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子看那魔譜仙子,就听那月紗之下,淡淡聲音響起,道,「四樂可是死了?」
那荀慵道,「不敢,僅是些輕傷……可若不及時救治,會死也說不定。」說話間,掃了魔譜眾人一眼,見他們面上均無動容,好似那四人跟他們全無關系一般,心中不禁哼了一聲,暗道,「果然,魔道中人,天性涼薄……」
那魔譜仙子點點頭,道,「四花,你們去看看。」
荀慵眉毛一挑,見那魔譜仙子身後有四位女子點頭應是,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那魔譜仙子又對荀慵道,「欲要見我之人,可能告知身份?」
荀慵遲疑片刻,道,「等人來了,仙子自知,問與不問,又有什麼區別?」
那紅娘子氣笑道,「你這話說的倒有意思,既無區別,那你說出來听听啊。」
荀慵道,「在下不跟姑娘打嘴仗,只願仙子成全。」
忽然,一個高鼻深目的男子哼了一聲,道,「臭小子,在仙子面前,你倒是好膽!」此人眼神好如錐子一般,掃在荀慵的身上,令荀慵的皮肉有股隱隱作痛之感。
旁邊又有一個粗獷男子,哈哈笑了兩聲,道,「仙子,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清江行這就與仙子拿下了他,只需略作詢問,便能讓他知道,問與不問,還是有些區別!」
那高鼻深目的石州行道,「大哥,可是我先說的話。」
那清江行笑道,「二弟,你若不想以多欺少,便看著就好,不然……咱就是人多欺負人少,諒他若何?哈哈哈……」
那石州行雙目一凝,突然身形一閃,人已到了荀慵面前,見他出拳如炮,上面纏繞凶猛罡氣,攜著一股崩山裂石之威,直擊荀慵面門,而這時,荀慵身後又響起笑聲,道,「想要比快?正好三弟不在,那我們便來比比看,誰先奪了他的棍子,嘿!」
這兩人一個使拳,一個用掌,前後夾擊荀慵,想是要一擊制敵,然而,荀慵在此情況下卻面不改色,只見他掄起手中長棍,如游龍在身,就見拳掌與長棍之間交疊不斷,震聲不絕,罡氣四溢,炸起的勁風把四周的花葉都給激得亂飛,旁人只見到三人身形不動,拳掌生風,棍影無形,而後「蓬!」的一聲巨響,那荀慵仍舊立在那里,一動未動,而那石州行和清江行則飛退兩丈,半個身子都被一層寒氣給籠罩,接著便听一聲怒哼,那石州行身子一抖,寒氣頃刻間消散,道了一聲,「好陰寒的罡氣!」
那清江行也把身上寒氣抖散,笑道,「你分明不是劍湖秋水的弟子,卻為何要賴上劍湖秋水的名頭,難道,你跟劍湖秋水有仇?」
荀慵喉頭微微滾動,壓下喉中腥甜,心中想道,「這魔譜中人,果然個個都不簡單!剛才一番交手,這兩人拳掌之間毫無破綻,不僅極快,而且極狠,逼得自己一味死守,一絲反攻的機會都沒有,若不是仗著自身罡氣極寒,恐怕本就受傷不輕的自己,會在他們久攻之下,露出破綻,被擊成重傷。」他沉聲道,「此事我已說過多遍,諸位不信,我也無法。」
那石州行冷哼一聲,道,「管你是誰,再來!」說著身子一晃,又是一個虎撲沖了上去,而那清江行則笑道,「哈哈,這位兄弟睜眼說瞎話,當真不臉紅!劍湖秋水哪會有如此陰寒的黑色罡氣,想要騙人,也不是你這般的騙法。」說著也是猱身上去,然而,這次兩人還未近得荀慵身前,便見荀慵雙手豎握長棍,高高提起,重重頓下,口中喝道,「拍水四濺!」
這長棍甫一接觸地面,繚繞其上的黑色罡氣,便如衣衫一般褪下,堆疊在地上,猶如一層厚厚的黑雲,接著便听轟隆聲響,黑雲被勁風壓散,以棍為中心,幻化成無數柄黑色劍氣四散飛開,那石州行和清江行見狀,面上均是一驚,清江行道,「拍水劍?!」身子急停,一掌擊出在面前化成八掌,便听噗噗聲不斷,八柄黑色劍氣被他拍飛,而那石州行則提拳大喝一聲,「給我散!」只一個沖拳便把身前劍氣給沖開,作了霧散。
清江行詫異道,「你果真是劍湖秋水的弟子?」他話音未落,額前空氣如水波蕩漾,竟是一棍從漣漪中突兀刺出,听荀慵喝聲道,「穿水入夢!」清江行大驚道,「穿水劍?!」說著身形飛退,然而剛退半步,又是把身一墜,猛地一伏,背上又是一棍從身後空氣漣漪穿出,堪堪擦過背上衣服,清江行不敢歇氣,把腰身一擰,又是仰面橫翻一丈,一路上只見一根根棍影從地面之上的空氣漣漪穿出,追著清江行的腰身直要把他刺個對穿。
本以為翻開這一丈,就可以避過那詭變莫測的穿水劍,只要他腳能沾地,便能夠轉退為進,可誰知他這剛翻出一丈,腳下還未落實,耳中竟然听到「滴答!」一聲水響,空靈清澈,他心頭猛地一跳,果然見到身前一根長棍不知幾時就等在了那里,此刻已是帶著一股極鋒銳的氣息,劈空氣如分水,對著自己就要攔腰斬下!
就在這時,忽听旁邊傳來一聲大喝,道,「暴雨奔洪!」見石州行一拳朝荀慵側臉擊來,攜罡氣如暴雨,泄拳勢如奔洪,荀慵以棍當劍,一連使出拍水、穿水、分水三種劍法,為的就是畢其功于一役,于此一棍之下,不說斬了那清江行,至少也能夠令他喪失行動能力。然而,他卻沒有想到,那石州行居然來的這樣快,無奈收棍去擋,拳棍相交,只听「蓬!」的一聲,一股大力從棍上奔襲而來,當真如暴雨奔洪一般,荀慵雙臂一顫,悶哼一聲,身子如炮彈般被砸飛,就要撞到一株大樹上,卻見那大樹之下不知何時竟站了一位提一對江月銀 的陰鷙男子,見他嘴角一揚,一身月色罡氣倏地騰起,荀慵面色微變,連忙把棍往地上一插,人借力在空中擺了半圈,來不及提氣,那蓄力已久的江月銀 已是砸到了摧花棍上,結果可想而知,一聲巨響過後,荀慵如何來的便如何回去,他面色漲紅,身形未止,地上忽然一道清江流過,他面色驚變,連忙繞棍于身後,卻覺棍上一緊,耳後一聲笑道,「清江瀾靜。」
荀慵背心一震,連帶整個胸腔機能都是猛地一滯,他瞪大雙眼,里面血絲密布,仿佛眼珠子都要鼓出來一般,跟著「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嘔了出來,身子軟軟滑下,背後露出一只粗繭大手以及一張粗獷笑臉,上面眼楮,閃爍精光。而原先被荀慵用寒勁凍住的傷口此刻竟一並崩裂,仿似決堤的口子,鮮血不住地往外涌著,片刻便染了衣衫,浸了大地。
「師弟!」一聲疾呼,藍心從旁邊叢林飛縱出來,一劍疾刺清江行,而清江行看也不看,只伸出兩指輕輕一夾一擰,劍斷,而指上的勁力卻傳到藍心身上,她慘哼一聲,如遭雷擊,撒手棄劍,身子也是一矮,軟倒在荀慵身旁,她嘴角溢血,顫抖著雙手,把荀慵攬在懷中,見他面如金紙,眼光黯淡,拿手模上他臉頰,不覺聲音顫抖,喊道,「師弟……」這一聲喊出,眼中清淚再也留轉不住,滴落下來,掉在荀慵臉上,滑下面頰,入了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