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城,城西大街,市井繁華,各處都是小攤販在兜售貨物,還有一些如成衣鋪,藥鋪,兵器鋪,糧油鋪之類的商鋪開張迎客,間或夾著一些小吃面攤湯館之類的,也是生意興隆。
只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抬眼望著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一動不動,那小販卻撇過頭去,也不看她,額角一滴滴冷汗直冒。
那小姑娘抓著一個青年男子的衣袖,那男子把頭上斗笠的邊檐壓得低低的,也看不清樣貌。三人就這樣佇立著,沉默著。
終于,那小販首先受不了,連忙抓過一根糖葫蘆,塞在那小姑娘的手里,嘴里催促道,「哎,好啦好啦,你贏了!快走快走,別妨礙我做生意!別再過來啦!」
那小姑娘嘻嘻一笑,道,「大哥哥,你真好!」咬了一口糖葫蘆,抓著那青年男子就蹦蹦跳跳地離了開去。
那後面小販嘀咕道,「我呸,好個屁!要吃東西你丫拿錢來買啊!望著我算個什麼意思!媽的,舍不得錢還帶孩子上街,下次被我看見了,看我不拿糖葫蘆戳死你!」
那青年走著,忽然耳根一紅,把帽檐壓得更低了。
那小姑娘正高興地嚼著糖葫蘆,忽然眼楮一亮,一轉頭,只見一股熱氣撲來,香濃味淳,卻是旁邊一鍋燒梅剛剛揭開了蓋,一粒粒的晶瑩剔透,潤滑如玉,上面合紋,形如梅花,嘩啦啦的口水,「嗤」的一下,還是沒收住!
那小姑娘正要走上前去,她旁邊的青年男子忽然抓住她手,往邊上一扯,那小姑娘眼楮一瞪,掙開他手道,「你干嘛!」
那青年男子跟他對視良久,最後抿了抿嘴,緩緩地道,「我們沒錢。」
聞言,那小姑娘兩條細巧眉毛擠在一起,而後眉頭一松,面上一陣失落,癟著嘴,可憐道,「那窮人就該吃不起東西嗎?」
那青年男子愣了一愣,見她神色幽怨,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在這時,一只輕柔手臂從那青年男子的身側伸了過去,只听一個清婉聲音道,「老板,來一份燒梅!」
那小姑娘聞言一喜,叫道,「清儀姐姐!」
那老板接過女子遞來的銅板,揀了五個白玉似的燒梅,裝在紙袋子里,笑呵呵地捧過去,說道,「姑娘,燒梅一份,小心燙哦。」
那女子接過燒梅,嫣然笑道,「謝謝。」繼而轉身,把那紙袋遞給了小寒,笑道,「小寒妹妹,又遇到你了!給,燒梅!」
那小寒連忙接過,笑道,「謝謝姐姐!」
那阮清儀道,「嗯,小寒真乖!」她看了眼小寒身邊戴斗笠的男子,問道,「這位是……」
忽然,只听街上人群喧鬧,街東邊有人高聲叫道,「正道的奸細,給我出來!!」
那阮清儀皺眉道,「正道的奸細?這時的碧落城竟會有正道人來,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那小寒卻驚呼道,「不好,他們是來抓我們的!」說著一把抓起戴著斗笠的陌緩行就要往西邊逃跑,而那阮清儀聞言則順手一抓,驚疑道,「什麼?!」卻恰好抓掉了陌緩行的斗笠,她面上一驚,道,「你是……」
忽然,街西邊也有人叫道,「正道的奸細,快給我滾出來!!!」
那小寒剛邁出兩步,又退了回來,不耐道,「怎麼兩邊都有人!」
這時,陌緩行忽覺另一只手上被人一拉,他抬頭望去,只見一瀑青絲瀉在了自己臉上,听到,「跟我來!」陌緩行在那發間聞到一股清柔香氣,自從師門出事以來,他那郁結的心情,就在此刻不知怎的忽的一緩,不自覺間便任由那阮清儀拉著,往那街邊的小巷子里竄了進去。
那小寒抓著陌緩行的手,被他突然一帶,不由驚呼道,「啊喲,你干什麼?」
這時街邊躥過人來,叫道,「是那個瘋丫頭!往那巷子里跑了!」
兩邊人匯聚,一個個狀若瘋狂,叫道,「跟上去,剁了她!!!」
嗯,這些人就是先才被扒光丟街上的那群了……
小寒兩人被這阮清儀牽著,在這城西走街串巷,不久便來到一家客棧的背後,那阮清儀辨認下二樓客房的窗戶,說道,「跳上去!」
言罷,腳尖一墊,縱身便上了那窗下的雨檐,而後拉開窗子翻了進去,只听里面傳來半聲女子的尖叫,那陌緩行和小寒對視一眼,也縱身跟了上去,進屋子一看,原來那阮清儀正捂住一位驚恐少女的嘴,低聲道,「是我!」
那少女回過神來,看清面前的阮清儀,一雙妙目頓時一歇,拿開那阮清儀的手,埋怨道,「姐姐,差點嚇死我了,還以為有賊呢!」
忽然她瞥見阮清儀身後的陌緩行兩人,又是一聲尖叫,「啊!有賊!」
那阮清儀連忙回頭,卻見小寒和陌緩行也回頭看去,這時,她又听到窗外的人聲,連忙再捂住那少女的嘴,道,「別亂喊,他們我的朋友!」
然而,門外又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只听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高喊道,「清香師妹,你怎麼了!」說著,房門被人踢開,一群年輕女子涌了進來。
領頭的一個女子,一身淡綠衣裙,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寶劍已經抽出,她進來時是一臉怒容,喝道,「賊人何在!」而看到阮清儀捂著阮清香的嘴巴,不由得一驚,道,「師姐?」而待看到阮清儀身後兩人,又是面上一沉,舉劍砍去,喝道,「賊人受死!」
那阮清儀來不及阻攔,只喊一聲道,「清容師妹,且慢!」
可那王清容一劍已經到了陌緩行跟前,只見那陌緩行身子一側,屈指往那劍上一彈,只听一聲錚鳴,那劍被彈開,而王清蓉也被劍上的力道帶著,往那側前方向進了兩步。心中不服,腳下一定,她回劍便是橫斬。此刻那阮清儀人已過來,欺到她跟前,只把手往她肩上一搭,下刻便拿住了她的身子,口中喝道,「清容師妹,住手!」
那王清容被她一喝,神色頓時一斂,松了長劍,歉聲道,「師姐,對不起。」
那阮清儀松了口氣,放她笑道,「沒事,都是誤會……」
「那正道的奸細就在這樓上!我們跳上去搜!」
那阮清儀面色一變,急對陌緩行兩人道,「你們別出聲!」說著,她晃身便到了窗前,這時只見兩人已經躍了上來,她劍不出鞘,只在手里一轉,就听「噗噗!」兩聲,那兩人慘叫一聲,跌了下去!
「你們是什麼人!何以膽敢闖我淚雪樓的窗門,不要命了麼!」阮清儀一臉沉靜,含怒不發!
那樓下十幾人見到阮清儀出手,瞬間便點倒兩人,而且還報出淚雪樓的名字,不禁心中都起了些懼意。
不過,一想到他們在天鮮樓前受到的恥辱,以及樓中捅破的正道陰謀,不由得壯起膽子,一人說道,「我們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人物,不勞閣下費心記得,只是,我們卻也未必就一定懼了你淚雪樓!」
又有人道,「就是!你們跟正道勾結,指使人假扮陌緩行,欲要在那魔道大會上挑撥離間,竊取我魔道會商的秘密!而且還暗中布下陷阱,想要一舉謀害我魔道的高手,這些事情我們全都知道了!就算我們這些人武功低微,但憑著一腔熱血,一口正氣,也決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的!」
還有人道,「對!如你們這般的魔道敗類,我們雖然收拾不了你們,但自有上門的高手會收拾掉你們!你們就等著受死罷!」
這些人說話,都是一般的義正言辭,激憤昂揚,旁人不禁都跟著叫好道,「對,你們就等著受死罷!」
那阮清儀眉頭深皺,好似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而後面的王清容卻早已忍不住,一聲清喝道,「胡說八道!」她來到窗前,翻身便躍了下去,手持長劍,遙指眾人道,「你們剛才全都是血口噴人!我淚雪樓身為魔道一十二座第五座,怎麼可能去與那什麼狗屁正道勾結!還指使人假扮陌緩行,我們淚雪樓更是從來都沒有做過!至于那想要謀害魔道高手的事情,就更加是無稽之談!你們誰要是再敢污蔑我淚雪樓,我王清容此刻便把你們斬于劍下!」
她持劍一揮,罡風厲厲,旁人攝她威勢,一時竟不敢言。
「淚雪樓好大的氣派!這魔道大會未開,正道未除,你們便要斬我同道于劍下,如果此事被上門的人知道了,真不知該是會作何感想?」
這時又一群人走了過來,說話的正是那領頭的瘦臉男子。
那王清容道,「你又是何人!」
那瘦臉男子一臉傲然道,「佐明堂,朱文功!」
那王清容面色微變,「原來是佐明堂的二少爺,今次你來,也和他們一樣,是要來告我淚雪樓,一個叛道之罪?!」
那朱文功道,「叛道之罪,王姑娘這四字,形容的真真是好!不錯,你們窩藏假的陌緩行,這里又大放闕詞,要斬殺同道,這不是叛道,那何才是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