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雞下凡 第4回 學手藝桃花盛開 讀小學...

作者 ︰ 顏公上

顏定正在外把風,緊張地四處看。

赤龍對弟兄二人的行為了如指掌,但他恨的是公上,公上有神靈護佑,他知道他現在是弄不死公上的,只能叫公上生不如死。為此,他給公上布下了層層天羅地網。顏品文家其他九人命不該絕,他未作法將張子洪、何光躍弄醒。

顏定平在室內用手模糧食,糧食是分開堆在地上的。他先模到豌豆,裝了一籮筐,後模到胡豆,又裝上一籮筐。挽好繩子,穿上扁擔,挑在肩膀上試了試,一切盡意,又放下。他在房內更好開門,三下五除二,門就開開了。他看了一下動靜,如常。便返回室內挑上糧食,輕輕地放在門口,又轉身把門安好,再看了一下動靜,無異樣,他挑著一百多斤糧食,慢慢地挑出保管室大門,上了馬路。

黑夜中,顏定正見大哥挑著糧食出來,趕緊上去,顏定平給他打了個快走的手勢,顏定正跟在後面,一路朝回家的路上走。

顏定正天生膽小,一路膽顫心驚的跟在後面看前看後,看左看右。看見馬路兩旁的小柏樹,被風吹得左右搖晃,看起來又像人,又像鬼,害怕極了。

顏定平挑著糧食比顏定正還走得快。快上小路前五米,顏定正在後低叫一聲︰「哥,前面有人。」

顏定平抬頭一看,對面馬路邊上確實站著一個人,但已避之不及。他索性繼續往前走,用側眼觀察動靜。常言說「做賊心虛」,顏定平可沒有這種感覺,他認為行大義救人不算偷。他這是做了一個挽救全家生命的壯舉,問心無愧,一點不害怕和內疚。顏定正天生膽小,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往前走。到了人影身邊,這人突然開口︰「是老子。」

弟兄二人一听是父親的聲音,又驚又喜。父子仨心意相通,不吭聲、不出氣地把糧食擔回家,藏在柴堆里,整個過程前後不到一個小時。

回房後,顏品文小聲數落道︰「窮不要偷,冷不要動,你怎麼不听話。」

顏定平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懶腰︰「我要睡了。」顯示自己是功臣,什麼都不想說,只想睡覺。顏定正也做出一副想睡覺的樣子,顏品文無奈之下,只好回房。正是︰

有吃有穿好過冬,又饑又餓誰不偷。

若是如來有法眼,因果報應隨吉凶。

宋明香仍然未睡,見丈夫回來,忙問︰「找到了嗎?」

顏品文笑著說︰「找是找到了,可他們已經把糧食偷回來了。」說完便撲上床,按在宋明香身上。

公上被弄醒了,睜眼看見父親壓在母親身上,他認為父親是在欺負母親,用腳去蹬,用手去抓。

顏品文罵著逗他︰「狗日的。」

公上被罵,又嘻嘻一笑,翻過身去又睡了。

宋明香配合著說︰「中元膽子真大。」夫妻倆高興了一會兒,便睡了。

生產隊沒有發現糧食被盜,宋明香白天不敢煮飯來充饑,便白天偷偷磨面,晚上半夜三更燒火煮來吃。但不能多煮,因為這是吊命糧,一家十人度過了這個亙古不遇的大饑荒。

赤龍和蛇魔幾年間吸收了幾千萬餓死鬼的靈氣,兩魔的魔力已經達到並天地的程度了。東土雖然神消魔長,已沒有任何神佛可以對抗二魔,但西方正神、天神和上帝法力無邊,二魔也不敢輕舉妄動。

三年後,小春有收成了。因顏品文家的地壩是石板鋪的,好打曬糧食。隊長張子洪便安排部份勞動力把豌豆、胡豆等小春農作物堆在這個地壩里打曬。上午扯回豌豆、胡豆,鋪在地壩里曬半天,下午附帶勞動(婦女)用連蓋打。連蓋是用牛皮做的,將一塊牛皮纏成一根圓條,四根一組,捆在上、下兩根木棍上。上端的木棍要長幾公分,用于捆在去掉一大半竹竿的竹片上,連蓋就能三百六十度旋轉。幾十個婦女面對面站成兩排,不用喊口哨,只要一人開個頭,其他數十人乃至一百多人便可自動隨節奏揮打。左、右移位,前、後進退,整齊劃一,十分有序,場景十分壯觀,和著節拍,聲音粗獷悅耳。

打過一遍後,又翻過來再打一遍,然後將蓋在上面的殘物捆成一捆,用作柴火分給社員。第一輪打的是豌豆,殘物清走後,地壩上露出來的全是豌豆粒,幾十個婦女便歇干。此時正好是下午三點多鐘,公上剛睡了午覺起來,在房門口看到宋明香坐在階檐上,跑過去拉開宋明香的衣服就要吃女乃。婦女們大笑,有的說「德國、德國,好羞、好羞,都四歲了還要吃女乃。」有的又叫「公上、公上,快過來,我這里有糖。」

公上不管這麼多,仍要吃女乃。宋明香用手擦了一下**上的汗,公上立即餃著女乃吃。

顏清秀是顏品文的堂妹,是一個祖祖發下來的。解放後兩年,李之黑仍無處可去,顏品文仍留他在家。一九五三年,他做媒把顏清秀嫁給了李之黑,李之黑成了顏品文的堂妹弟,離開顏家,獨立成家,兩家關系很好。顏清秀走到宋明香身邊,用手去模公上的臉︰「公上,好丟人啊,這麼大了還要吃女乃。」

公上害羞地笑著,仍不放女乃。宋明香把女乃一收︰「女乃都沒有,還吃啥子?」穿好衣服教道︰「快喊麼姑。」

公上也真乖,喊了一聲「麼姑」便跑到地壩里去。因豌豆圓滑,幾次差點摔倒,公上在地上抓起生豌豆就吃,惹得婦女們哄堂大笑。

公上長著圓圓的頭,方方的臉,不胖不瘦,雙眼皮,大眼楮,十分乖巧可愛。特別是他吃豌豆的那個樣子,更討人喜歡。

這時,張子洪帶著主要勞動挑著胡豆來了,見公上在吃豌豆,大吼一聲︰「集體的豌豆還沒有分,哪個喊你吃的!顏品文!你是搞啥子的?」

公上見是在罵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嘴里還有很多豌豆漿。宋明香趕緊上前去把他抱出來。

雖然張子洪是隊長,但對一個四歲的孩子過不去,也太過份了,眾婦女用憤怒的眼光盯著張子洪。

顏品文放下擔子,站在地壩邊上,指著宋明香罵道︰「你是搞啥子的?怎麼不管好他?讓他跑出來肇死?!」

宋明香不敢開腔,把公上抱在懷里哄。

顏定平、顏定正見張子洪太凶,將肩上的胡豆狠狠地往地上一擱,一雙眼楮瞪著他。

張子洪見惹起眾怒,借口說︰「我剛才想逗他一下,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小,嚇哭了。」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見張子洪自打圓場,也就算了。

下午打完胡豆,將胡豆挑到保管室,分完柴草,太陽都落坡很久了,張子洪才喊收工。

吃晚飯時,天已漆黑,顏定平坐在顏品文右下方的位置上說︰「大爺,我實在受不了這地獄般的日子,我想到外面去闖蕩,闖出一條路來,否則這日子沒法過。」

顏品文說︰「兒呀,我又何尚不知道你苦?但有什麼辦法,哪里都一樣?」

「我想出去學石匠。」顏定平說。

顏品文想了一下︰「這樣也好,學手藝張隊長是沒有理由不準的。」

次日出工時,顏定平給張子洪請假。張子洪本不想同意,但顏定平理由充分,加上他有點怕他。心想︰讓他出去也好,免得在隊里給自己過不去,便同意了。

兩天後,顏定平帶上母親給他收拾好的行李,也就是幾件換洗衣服,告別父母、弟、妹出門了。

他順著馬路一路到了南津驛,已是晌午。他饑腸轆轆,舉目無親,在館子里吃了一碗面後,正不知如何是好。他靈機一動,向對面走來的路人問道︰「請問大爺,你曉不曉得哪里有石匠在打石頭?」

顏定平長得一表人材,白衣黑發,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膚隱隱有光澤流動,眼楮里閃動著琉璃的光芒,霸氣逼人。他只是隨便穿件白色的土布衣服,其容貌和風儀,讓人覺得他像天使。他脖子上長的一塊十多公分長,二、三公分寬的朱紅色胎記並沒有把他顯丑,反而還襯托出他的美。路人見一個這麼標致的小伙子向他問路,高興的指著東方說︰「有有有,場那邊的下坡口就有人在打石頭。」路人激動得一口氣說完。

顏定平說了一句「多謝!」然後朝著場口方向走去。到了場口下了個坡,果然見四個石匠在一個岩坎上打石頭。他快步向石場走去,見有兩個石匠在甩大錘。大錘有幾十斤重,兩頭小,中間大,中心的小圓孔上穿著一根小木棍,木棍約有四尺長,石匠要用雙手前後抓住小木棍,將大錘舉過頭頂,然後將大錘用力打在腳下四尺高的鐵 上。打大錘要有力氣,而且還要打得穩,打得準。力氣小了根本就拿不動,稍有閃失,十分危險,連人帶錘摔下岩。凡是石匠打大錘,都要喊口哨,見什麼,喊什麼,特別喜歡喊年青姑娘和婦女。此時馬路上有兩個年青婦女過路,舉大錘的石匠抓住機會,抓好大錘,口中長長的吆喝︰「哎……呀……,麼妹兒長得乖——喲」,將大錘舉過頭,用力砸上鐵 ,同時再喊一聲「哎……呀……」又把大錘提上來,交給另一個石匠。旁邊的石匠接過大錘,又如法炮制,喊叫著「哎……呀……我想用手牽——喲」,砸中鐵 時,又喊了一聲「哎……呀……」,如此輪回幾次,岩石就會斷層,在幾個鐵 處開一條縫,石匠就可以按規格取材。

打完大錘,都要歇干。四個石匠坐在石場上抽葉子煙。顏定平乘機上前︰「幾位師傅,你們打石頭好好耍,好好看,喊的哨子好好听喲!」

四個石匠同時看著他。其中一個有四十來歲,長相端正,光著上身,體格健壯,看起來是個很老實的師傅。此人見他長得乖巧,笑眯眯地開玩笑說︰「怎麼?這麼好看,好听,好耍,你想學,想拜我們為師嗎?」

這個玩笑開好了,顏定平借機說道︰「正是,我就是來投師學藝的。」他突然下跪,不管此人認不認帳︰「師父在上,受徒弟一拜。」他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跪在地上不起。

受拜的師傅手忙腳亂,忙起身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我是給你開玩笑的,你……你怎麼能當真?快起來,別當真。」

其他三個石匠哈哈大笑,其中一個大聲嘲笑道︰「哈哈,楊成明,你今天運氣好,收了個乖徒弟,人家拜師禮都行了,你還敢不認,不收?!」

楊成明急道︰「我是說來耍的,那能當真?!快起來,不算,不算。」

顏定平跪在地上說︰「師傅不收,徒兒今天就不起來。」

眾人見顏定平一本正經,人又乖巧。另一人說道︰「看來他是當真來學手藝的。這個小伙子逗人愛。老楊,收下吧?你再不收,我就要收他當徒弟?」

此激將法中听,受用。楊成明借機笑著說︰「我今天運氣當真好,出門就撿了個徒弟。好吧,既然你已拜我為師,我就收你為徒,起來吧。」

顏定平高興的站起來,又喊了一聲︰「師傅。」從此,顏定平學藝當石匠。

兩個月後,楊成明帶著顏定平去了大足縣龍台鎮打石頭。按行規︰學藝三年,學徒不能得工錢,只跟著師傅吃住。顏定平到了龍台,錢沒掙著,卻交了桃花運。本地一位十八歲的姑娘,名叫李玉珍,貧農成分,長相十分甜美。俊俏的臉上掛上一雙水靈的大眼楮,高高的鼻梁,一笑就露出兩個惹人愛的小酒窩,兩條小辮搭在雙肩,顯得特別的清純可愛。楊成明與顏定平到龍台打石頭,沒地方住,她家離石場不遠,楊成明便借她家的一間房屋暫住,故有此奇緣。他和顏定平一見鐘情,愛得死去活來。她父母見顏定平長得英俊,又在學手藝,便同意把女兒嫁給他。顏定平高興極了,把李玉珍帶回資陽老家。

顏品文、宋明香見兒子帶了一個漂亮的姑娘回來做媳婦,萬分高興。此時正值夏天,酷熱難當。顏定平下午帶李玉珍和公上去轉山,轉到大潮土,張子洪帶著全生產隊的男、女勞動力在坡上掰包谷,看到這天生的一對,都贊不絕口。唯有張子洪不屑一顧,看都不看一眼。

大潮土右邊有一個牛滾窞,里面裝的水很深很清。天氣太熱,顏定平月兌了上衣和下裝,穿著內褲便跳下去洗澡。李玉珍穿一件紅花上衣和一條裙子,見顏定平一個人在水中游得歡暢,她沒想那麼多,一下子跳到水塘里,和顏定平一起戲水。公上近五歲,站在路邊上又跳又笑。

自古男女有別。全隊的男、女社員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啞口不語。張子洪罵道︰「我還以為有好了不起,找了個啥子了不得的女人回來?原來是找了個妖精回來,真是傷風敗俗,丟人現眼。」

顏品文、顏定正也在一起掰包谷,听後默不作聲,也認為李玉珍過份了。

晚上,顏品文把顏定平罵了一頓,顏定平听罵,但不當回事。

第二天,顏定平去找張子洪開結婚證明,張子洪不僅不開,還罵道︰「我們貧下中農的子女怎麼能嫁給你一個富農份子的子女,你休想在我這里開手續。」

顏定平和張子洪吵了一架,回到家里給顏品文說了此事。顏品文嘆了口氣說︰「現在天天在講階級斗爭,劃清界線。張隊長不開證明,我們把他沒辦法。你們辦不到結婚證,小李便辦不到遷移證過來,沒有遷移證,就不能在生產隊落戶,落不到戶就分不到基本口糧,也不能出工掙工分分糧食,沒有糧食吃,你們怎麼過日子?」

顏定平知道父親所言非假,氣得捶桌子,怒吼道︰「我要去把張子洪殺了。」

過了兩日,這一對好鴛鴦被活活拆散。李玉珍哭著告別了顏家,顏定平順便將二弟顏定正帶出去學石匠,送李玉珍回家。

一九六三年,為了逃避富農成分,顏品文請人做媒,將顏定平招郎上門,與石嶺鄉一個逃台軍官遺留在大陸的孤女魏清華結婚成家。逃台軍官在大陸的家人,雖然沒有戴上帽子,但地位和地、富、反、壞、右的成分差不多,可謂門當戶對。顏定平成了倒插門的女婿,他自作聰明,又采用瞞天過海之術,想讓人不曉得他是富農成分,將自己的名字改為顏中才。但沒過多久去轉戶口,一下子就露陷了。雖然成分沒瞞住,但從此他便更名為顏中才了。

生產隊學城里人,辦了個幼兒園,凡是七歲以下的孩子,都要到幼兒園上學。好在上幼兒園不論成分,公上六歲,自然成了幼兒園的學生,全生產隊有十多個適齡兒童上學。幼兒園的老師是個男的,叫楊本生,他會拉二胡,喜歡唱歌跳舞,張子洪便叫他當幼兒園的老師。

幼兒園沒有場地,沒有教室。楊本生便把十多個孩子全部裝在一間保管室里的一個打谷子用的拌桶里。拌桶直徑約有兩米,有六十公分高。裝好後,站在拌桶邊說︰「同學們,大家听話,我教大家唱歌哈。」孩子們望著他,很听話。隨之楊本生便唱︰「太陽出來羅 ……」他用右手打拍子,孩子們跟著唱。見孩子們全在唱,楊本生很高興。又領著唱「喜洋洋羅郎羅,」有的孩子唱不全,只唱「郎。」楊本生繼續︰「挑起扁擔郎郎采光采上山崗吆」這一句太長,孩子們都只唱了最後兩個字。

楊本生又教了幾遍,大多數孩子都會跟著唱。楊本生見公上能唱全,便抽他唱。初生牛犢不怕虎,公上站在拌桶邊上,見樣學樣,也用右手打著拍子,唱完了這首歌。

唱了幾遍後,孩子們便不听話了。大的打小的,互相打,打不贏的就哭。楊本生哄了這個哄哪個,還是一團糟。

楊本生人長得矮小,性格又急,招呼不住,便罵道︰「你們哭、哭、哭,再哭老子就不管了。」孩子們不懂威脅,繼續哭。

此時張子洪正好來到保管室,楊本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跑到地壩里向張子洪說︰「張隊長,感謝你做好事照顧我。我不是這個命,吃不下這個飯,麻煩你另請高明,我干不下,我還是去擔我的尿桶,謝了哈。」說完便走了。

張子洪見里面哭得一團糟,向在地壩里曬谷子的保管員劉得金說︰「快去把他們的大人叫來帶走。辦辦辦,辦個球的幼兒園,老子不辦了。」這個幼兒園只辦了半天的半天就散了。

十多年來,生產隊的人每天午時和夜晚子時都會听見雄雞打鳴,因找不出根源,就見慣不怪,習以為常了,沒有人把它當回事。一天,來了幾個地質人員尋寶,測得顏品文右側白虎坡下藏有寶。此事轟動彭家溝,人人交頭接耳,奔走相告,並以訛傳訛,說白虎坡下藏有金雞,方才明白是金雞子、午之時打鳴之源。不久後,地質人員帶著設備和工具進場,在天雞修行的鳳穴凹處架起設備,將一根長兩丈,直徑二十公分左右的鋼管打入地下深處,幾天後取出地下寶物走去。顏品文想起謝道士的吩咐,心里很著急,既不敢與外人道,也不敢阻止。說來也怪,就在這幾天,大人小孩都去看熱鬧,公上卻無疾生病,在床上睡了幾天,寶物取走後他才恢復。鄉親們若得若失,不明所以,議論一陣後隨之遺忘,從此後,鄉鄰子、午之時再也不聞雄雞打鳴。顏品文感到撕心裂肺地疼痛,但又無可奈何,只好看著公上嘆息。

赤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興雲吐霧,隱介藏形;騰于宇宙之間,伏于波濤之內。乘時變化,縱橫四海。赤龍想到他都不敢去取公上的精靈金身,沒想到公上的金身卻被世間的科技能量輕輕松松地取走了,他那個高興勁呀無以言表。自打下凡來,他從未有過如此的興奮。狂喜後,竟邀蛇魔到大西洋龍宮作客。

蛇魔本乃東土一千年蛇精,成魔後為守天雞,從未出過遠門,更未見過大海和龍宮。應赤龍邀請,受寵若驚,想見見大世界,高興地隨赤龍作法,不時到了西洋龍宮。只見龍門豪華氣派,兩條黃龍飛立門前,龍子龍孫列隊遠候。蝦兵蟹將伏滿龍庭。其景如應物龍潭所述︰「石激懸流雪滿灣,五龍潛處野雲閑。暫收雷電九峰下,且飲溪潭一水間。浪引浮槎依北岸,波分曉日浸東山。回瞻四面如看畫,須信游人不欲還。」

進龍門入龍宮,又見龍宮氣派宏大,龍庭水柱如銀,七彩布景,交相輝映,如影如幻。正廳中間有兩把龍椅,背後水簾為幕,涌動翻滾,水花四溢。正如陸海題龍門寺詩所繪︰「窗燈林靄里,聞磬水聲中。更與龍華會,爐煙滿夕風。」兩魔分賓主而坐,即時來了兩個龍女獻上龍珠茶。龍女恰如孫逖同洛陽李少府觀永樂公主入蕃所描︰「邊地鶯花少,年來未覺新。美人天上落,龍塞始應春。」蛇魔一見兩龍女之美色,不禁失態,雙眼發直,愛由心起,形由心現。赤龍見壯,心里罵道︰當真是一條蛇精,沒見過世面,如此不知禮數。暗罵後笑道︰「來,魔弟,一路騰雲駕霧,漂洋過海,辛苦了,喝杯龍珠茶解困。」

蛇魔听見赤龍招呼,方才回過神來,端起龍牙茶杯齊胸︰「謝魔兄,魔兄請。」禮後,蛇魔又道︰「魔兄有如此大的一片山水江山和天地,又有如此豪華氣派的龍宮,羨煞魔弟也。」

赤龍大笑道︰「魔弟少見多怪,這算啥!想當年我在水星,水星比地球大幾倍我都沒放在眼里,何況這區區地球。若不是天雞作梗,上帝不明,我早就把金星、木星、土星全拿下了。」得意之後,他又說道︰「當真,說到這里,我有個想法︰我想給你一些兵將,你去把西方的正神打敗,到時整過地球就是我們的了,怎麼樣?」說完看著蛇魔。

蛇魔推辭道︰「不行,不行,我這點道行和魔力遠不能與西方正神相對,我還是代你守護東土好了,西方世界還是請魔兄親征。」

赤龍想了一下︰「也是,不過有一事你一定要切記︰天雞雖投胎轉世喪失法力,但他有天功,你切不可掉以輕心,絕不能讓他展現天功,切記、切記。」

蛇魔滿不在乎地說︰「魔兄放心,他一肉眼凡胎,豈能和我魔力想抗,我不給他任何機會展現天功就是了。」

兩魔議畢,自是酒宴款待,龍女相伴。蛇魔在大西洋游玩數日返東土富士山洞天福地蛇魔洞不提。

了幼兒園,公上七歲了,就該上小學了。上小學沒有學校,沒有教室,顏品文的房子多,張子洪便安排用顏品文家的堂屋來做教室。老師是七小隊富農成分、名叫宋明白的。宋明白僅僅是過幾天私塾,和宋明香算是同宗姐弟。因貧下中農都沒有文化,不會教書,雖然宋明白是富農成分,但沒有戴上分子的帽子,量他不敢教反動書。所以千選萬選,讓他當教師。

宋明白解放前私塾沒學過拼音,不會教拼音就不教。他拿著語文書,站在牆壁處開始授第一課︰「毛,**的毛。」「主,**的主。」「席,**的席。」「萬,萬歲的萬。」「歲,萬歲的歲。」教了十多遍,十多個孩子都能喊「**萬歲!」

教室里沒有黑板,他就用一根竹棍在地上教筆劃,孩子們學得很吃力。幾天下來,孩子們學會了「**萬歲!**萬歲!社會主義萬歲!」

沒有黑板,沒有課桌,老師教書很吃力,孩子們也學不好。三個星期後,張子洪又叫社員把第四間保管室空出來,請木匠做了一塊黑板,學生家長自帶桌凳,宋明白便在保管室里教書了。

顏中才結婚後,顏品文又經人說媒,把長女顏碧琴嫁給了四小隊地主分子張均竹的兒子張文興。顏定正命好,他在長沙埂打石頭期間,成都市沙石公司招工,他被招成工人,從此吃國家糧,進入天堂。二女兒顏碧清經本生產隊的劉玉清做媒,嫁給了四川省石油局資陽石油器材庫開汽車的工人劉金顯。顏品文的幾個兒女,個個長得生龍活虎,如花似玉,大的三個就這麼沒有選擇的婚配完畢。

第二學期,大隊在四小隊一個臨馬路邊的地方,修了兩間石教室,取名村小。村小座北向南,石牆草蓋,東西兩端各有一間大教室。中間有一間小屋,用做大隊干部開會和老師、學生上下課、放學的通道。兩間教室東西牆壁上用石灰和雜草黏稠做了一塊黑板。課桌和凳子全是石板和石頭做的。有了村小,七大隊七個生產隊的學齡兒童都集中到村小來書。有上百人,按班級分了兩個班,袁一明的兒子袁文中老師在向東的教室里教二年級。宋明白老師在向西的教室里教一年級。

新學校,新教室,新的桌凳,學生們高興極了。班上學生的年齡差異極大,開學第一天,宋明白老師把個子矮的同學安在前面幾排坐,高的坐後面幾排。每桌坐三個學生,公上坐在左邊第四排中間。上第一堂課,同學們都好奇,都沒有听講課,宋老師打了幾次招呼都無效。這書沒法教,課也沒法上。班上除公上一個是地富子女外,其他全是貧下中農子女。宋明白是富農成分,他不敢批評貧下中農的子女,否則一個欺壓貧下中農的帽子戴在頭上就吃不完、兜著走。

宋明白好心安排公上和大隊長李安元的兒子李平學坐一排,以便讓公上多沾一點貧下中農的氣息。此時,公上正和李平學說話,宋明白拿公上開刀。叫道︰「顏定國,站起來。」

公上看了周圍的同學一眼,不好意思的站起來,臉紅紅的。

宋明白訓道︰「你上課為什麼要在下面說話?」

公上理直氣壯地答道︰「他們都在說話!」

宋明白氣不可耐︰「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貧下中農子弟,你是地富子女,你上課時就不能說話。」宋明白本來是好心,好叫公上專心听課,好好書學習。可是沒想到,他這句話大大地傷害了公上幼小的自尊心。公上這時才知道自己和同學們不一樣,心里一股不平之氣直往上竄,臉紅了一遍又一遍,不經老師喊坐便坐了下來。宋明白喪失權威,氣得大聲叫道︰「顏定國,站起來。」

公上把頭轉向一邊,佯裝沒听見。

宋明白又喊了兩聲,公上還是不理睬。宋明白走到教室中間的過道上,沖到公上的座位旁邊,用雙手去拉,想把公上拉出來站在黑板前向全班認錯。但宋明白萬萬沒有想到,公上僅八歲,雙手死死抓緊石桌,身體撲在石桌上,宋明白居然拉不動。宋明白臉上通紅,又使勁拉了幾下,仍然拉不動。他氣急敗壞地回到黑板前,氣憤地說︰「這個書老子不教了,貧下中農的子女不敢管,連地富分子的兒子都管不了,不管了。」

宋明白發氣說不教書了,那是氣話,他知道他沒有這個資格和權力。第一節課算是白上,第二節課基本上恢復正常。這一學期考試下來,十多個分,二十多個不及格,六十分以上的有十多個。公上、李平學、袁文中的兒袁清清等幾個學生語文、數學考了九十多分。大隊支部書記張學明的兒子張清亮的語文、數學各考了八十多分。

一九六五年臘月二十八,顏定正回家結婚。經人介紹,四小隊地主份子陳志聲把大女兒陳瑞婷嫁給了顏定正。

三年級,宋明白老師班上的學生減少了一半,原因是大多數家長認為書沒啥意思,還不如回家多扯點豬草把豬喂肥點,多長幾斤肉;多撿一些狗屎把自留地種好,多收幾斤糧食更實在。班上學習成績低下,學生人數銳減,加上宋明白的成分,大隊取消了他教書的資格,安排了一個轉業軍人蘭恆江來教這個班。蘭恆江是黃江成的女婿,在部隊上學了點文化,一人當兵,全家光榮。為了照顧轉業軍人,所以安排他來教書。

蘭恆江的教書能力更差,但他脾氣很好。他只把課講完,學生听不听,听懂沒有,他不管。批改作業時是多少分便是多少分,不講人情。這一學期下來,還是百分之九十不及格。

赤龍的叮囑蛇魔牢記于心,公上擁有天功,令她妒火中燒,魔性使然,為制公上于死地,蛇魔決定從公上的母神——宋明香下手,在宋明香身上種下病魔。

宋明香每天從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早上一早起床要煮豬草和早飯,上午要出工掙工分,中午要煮飯,吃了飯後要抽一點時間紡紗,下午又要出工,晚上收工後煮夜飯,吃了夜飯又紡紗織布,給每個孩子做衣服,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如此。一九六六年,她病了,到伍隍區醫院醫病,確診為心髒病,不治之癥。顏品文趕緊傳書帶信把顏中才、顏定正喊回來,請了蘭陰陽來看墳地,想修一座雙關山,把他自己的也一並修好。

不知宋明香會不會被蛇魔害死?篇幅所限,下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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