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師啟嘴上在說,手里卻是不停,與那藍心拼斗,隨他話語,兩人立場針鋒相對,藍心更是發了狠心,定要斬了此人!
然而,那少師啟本身劍法就極好,且前有兩岸花之奇遇,後有幾位掌門前輩為他療傷,那內力增長可是要大大超過了藍心,故此那藍心如何使劍,終究也是攻不破那少師啟的防守,而最可恨的是,那少師啟明明游刃有余,卻始終守而不攻,令藍心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因此手上的劍更急,更快,更狠!
只听那時遺老人嘆了口氣,擺擺頭道,「正魔相爭,習慣使然,其實,沒你說的那麼嚴重。絕對權力」
那少師啟道,「前輩怎能如此說話,這天下大道,不過一正一魔,方枘圓鑿,勢同水火!我魔道弟子成千上萬,若放任自流,豈不等于送他們去正道的刀口,而袖手旁觀,這于人心又如何能忍?」
那時遺老人道,「天下大道總歸太極,一是太極,二也是太極,為何就非得存二而不能留一?如此,豈不執著?」
那少師啟無言,只覺這時遺老人不屑與談,可是又不好不說話,便只道,「前輩道理精深,晚輩膚淺,一時卻是難以理解了!」
那時遺老人搖搖頭道,「我知你心有不屑,可你能知,何謂正?何謂魔?或是說,這正魔之間,除了一個名字,究竟有哪些區別?」
少師啟被問的一愣,這個問題,他曾經思考過,然而,往往卻是一晃而過,因為正魔相爭已是事實,再去追究這些,卻是無意義的了。而今次被這時遺老人問起,他還真是無言以對,這正魔,究竟有哪些區別?
他陷入沉思,沉默半晌,卻見一劍飛白,點向自己的眉心,忽然那白光一收,只听那藍心叫道,「不打了,不打了!這樣的比斗,縱使是殺了你又有什麼意思!既然無心比劍,還不如不比!哼!」
見那藍心剛才明明可以一劍要了自己性命,可是臨到跟前卻又放棄,少師啟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是了,正魔兩道,都是人,講的都是武功,是信義,而說白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可是為何,就要分了正魔呢?這正魔兩道,究竟又有什麼區別?」
他皺眉沉思,卻听那時遺老人笑了笑,道,「怎麼,想不出來?」
那少師啟思慮片刻,放棄道,「晚輩無知,著實想不出來。」
那時遺老人點點頭,道,「你這恰恰不叫叫無知,而叫有知!」
那少師啟不解,道,「此話怎講?」
那時遺老人道,「所謂無知者無畏,莽撞行事,胡亂言語,皆不得方寸,往往出人意表,卻也總是引人笑話。而你則因有知,而有所顧慮,行事有規矩,該是如何便是如何,從不妄言臆斷,故此乃為有知。」
那少師啟道,「承蒙前輩夸獎,敢請前輩賜教,這正魔兩道,究竟有何區別?」
那時遺老人搖頭道,「無可賜教。」
那少師啟面上略驚,又听那時遺老人道,「不過,我可以給你看點東西。」只見他背對眾人,手往身下水面一拍,沒有激起水花,只漾出一圈漣漪,然而,那微微漣漪迅疾擴散,只一瞬間便在這整個洞穴水面上蕩過一圈,接著便見詭異一幕發生。
那小寒和荀慵被雲橋四人圍攻,正捉襟見肘,支撐困難,那漣漪蕩到他們腳底,卻突然從水里鑽出七八個人來,濕漉漉的衣發,兀自滴著水,一雙雙空洞的眸子,看得藍心心中一顫,她整個人被嚇著,臉上都變了顏色,顫聲道,「是他們!」
那荀慵見了也是心中一驚,暗道,「朱文功,佐明堂的人,他們沒死?怎麼會在這里?」
旁人見了也覺驚奇,那霧歌一直听少師啟和那時遺老人說話,卻未曾打攪,只因他想知道,這時遺老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然而,突然見到這般異象,他也是心下一沉,這是什麼,變戲法?
那少師啟見這般大變活人,心中驚駭,卻不知那時遺老人是什麼意思,遂問道,「前輩,這是……」
那時遺老人身形不動,只听他淡淡喝了一句,道,「讓他們住手!」
那朱文功幾人得令,身形倏地一閃,向小寒雲橋六人撲了過去。那小寒六人本在交手,各自罡氣繚繞,激起罡風激烈,然而,這突然有人插手進來,他們或拳或劍,都是擊在這來人身上,然而,那人卻渾若未覺,依舊是揮拳踢腿,向他們攻去,他們心中一驚,當即退開,小寒和荀慵退到少師啟一邊,而那雲橋四人則退到霧歌一邊,至于那突然出現的朱文功幾人,則站在了兩方人的中間,面無表情,看他們身上被砍出的傷口,在剎那間彌合,眾人不禁有些瞠目結舌,心頭暗道,「這是什麼?難道是妖法?」
那邊雲橋望著霧歌,而那霧歌則對時遺老人一拱手,道,「閣下這是……」
那時遺老人道,「這是我年輕時無意習得的一門魔道法術,名字喚作天驅,只可惜,我非魔道中人,不能研習精深,即便勉強,也只能修得了最下一層,人驅。今日,借這幾具尸身,勉強驅使一番,小子,你可能明白,我給你看這個的用意?」
那少師啟皺眉,心道,「人驅,竟然以人尸做法,未免不仁。」口中卻恭敬道,「前輩應是想告訴晚輩,魔道和正道的區別,可是……晚輩看這魔道法術,與我魔道武學也是相去甚遠,晚輩,看不明白!」
那時遺老人笑了兩聲,道,「這就是了,這魔道法術確實跟你魔道武學相去甚遠,因為,根本就不在一條道上。」
那少師啟一驚,道,「怎麼會,這魔道法術,不該就是魔道武學入了道門之後的稱呼麼?兩者一脈相承,又怎會不在一條道上?」
那時遺老人道,「嗯,理應如此,可是,你學的真的就是魔道武學麼?」
少師啟一愣,道,「晚輩……學的怎會不是魔道武學?」
眾人看少師啟的模樣有些茫然,心中都在思索,這時遺老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少師啟身為太上魔門的人,學的竟然不是魔道武學,這可能麼?
這時又听那時遺老人道,「這天下間,除了正魔兩道之外,應該還有兩道罷。」
那藍心也被這時遺老人的話勾起興趣,順口答道,「不錯,是有兩道,分別是邪道和人道,不過那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道末道,不值一提!」
那時遺老人笑了笑,道,「確實不入流。不過,你們也該知道,這蒼茫世界曾幾何時,也曾有過一個飛龍擒鳳,道法橫行的時代,那些道君一舉手,一投足,都有翻江倒海之能,天地變色之威。」
那藍心道,「不錯,那個時代,被稱為道修時期,然而,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情,在天劫過後,步入道沒時期,道君如鳳毛麟角,幾乎沒剩幾個,及至兩千年前,以最後的道君,兩大道祖的失蹤為臨界點,終于宣告道沒時期的結束,從此之後,這世上便再無道君,而從那時到現在,就被人們稱為道後時期,而我們,便是生活在這個時代。」
那時遺老人點頭道,「而今為道後時期,世上道術雖有殘存,卻極難成就,故此武學大興,一些聖境高手,甚至一生都未曾接觸過道術,妄圖憑一刀一劍,窺破天機,雖勇氣可嘉,但……亦是無可奈何,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