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環顧四周,見這里是個崖壁合圍的小山谷,瀑布縴細,小潭玲瓏,不過四五丈方圓的範圍,一株紅楓立在谷正中央,冷冷的紅葉悄靜無聲,沒有風來,亭亭玉立的,倒像是這山谷的主人。
這三人不是其他,正是最先追入洞中的小雪一行。小雪看看四周景物,再轉身看那開裂的山縫,有些疑惑道,「這里就是那山洞的出口?」
那大雪點頭道,「自然。不然,我們沒被那垮塌山洞壓死,恐怕也要在里面被困死。」
小雪皺眉道,「可依照魔譜仙子的手段,她會故意留這樣一個出口,讓我們出來?」
那大雪道,「我們在洞內劈石推土,一片昏暗地方,而後突見一道亮光出現,才能夠僥幸月兌身,恐怕這山縫是魔譜仙子失誤所致,絕不可能會故意給我們留下一條活路。」
那大寒仔細觀察這里山水,最後落眼在那紅楓樹上,他一掌拍出,只見紅楓一顫,三道陣圖被他掌風震出,吸在手中,仔細觀察一陣,點頭道,「這里有一個山水陣法,應當是控制這出口的關鍵,只可惜這陣法有一個方位出現了殘缺,想來確實是那魔譜仙子失誤所致,逃出生天,實屬僥幸。」
小寒點頭,看四壁高崖,有蘚無藤,不禁皺眉道,「我們如何出去?」
那大雪笑了一聲,道,「這里四壁合圍,也不過數十丈高,對于一般的化印高手而言,可能會有難度,但對于我們來說,只輕輕一躍,便可月兌身。」
小雪點頭道,「如此便好。」
那大雪大寒一人抓住小雪一只胳膊,膝蓋一曲,只見輕輕一躍,衣袍翩飛,好如輕巧鳥兒一般,就要近到崖頂,忽見頭頂天空,陡然變色,風卷雲涌恍如末世,四柄巨劍帶著無邊殺氣從漩渦雲中露出,分別是灰色、紫色、碧色以及雪色。
小雪見這般景況不由心中一驚,叫道,「不好,中計了!」
他話音未止,那四柄巨劍已經卷起猛烈的罡風,如天塌一般地射落,小雪心中駭然,而那大雪和大寒則是提起寶劍,兩人對視一眼,寒鋒出鞘,在小雪面前一錯而過,松了劍鞘,兩人各執對方劍柄,一身黑色罡氣驀地升騰,順勢往那天上一劃,只見兩道黑色劍芒沖天而起,與那四柄巨劍撞在一處,發出蓬的巨響,小雪三人被反震巨力拍落下去,而後就听轟隆聲不斷,竟是那山谷四壁好似被切割成了無數塊,一齊倒向那谷中,煙塵彌漫,把本就朦朧的晨曦都罩得越發模糊。
飛蛇邊緣,西昆地界,一條大路上,魔譜仙子一行五人正策馬揚鞭往北而去,忽然東天一道金光乍現,如利劍一般射在飛蛇山脈的一個山頭上,魔譜仙子似有所感,忽然扯住韁繩,勒住了馬蹄,她身後紅娘子、破陣子、風流子以及更漏子也停下了馬,那紅娘子問道,「仙子,怎麼了?」
魔譜仙子扯過馬頭,轉向那晨光射落之處,見到山頭崩塌,她搖了搖頭,道,「無事,我們繼續趕路,駕!」
紅娘子等人面有不解,而唯有那更漏子眉梢不經意地挑了一下。
此刻天空薄明,西有飛蛇月落,東有酒城日出,一行五人放開馬蹄在這北上的道路上狂奔,揚起一路飛塵,然而沒走多遠,便見一個飛眉入鬢,手提黃白葫蘆的中年男子站在路正中間,他一身獵黃袍子灑月兌不羈,側對眾人,左手按刀拄地,右手提葫灌酒,見到喉頭滾動,風吹他鬢發飛揚,與晨光共舞,端得瀟灑。
魔譜仙子一行見他把路擋住,不由又勒住了馬匹,听到幾聲嘶鳴,馬兒似有些氣憤。那紅娘子喝道,「哪來的狂人,站于路間喝酒,也不怕馬蹄把你踩死!」
那灌酒男子把葫蘆拿下,抹了抹嘴,不好意思笑道,「抱歉抱歉,一時酒癮難耐,故此才……」忽然他雙目一凝,轉過身來,正面魔譜仙子一眾,仔細打量那魔譜仙子,緩緩說道,「一襲輕紗籠明月,半縷雲煙繞香魂,想必這位就是江湖盛傳一掌打死少師,一劍斬落雲橋的魔譜仙子了罷。」
那紅娘子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消息靈通,既然認得我家仙子,還不趕緊讓路!」
那男子往旁邊飛蛇掃了一眼,輕笑道,「敢問仙子可是打那飛蛇出來?」
紅娘子眉頭皺起,道,「你這人怎的這般多事,再不讓路,信不信我紅娘子找人劈了你!」
那男子眉毛一揚,道,「紅娘子?火玉紅娘子?」他點了點頭,連道兩聲不錯,道,「只是不知,紅姑娘要讓哪位來劈我,我蕭烈可是早盼著與仙子座下的三子切磋一番,奈何一直不得機會,今日倒是個極好的時候。」
那紅娘子柳眉一挑,道,「蕭烈?」她仔細打量這人,「難道,閣下便是甘地蕭家的九樽之首,烈酒燒刀,蕭烈?」
那蕭烈搖頭笑道,「在下是蕭烈不假,可那九樽之首言過其實,人都稱我蕭家的九兄弟做九樽,殊不知其中比我厲害的,至少不下三人。」
那紅娘子知他是自謙,也不糾纏,低聲對魔譜仙子道,「仙子,怎麼辦?」
魔譜仙子沉凝片刻,道,「蕭前輩,我等有要事要辦,不知前輩可否行個方便,讓開條道路?」
那蕭烈一笑,搖頭道,「仙子面前,我蕭烈不敢妄稱前輩。不過,既然知道是魔譜仙子,我蕭烈可不敢讓路。」
那紅娘子奇道,「這是為何?」
那蕭烈笑問道,「難道紅姑娘不知?」他看紅娘子一臉莫名其妙,而那魔譜仙子也是不言,不由眉頭微皺,奇怪道,「莫非,連仙子也是不知?」
那紅娘子道,「什麼知不知的!你無故攔路,卻問我們知不知,你是喝酒喝糊涂了罷!」
那蕭烈皺眉道,「敢問仙子,是否知曉你魔譜月中行,曾于昨日下午,到我蕭家藏書閣中行竊一事。在那里面,他與三人一起,盜走了我蕭家一件極重要的物事,我蕭烈便是追他們而來,因此才會恰巧路過這里,踫見仙子。難道仙子屬下行事,並沒通過仙子的授意?」他面現懷疑。
那紅娘子聞言,心中並不驚奇,反自佩服道,「月中行還干了這事,連蕭家他也敢偷,難怪自稱聖境之下,摘花拔草,來去自如了。」
魔譜仙子道,「前輩有所不知,凡是我魔譜所屬,若無命令,皆可自行其事。而這月中行于蕭家盜竊一事,確實非在下授意。若前輩要尋回那物事,找那月中行要即可,要殺要剮,我魔譜概不過問。」
那蕭烈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也不與仙子為難。只煩請仙子,告知在下月中行的下落,我蕭家也好跟他要那物事。至于追究之事,只要他肯交出東西,我蕭家自不會難為了他。」
魔譜仙子搖頭道,「月中行此刻下落,我亦不知,還望前輩見諒。」
那蕭烈當她是不信自己,于是笑道,「想必仙子不曾知道,你魔譜的壺中天老前輩,曾多次來我蕭家取酒,我蕭家發現之後,也是以禮相待,並結下杯酒情誼。故此,仙子還請放心,我蕭家只要那東西,並非是要那月中行怎樣,還望仙子能夠坦誠相告,在下感激不盡。」
魔譜仙子點頭道,「壺中天之事我確不知曉,不過,那月中行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即便是我,此刻也是無從知曉,還望前輩見諒。」
那蕭烈凝目看她一會兒,面上陡然一沉,道,「你魔譜仙子想要召集一個手下,難道不就是放個消息的事兒麼。我看仙子並不是不知他下落,只是不願意告訴在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