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師追等人見魔譜仙子听到申屠豹的喝聲,手在空中竟然停住,而後收了回去,從背面看來,她好似把兩手交握在胸前,也不轉身,也不回話,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看起來就像是在端詳自己那一雙縴縴玉手,聚精會神,渾然忘我。
少師追眉頭微皺,這魔譜仙子波瀾不驚的姿態,實在讓他有些捉模不透,難道,這又是魔譜仙子的圈套?他一想到那星辰曜谷之行,比照一觀,看這魔譜的奪花之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哪里不對勁,一時又想不出來,他在心中仔細盤算,暗道,「若這當真是魔譜仙子的圈套,且不說她如何知道到我少師追會調令三氏來追她,就觀其目的,那便只有一個,定是要一舉殲滅我四氏。
然而,此刻我方人數明顯佔優,且以我四氏族長之力,斗她一個魔譜仙子,即便是有那無名殺劍在手,那也是綽綽有余。可她究竟是憑什麼手段,竟敢引我們過來,想要一舉殲滅我們……那可能麼?
更況且,今次的血獄與那山洞不同,她絕無可能早在這血獄之中做了手腳,設了陷阱,而即便是有陷阱,她也絕不能再找到一條出口逃出去。畢竟這血獄的出口就只有一個,而且還在我方的身後。除非她是想同歸于盡,否則的話,這里絕不可能存在能夠把我四氏一舉殲滅的陷阱。而再退一步來講,若她這里真有那般威力的陷阱,而且,她還能保證自己不受那陷阱的牽連,順利逃出去,那便肯定是與玄花血嶺早有勾結。可是,那外面的混亂場景,又該如何解釋,那幾位死去的玄花血嶺長老,難道又是一個騙局?」
少師追心念轉得極快,最後在這魔譜仙子設下圈套要滅了他四氏的一條路上實在走不通,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那魔譜仙子的目的,難道真不是要滅了他四氏,而是為了那株扶光仙草?少師追搖搖頭,心道,「如此,一切雖都可以解釋,但這次的行動,也未免太容易了些,怎麼都覺得有些不真切的感覺。」經過一番思量,少師追想到,要看出這到底是不是魔譜仙子的圈套,其關鍵便在于模清她的目的,而她的目的究竟是那株扶光仙草,還是我們四氏……
少師追問道,「仙子,請恕在下冒昧問一句,你魔譜要那株扶光仙草,所為何用?」
少師追言語試探,仔細觀察那魔譜仙子的動靜。可見那魔譜仙子衣衫都驚不起半點,只听到淡淡聲音道,「少師族長不辭辛苦,一路追蹤至此,為的便是問這個?」
少師追心中咯 一下,面色幾經變幻,暗道,「糟糕,這魔譜仙子果然知道我們一路追她而來!」他心頭猛跳,面上卻是鎮定,見他負手笑道,「飛蛇一見,在下死里逃生,驚嘆于仙子手段,日夜不敢忘記。故此,今夜備齊了人手,想要再與仙子較量一番,不知仙子此行,又為在下準備了一場如何的好戲?」
魔譜仙子微微搖頭,嘆道,「天賦明智,心系錦囊,你少師氏果然不凡,只可惜……」
少師追道,「只可惜?」
魔譜仙子並不回答,沉默不語。
旁邊紅娘子卻道,「少師族長,我魔譜自問,並沒有惹過你少師氏,可為何你卻兩次三番要置我家仙子于死地,難道,你就這般痛恨我家仙子?她一個弱質女流,你也要趕盡殺絕?還是說……」她瞟了眼正忙于招架的風流子,暗道一聲活該,道,「你與那瘋流子一般,都極不喜歡女人?」她在一個「瘋」字上,加重了語氣,嘴帶嘲諷。
少師追看那風流子與破陣子被敬花切打得連氣喘不上一口,旁邊更漏子卻在暗地里放飛針,往往于關鍵時刻,給敬花切制造些麻煩,敬花切雖然不懼,可也不勝其煩,不由喝道,「你夠了沒有!在星辰曜谷你們搞偷襲,在這里你們又放暗器!你魔譜難道除了這些陰損手段,就沒點兒新鮮玩意了麼!」
敬花氏人見到如此情景,一齊撲身上去,跟魔譜一眾打了起來。而容成素己見對方人多,也持劍上去,帶容成氏人加入戰團。他們在中間斗著,魔譜仙子與少師追的對話卻仍在繼續,只不過,眾人好似都沒有注意到,那玄鋒已在少師追背後的手勢命令下,極不顯眼地往洞口退了出去。
申屠豹听那紅娘子說魔譜仙子是個弱質女流,不禁氣笑道,「你說你們仙子是個弱質女流?你是在說笑話麼!當今江湖說起你們家仙子,誰人不是談虎色變,心存忌憚,若她是弱質女流,那我們這幫大老爺們可算是什麼!!」
少師追也冷笑道,「你說你魔譜沒惹過我少師氏,嘿!也不知是你紅娘子當真記性差,還是你們家仙子貴人多忘事!在下雖沒有去到氤氳地府,可我那二弟是如何死的,想必你們心中也不會不清楚罷!至于那弱質女流……哼!而今江湖,誰人不知,你們家仙子除了那一句‘一襲輕紗籠明月,半縷雲煙繞香魂’之外,可還多了一句,‘一掌打死少師,一劍斬落雲橋’!」
申屠豹接口道,「如此弱質女流,你們也當真夸得出口!」
紅娘子聞言,把頭直擺,嘆了口氣,道,「少師族長,江湖人如何說,且先不管,可你少師氏被譽為天賦明智,心系錦囊,難道也看不清其中關鍵?」
少師追道,「什麼關鍵?」
紅娘子道,「令弟少師逐先生死的時候,那氤氳地府上,可是有幾千雙眼楮在盯著!若捫心自問,誰敢說令弟是我家仙子殺的,明明就是那三門掌門以及鬼樂幽丘的長老,一人一掌給聯手打死的!那些人可都是親眼所見,我想少師族長不會不知罷!」
少師追冷笑道,「哦,即是如此,那為何江湖上傳出的消息卻是你家仙子‘一掌打死少師,一劍斬落雲橋’?」
紅娘子笑道,「少師族長這是在考我呢?呵,其實族長你心里也明白,那分明就是四門依仗自己威勢,強行把令弟之死栽贓嫁禍給我家仙子。他們根本就是心存不軌,想要行那叛道之事!少師族長,你可一定要早知魔君,預做防備啊。」
「一派胡言!」申屠豹厲聲喝道,「區區四門,他們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叛我太上魔門,那就是找死!」他話里叛他太上魔門也即是叛道了,「你這丫頭信口雌黃,滿嘴胡言亂語,不教訓教訓你,還真當我太上魔門個個都是傻子了!看鞭!」
少師追急喊道,「申屠,不可!」但他哪里能夠喊住。原本放任那敬花與容成兩氏去與那魔譜一眾爭斗,本就是發覺事有不妙,好掩護那玄鋒退出去報信。而留自己與這申屠氏不動,則是以不變應萬變,預防不測,以免大家都陷在爭斗當中,臨那魔譜仙子發難,慌了手腳。可這時,申屠豹的突然出手卻打亂了他的部署,少師追攔他不住,心中焦急,而再看那魔譜仙子,卻依舊靜立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似在等什麼人一般。
眼看申屠氏加入戰圈,魔譜一眾本就處于劣勢,這下可就更加不敵。打斗當中,甚至有幾道劍光險些擦過那魔譜仙子的月紗,因此,唯一觀戰的紅娘子也無奈參戰,擋在魔譜仙子身後。見那申屠豹氣勢洶洶,面對如此美人,手下也無半分軟弱,一根打龍鞭使得是凶猛異常,鞭鞭要命,少師追只覺心中煩亂,想那魔譜仙子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