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假思索手腕一轉,就見藏雪劍如流風回雪一般,棄了破陣子,把那一道金光截了下來,旋作一個金輪,好如一柄旋葉飛刀,甩飛開去,正與那翻花劍氣撞個正著,借著反震勁力,他抽身欲退,卻見旁邊石州行欺身近來,一拳擊出,有翻江倒海之威,小雪則輕飄飄一掌,攜著一股凝江凍海之勢,對上那一拳,只听「蓬!」的一聲,小雪借力退開,而那石州行則身形陡滯,面上一陣蒼白。
此刻四樂四花已經過來,剛才那道金光便是清平樂的落羽刺,不過她身受重傷,也僅飛那一刺,便再無氣力,只站在一邊觀戰。那四花則一人一劍,組成個四葉飛花劍陣,如風舞飛花一般,欲要圍上那小雪,後面破陣子和石州行也是跟上,至于那爬起身來的紅娘子則盯在一旁,一臉陰沉,手握火玉簪花劍,靜待時機,隨機而動。
那小雪人在飛退,眼楮卻在往四周瞟著,他今次來此,目的便是要攔住魔譜仙子,若有機會,殺了也是不錯。然而,這周圍林子一片月光微亮,哪里還有半片月紗的蹤影。再看那小寒的戰圈,她正被四人圍攻,除了先才的兩位女子,還有一刀一劍兩人,雖然堪可支撐,但旁邊還有一個站起身來的清江行和面色不善的摧花樂,這兩人看一會兒小寒,接下來盯著的,卻是荀慵。再看眼前,一個四葉飛花劍陣,翩翩然若臨風散香,颯颯然又如殺風破月,一時溫柔如春花綻放,而下刻又變了肅殺,若秋花凋零,春秋變換之間,還隱有夏花之絢爛和冬花之凜冽,這竟是個四季飛花劍陣!而這劍陣的後面,還跟著一個破陣子和一個石州行,一共六位化印高手,小雪心想,這六人若是同時圍上自己,雖說不懼,但恐怕也討不得多少好處,既然魔譜仙子已去,再做糾纏也是徒費力氣,不如歸去。
如此想定,小雪腳下一頓,但見藏雪劍出,化作漫天大雪,那四花面上齊齊變色,來不及變陣,就見她們夏花劍勢還未挨到那小雪跟前,便被輕松化去,跟著被他藏雪劍帶著一轉,竟變作了冬花劍勢,反向那破陣子和石州行刺去,這六人心中驚駭,連忙收劍的收劍,止步的止步,而那小雪則叫了一聲,道,「事不可為,撤!」言罷化作一道雪光白電往旁邊林子里遁去,而伴著一聲清喝,「想走!」一道紅芒緊隨其後,直入深林,卻是那紅娘子的火玉簪花劍,不過,待紅芒收回,紅娘子卻是嘆了口氣,自語道,「看來,直到最後也沒能傷到那人半分毫毛,當真是……哎……」
那邊小寒听到小雪喊聲,嘴里也是叫道,「姐姐不來,我也不跟你們玩了!」說著眼中泛起一層淡淡黑氣,一身罡氣猛然暴漲,一拳擊出如攜一股深冬極寒之意,那對面女子心中沒來由地一緊,身形一緩,只听耳邊寒風卷過,卻是小寒一招虛晃,鑽了空子從她身邊閃過,而待這女子反應過來,小寒早抓起了陌緩行,躍到少師啟身邊,道,「還沒玩夠,走啦!」說著把他也抓起,一溜煙的跑開了去,後面藍心怒問道,「我簪子到底在哪兒!」她話音未落,卻覺腰上一緊,正是荀慵過來把她摟住,道,「此地不宜久留,走!」化作一陣風去,就听那林間少師啟聲音飄飄蕩蕩地傳來,道,「甘地蕭家……」
經此一役,魔譜眾人大多受傷,而環顧四周,只見月色淡淡,草木淒淒,他們這才發現,魔譜仙子早不見了蹤影,那破陣子急道,「仙子呢?」
紅娘子搖頭,那清江行則道,「被人帶走了。」
眾人一驚,紅娘子剛要問話,卻听破陣子道,「誰?什麼時候?」
那清江行道,「就在那人與老二剛交手的時候,至于是誰……我只瞟到一眼,沒有看清。不過,應該是自己人。」
那紅娘子秀眉一挑,道,「自己人?」
那破陣子皺起眉頭,道,「你沒看清,怎麼知道是自己人?」他九尺身材,凝視著清江行,頗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
旁邊石州行過來,直視破陣子,語氣微冷,道,「能把仙子悄無聲息地帶走,除了自己人,難道,你還認為有別人?」
破陣子目光微凝,注視那石州行半晌,點了點頭,又問清江行道,「他們往哪個方向走的?」
清江行听出自己二弟在維護自己,不禁一笑,道,「東方。」
破陣子和紅娘子對視一眼,紅娘子思忖片刻,道,「應該是東北方向。」
眾人不解,清江行卻似猜到些什麼,笑道,「是仙子的安排?」
紅娘子點頭,道,「不錯,」
那清江行笑著點頭,道,「那便是東北方向。」
破陣子道,「走!」
紅娘子卻道,「等等!」她看了眼為江月令療傷的風蝶令和新水令,道,「走不了的先找處地方自行療傷,風蝶令和新水令,你倆雙袖已毀,便留下來照看,我們去尋仙子!」
那風蝶令兩人道一聲好,紅娘子一眾便往東北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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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蛇山脈,延綿起伏,一處山頭正近,林木逐漸疏朗,月光灑下一片幽色,把兩個人影顯出,卻是一個白衣風流的男子和一個月紗迷離的女子。那月紗女子似站立不穩,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上,被旁邊風流子扶住,問道,「仙子,你怎麼了?」他隔著衣服能夠感受到魔譜仙子身上的冰寒,不由心驚,道,「仙子,你的身子……」
那魔譜仙子搖了搖頭,道,「扶我去那邊休息。」
風流子點了點頭,把魔譜仙子扶到一邊樹下,見她盤膝而坐,雙手抱于月復前,結個玄奧手印,知道是在運功,風流子不敢打攪,便按劍立在一邊,眼觀四路,耳听八方,以防不測。
忽然風來,樹影婆娑,一片簌簌之聲,夾雜著些微蟲鳴和林中的淡淡草香,令人心底一片清涼。月光透過樹隙投在魔譜仙子身上,風動影動,卻不見她月紗飄動,好似她身周世界,整個都靜止了一般,平定祥和,與夜安好。
風流子立在魔譜仙子身側,卻突然轉身,從手中拔出一線瑩光,只听「砰!」的一聲,在魔譜仙子頭頂一定,卻是一柄四尺長的瑩白長劍,他對那樹上喝道,「什麼人!」
未听樹上有何動靜,卻見風流子背後緩步走出個人來,這人一身玄衫,落發結環,冷面寒眸,手中一把玄柄長刀,映著月光,寒光凜冽,即便是看著,也令人心中不免升起些冷意。
風流子側過身去,看著這人,不由輕哼一聲,道,「閣下是誰,為何要派人偷襲我家仙子?」
這人不言,腳下一定,又見五人從不同方向走了出來,還有一個則是從那樹冠中躍下,雖然裝扮不一,但那一身的氣勢,都凜冽非常,好如一柄柄出鞘的刀劍,不飲人血不得回鞘。
被這七人圍起來,風流子不僅不懼,反是嘴角一勾,笑贊道,「好輕功,好身手!事先我居然沒半點察覺。敢問七位是哪門哪派的高手,我風流子可不曾記得,幾時與七位打過交道。」
那七人不言,卻听一個冷肅聲音從林間傳來,道,「一向神交,閣下自然沒有見過,在下太上魔門,少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