻涕眼淚,正要說話,忽然鼻頭聳動,問道,「文功,你身上怎麼這麼大的酒味,你不是一向很少喝酒的麼?」
那朱文功眉頭一皺,這才想起正事要緊,對那朱武能道,「哥哥,你且先等著!這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處理完了,我馬上便跟你去找那個欺負你的混蛋!」
說完轉身便望向小寒等人,正要說話,忽听那朱武能破口罵道,「臭丫頭,你怎麼在這里,那淚雪樓的婆娘呢!她在哪里?!」
小寒一眾見他進來,早就認出了他。這不就是那個前不久才跟小寒爭過包子的胖子麼。想剛才他哭得傷心,還以為他又遇到了什麼事情,而此刻听他問起才知,原來還是為了那幾個包子,就這哭相,也未免太過虛假了罷。
那小寒道,「死胖子,原來你跟這繡花枕頭是兩兄弟,我就說你倆怎麼都這麼笨呢!」
那朱武能道,「你……」他又轉向自家弟弟,「文功,就是她,就是她!」
那朱文功沒听明白,先才听他說到淚雪樓,還以為是被淚雪樓的人欺負了,心中還道一聲麻煩,而這時又見他指著這個瘋丫頭,說道「就是她,就是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就是被這個小姑娘給欺負了?不對,一定還有那假陌緩行一眾,要不然,一個巴掌大的小姑娘再怎麼厲害,也絕對欺負不到我這彪悍的哥哥身上。
朱文功道,「哥哥,那些欺負你的人,就是他們麼?」
那朱武能道,「她們?對,就是她們,還有那個淚雪樓的阮清儀!她們跟我搶包子不成,便出手打我一頓,你一定要幫我好好教訓她們啊,特別是那個阮清儀!喂,臭丫頭,你快說,那個臭婆娘阮清儀到底在哪兒!」
朱文功錯意「她們」指的是這假陌緩行一眾,于是點點頭道,「原來你們跟淚雪樓的人也有關聯,難怪就敢如此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碧落城中。那你們這假陌緩行,便也是淚雪樓的人指使你們裝的了?!」
他這話一出,眾人嘩然。
「淚雪樓?淚雪樓怎麼會和這假陌緩行有關聯?」
「竟然是淚雪樓指使的,她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听說這次魔道大會,淚雪樓的樓主並沒有出席,難道她在暗地里,計劃著什麼陰謀?」
「啊!難道,難道……難道是要在這次魔道大會上,對咱們魔道的高手不利?」
「若是這樣,那肯定就是跟正道有勾結!」
「對對對,她們一定是跟正道勾結了!要不然,就憑一個小小的淚雪樓,絕不敢有如此大的包天巨膽!」
「不錯不錯,那這些人也一定是正道精心安排好的奸細,想來就是要在魔道大會上挑撥離間,並且竊听我魔道會商的秘密!」
「對,就是這樣了!他們都是正道派來的奸細,把他們抓起來!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