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夢影吃過了東西,似乎精神了許多。m在幽雲豹的眼里,只覺她步行穩健而勢若滿弓,長劍隨身,整個人便像是一支蓄勢待發的利箭,誰惹上她估計下場都只有一個死字。
再看那群蠢猴子朝她追去,它不覺心頭冷笑,幽幽地邁出步子,小心地跟在後面。
它當然知道,風靈白猴早發現了它,但它仍舊不想讓虛夢影知道它的存在。
因為,虛夢影不像它們,顯然,她長得比那群蠢猴子要聰明了許多。
聰明人若是先知,必然先覺。它不想讓虛夢影對它早有防範。
所以,它走的很小心,很隱蔽。
風靈白猴,渾身雪白,只有**是紅的,行動如風,巧妙靈活,而且臂力過人。不過,它們最厲害的乃是一種叫做「呼風咒」的能力。
這呼風咒只要一經使出,方圓十丈之內飛沙走石,形成一個颶風地帶,花木草泥均被撕毀摧裂,威力極大。而更可怕的是,這呼風咒還有疊加的特性,猴數越多,這呼風咒的威力就越大。而這,也正是幽雲豹一次次忍住要干死這群蠢貨的理由之一。
猴群這一次行動,有三十余數,若那呼風咒使將出來,必將是極為可怖。幽雲豹心中雖早已認定,虛夢影是一個很厲害的高手,厲害到幾乎超過了這鳳谷里的任何一只靈獸。但是,若要和這一群猴子比起來,形單影只的她,只怕還是稍顯勢單力薄了些。
不過,它並不擔心這珍稀的人肉會被猴子們搶了去,畢竟,這雙方打起來,縱使猴子們最後贏了,那也必然是個慘勝的結局,說不定那只挑釁自己的猴子,一不小心就被虛夢影給干掉了,而或者,想得更美好一些,那虛夢影的厲害完全超乎了它的想象,直接把這一群猴子給殺了個干淨,到那時,體力耗盡,重傷難支的她,豈非還是要被自己撿了便宜。
「嘿嘿……」想到這里,幽雲豹心中,不禁陰陰一笑,暗道,「一群蠢貨……」
鑽空子這種事情,以睿智敏捷著稱的它,那自然是看家的本領,
這時,虛夢影已經注意到身後躥來的風靈白猴,她身形不變,仍舊是往東直去,甚至,還加快了腳步。
幽雲豹心中一愣,它沒想到,這虛夢影居然要逃。
它暗罵一句,「膽小鬼!」
也是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顯然,在幽雲豹的眼里,這虛夢影不該是個容易退縮的人,然而,再仔細想想,她的選擇,也未免不屬明智。
這風靈白猴,畢竟也是化形之下的頂階靈獸,這一只兩只的,虛夢影自是能輕松應付,而十一二只,在她全力之下,也是無所畏懼,然而,這一上來便是三十余數,若她狀態完好,或許還有一搏之力。可是,她畢竟已昏迷了三天,粒米未進,滴水未沾,先才泥水隼肉,不過是勉強墊住了身子,哪里真能補充什麼能量。
還有之前與那哀姬進行的一場驚險至極的斗心慘敗,更是令她心神衰竭,至今未復,甚至導致內虛發熱,頭暈體乏。而之後又被雙色雌隼抓傷了左臂,如此種種,現今的她,即便是使出了那招威震江湖的無名殺劍,同時對付如此之多的風靈白猴,只怕也是力有未逮,難以一招殺盡。
因此,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實在是萬古不變之大道理,大智慧。
可是,以速度見長的風靈白猴會讓她如此輕易地逃了嗎?
答案,顯然不是。
一步之間,十丈之遙,那又如何?
虛夢影終究還是跑不過這些速度天生的畜生。
她的速度越快,那群風靈白猴便越是興奮,真個如風一般,穿梭在枝葉之間,好如躍動的白影,听它們吱吱嘎嘎的亂叫,不過片刻便已追到了虛夢影的背後。
彈枝一縱,那最前面的一只風靈白猴,狂須張目,距離虛夢影的脊背已不過半丈,甚至,它伸出的爪子,已能夠到虛夢影飛揚而起的發梢,就在它要扯住虛夢影的頭發時,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卻是虛夢影猛地回頭,身形霍地躍起,與這白猴一錯而過。
那一瞬間,風靈白猴有些錯愕,它根本不會想到,這一心想要逃跑的女人,竟還會主動地折返身來攻擊自己,而在那一道白光閃過的剎那,它還看到了一樣東西。便是那一樣東西,讓它明白了,原來,虛夢影並不是要逃。
頭顱飛血,在空中旋轉,生與死的距離,便在這一瞬之間做了區別。
虛夢影此刻,已是提劍迎向了後面的風靈白猴,但那空中的頭顱仍舊瞪著一雙錯愕的眼楮,它看的不是別處,而正是虛夢影那散開的發絲之中,露出的一雙眼楮。這雙眼楮平淡而冷靜,卻仿佛能夠放出刺眼的精芒,令人不敢直視,卻又不願把視線移開。這實在是一雙充滿了魅力的眼楮,能夠深深地把人給吸引住。
幽雲豹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它也在錯愕地瞪著,瞪著那虛夢影的一雙眼楮。因為,她轉頭時,那眼中一瞬間綻放光彩,實在是太過刺眼,不僅刺穿了它的眼楮,甚至刺進了它的心髒。
那,究竟是一雙怎樣的眼楮,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幽雲豹,看得呆了。
領先的風靈白猴突然被殺,那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虛夢影的劍,白得耀眼,比那群猴子的皮毛還要白,還要亮。
只見她人在空中,手中長劍泛起一道白光如雪,手腕一抖,眨眼之間便在自己的身周刺出了上百道劍光,這些劍光四散著射開,在那群風靈白猴的眼中,便好似疾風撲面,夾著無數的細小雪花,吹了自己一臉。
就在這迷惑的片刻,群猴身形略緩,而就是在這一緩的瞬間,立時便有七八只風靈白猴,在那劍光之中被射成了篩子,還有數只則是重傷之下不得動彈,從枝頭滾落,哀嚎不已。
這一招叫做「疾風走雪」,乃是異地之一,流芳霽雪的雪系劍法中的一招。
虛夢影刺出這一劍,人已是落在了地上,而那剩余的風靈白猴則是見勢不妙,嗖嗖嗖地散開,躍在了樹枝梢頭,隱隱把虛夢影圍成了一個圈。
看到自己的同伴不過眨眼之間便倒下了三分之一,眾猴驚懼的同時,也是憤怒之極,它們上躥下跳,瘋狂地搖著樹枝,嗷嗷叫著,散了一天的落葉。
虛夢影站在地上,靜靜地望著它們,落葉翻飛飄下,把污衫亂發的她,也襯得有些蕭散。
忽然,她眉稍輕挑,只見那群風靈白猴突然停止了躥動,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繩索,突然地一緊!
把這群瘙癢難耐的猴子給系了起來,還勒住了它們的脖子,令它們的脖子伸得筆直,而後便見它們齊齊張嘴,朝天大大地吸了口氣。
霎時間,林間的風味,變了。
變得有些酸辣,激烈,特別是在虛夢影的頭頂,便好像有著一個急流的漩渦,空氣在不斷地被翻滾,攪動。
樹林已忍不住開始顫抖,而那地上的草,也好似被人拎直了,正止不住地戰栗,這一切,都預示著,將要發生一件極可怕的事情。
幽雲豹在不遠處望著,它完全能夠感受到這風的變化,而它的心也顫抖了起來。
此刻的顫抖,它自己竟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也許,是為了能夠看到,數十只風靈白猴同時發出的呼風咒而激動,也或許,是為了那中間,身形單薄的女子而產生的莫名的擔憂。
本是伏著身子的它,此刻已站了起來。風靈白猴的胸膛,因為大量地吸氣而變得鼓脹,一個個便好像剛吞下了一個幾十斤重的大西瓜,突然,只听一陣整齊的斷氣聲,群猴緘口!
風,停了。
樹,靜了。
就連那地上的草兒,也縮回了腦袋,這林間的一切,變得異常的安靜,靜的可怕,靜的突兀,靜的……令人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