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荀慵和藍心來到玄花血嶺,抓了個普通弟子逼問出血獄所在,不刻便潛到了血獄洞前,但見綠蔭掩映,小徑深幽。兩人小心潛行卻不見半個人影,藍心立在一株青松之下,扶住樹干,不由奇怪道,「這血獄重地,怎的半個人影也無?難道,真被那女人猜中了,當我們來到這里時,這里就沒人了?」
荀慵搖頭道,「她可不是猜的。」
藍心愕然道,「不是猜的?」
透過樹影,望那血獄洞口,荀慵點頭道,「那女人行事,從來不用猜的。」
藍心道,「那她是怎麼知道的?」
荀慵搖頭道,「不知道。不過,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想來這一切都是她早就計算好了的。甚至,連我們剛來這里,那魔譜仙子會恰好離去,也盡在她掌握之中。否則的話,她絕不會放心就讓你我二人來救小雪他們。」
藍心不信道,「這可能麼?」
荀慵認真道,「在黃道面前,沒有什麼不可能。」
藍心聞言一頓,不再說話。
忽然,荀慵面色一變,低聲道,「有人!」
果然,只听那血獄洞內隱有狂笑聲傳出,藍心道,「怎麼會這樣,不是說沒人麼?」
荀慵豎指于唇,道,「噓!」他神色凝重,向藍心示意,兩人閃身貼到洞口邊緣,荀慵側耳傾听,里面狂笑聲已止,藍心欲言,被荀慵眼神制止,不久兩人听到腳步聲愈來愈近,心中不由便緊張了起來。當那腳步聲離洞口不過數尺時,荀慵突然一個閃身,掠進洞中,而後便听里面一聲大喝,道,「誰!」接著便是數招交手,一人悶哼一聲,再後便是動靜全無。
藍心不知里面狀況,不由握緊手中長劍,只待有異,便要出劍對敵。她額冒冷汗,正憂慮間,卻听里面傳來兩聲輕喊道,「師姐……師姐……」
藍心听到輕喊,松了口氣,當即也閃進了洞內,只見漫天紅霧,血雨如注,腥氣入鼻,腦袋有些微沉,無盡的石道上,荀慵仰觀紅雨,感嘆道,「一向只听人說到腥風血雨,卻沒想到,這世間竟真有這般的奇景,果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他轉頭看向藍心,卻見她眼神迷離,身子搖晃,腳下一個不穩,竟要跌在了地上。他連忙一個箭步,抱住藍心,喊道,「師姐,師姐,你怎麼了?」
他眉頭微皺,略一思忖便明白其中緣故。伸指點在藍心的額間,只見上面散出點點的藍光,不過片刻,藍心輕哼一聲,悠悠轉醒,見荀慵一臉緊張地望著自己,她有些迷糊道,「我怎麼了?」
見她醒來,荀慵一時放心,道,「師姐,你被這血獄煞氣所侵,一時不察便暈了過去。我剛為你正神驅煞,現在可好了一些?」
藍心點頭嗯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她見旁邊地上躺倒一個黑袍男子,眉目陰冷,正瞪著自己兩人,眼含怒意。問道,「他是誰?」
荀慵扭頭一看,笑道,「問問他不就知道了。」說著隔空一點,解了這人的啞穴,道,「說罷,我師姐問你,你是誰?」
這人冷哼道,「謝玄!」
藍心道,「謝玄?」她心中一動,道,「你是玄花血嶺的掌門謝長宵的兒子,謝玄?」
謝玄冷笑一聲,道,「不錯。你們又是何人?為何闖入我玄花血嶺,還到這血獄中來,偷襲于我!」
荀慵不答,只笑道,「我問你,你們這血獄,是不是關了幾個人?」
謝玄眉頭微皺,無法判斷這兩人是如何得知這里事情,不由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藍心道,「劍湖秋水!」
謝玄聞言一愣,他想到太上魔門,想到黃道,卻絕沒有想到劍湖秋水,由此不禁哈哈大笑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劍湖秋水正在抵御我魔道的進攻,怎麼可能會來到我玄花血嶺?更何況,就算你們確是劍湖秋水的人,可你們也絕不會過問這里的事情。說罷,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這里,究竟又有什麼目的?」
藍心兩人相顧一眼,荀慵道,「我們確是劍湖秋水的弟子,而且,還知道你這血獄之中關了幾個人。若不想多受罪過的話,勸你最好把關押他們的地方說出來,否則,可別怪我們辣手無情!」
謝玄面對他威脅,只冷笑不語,神色之間頗為不屑,藍心拔劍指他道,「你笑什麼!」
謝玄看也不看面前寒鋒,笑道,「我笑你們無知!連我血獄的囚人之地都不知曉,竟敢來救人,哼,當真是好笑!看來,我的確是誤會你們了,你們果然是劍湖秋水的弟子,哈哈哈……」
藍心道,「你……」她心中生氣,作勢便要一劍砍了下去,被荀慵攔住道,「師姐,且慢!」
藍心怒道,「別攔我!侮辱我劍湖秋水之人,我必殺之!看劍!」
荀慵抓緊她手腕,勸道,「師姐,此人殺不得!」
藍心道,「為什麼!」
謝玄躺在地上,不能動彈,卻悠哉笑道,「因為你們無知。若是殺了我,你們自己知道怎麼救人麼?哼。」
藍心柳眉倒豎,荀慵勸道,「師姐,你忘了麼?師父曾經教導過,對付可恨之人,絕不能一殺了之。而是應該百般折辱之後,讓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才能夠把可恨之人轉變為可憐之人,而後,我們再以大慈悲之心了卻對方的痛苦,進而撫平天下怨恨,彰顯我名門正派的大仁大義!所以,師姐,這時候此人還殺不得啊!」
藍心看荀慵一臉認真,語重心長,目中卻露出異樣光彩,而再看那謝玄,原本一張笑臉,此刻則變得鐵青,剛才的放肆也早散了無形。她心頭暗笑,面上卻是肅然道,「是了,多謝師弟提醒。否則的話,我一時糊涂,險些鑄成大錯!」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走到謝玄身邊,嘴上皆掛絲莫名的笑意,看得謝玄心中忐忑,不覺便有冷汗流出。那荀慵拿劍在自己身上從額間緩緩下移,一直移至兩腿之間,突然劍鋒一顫,謝玄面色驚變,近乎尖叫道,「且慢!」
荀慵劍鋒不動,故作驚奇道,「怎麼?你有話說?」
謝玄吞了口唾沫,雖然心中不甘,但不得不妥協道,「你們贏了,他們就在血池的下面。」
荀慵兩人對視一眼,均是一笑,荀慵道,「此話當真?」
謝玄道,「哼,你為刀俎我為魚肉,騙你們,我能有什麼好處?」
荀慵望向藍心,見她點頭,便撤了長劍。謝玄心中暗松口氣,發覺背後竟有些微涼,而再看那荀慵兩人,他目中不禁流露出一些怨毒。
藍心見那下面血池,霧雨朦朧,隱約看到池面,離這石道不下十數丈距離,問謝玄道,「怎麼下去?」
謝玄道,「當然是跳下去了。」
藍心心中暗驚,說道,「這麼高?」
謝玄冷笑道,「哼,你以為我玄花血嶺的血獄是什麼地方,不入化印境界不得進入此地,否則,你不是體驗過了麼!」
藍心知他指的是自己剛才被煞氣入侵的事情,道,「哼,這跟救人又有什麼關系?」
謝玄頗鄙視她道,「連這也看不明白,你比你師弟可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藍心惱道,「你……」
謝玄道,「我就跟你說明白了罷。憑你的功力,自然是下不去的,就算下去了也只是送死。但你那師弟就不同了,他是化印高手,可以長身立水,一縱十數丈也不是問題。所以我剛才說跳下去也不是對你說的,這樣,你總該明白了罷。」他瞧著藍心,面帶嘲諷,在藍心看來,自是極為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