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雞下凡 第44回 想做媒戲遭捉弄 打山.弄..

作者 ︰ 顏公上

眾人見公上神態有異,一個人看著兩座墳自言自語,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便從橋上紛紛走上小島。

見眾人來島,公上問陳權世︰「陳權世,你想得起我們剛到銀廠溝的那天下午,代顯金叫大家自由活動,我們和小蔣、黃成兵幾個人來到這個橋上,小蔣和黃成兵說的話沒有?」

陳權世睜大眼楮,「哎呀」一聲,說︰「當真,蔣日龍當時說,他死了埋在這個地方才好,黃成兵也跟著他說。你當時還攔了他,叫他不要這麼說,沒想到,他當真死在這里,埋在這里了。」

眾人听了都很驚奇,覺得很古怪,但不知就里,望著公上,希望他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

公上轉過身指著蔣中天的墳說︰「當時我們都不熟,蔣日龍是我們資陽的,又是代顯金的老鄉。當時剛來,沒有地方耍,我和陳權世便隨便轉。在路上,小蔣和我們一起轉,轉到橋上,他說這個地方有山有水,又涼快,今後死了埋在這個地方才好。黃成兵也跟著他這麼說,說完便用手指著這個地方。我當時很忌諱他們這麼說,便阻止他們說這樣的話。結果他們滿不在乎,又說了一遍這樣的話。沒想到,他們的話居然應驗了。當真是天從人願,他們死後,居然鬼使神差,把他們真的埋在這里了。」

說完,公上退了三步,移位到兩座墳中前方,然後雙手合十,低頭說道︰「蔣中天,我的老鄉,黃成兵,我的戰友,你們為建設銀廠溝而死,雖然白死,沒有一分錢的安葬費撫恤金,但死得其所。雖然你們死不瞑目,死得默默無聞。但你們為何而死?為誰而死?青史不能留名,蒼天、大地,青山、綠水和十多位戰友將為你們作證。從此我們陰陽兩隔,天各一方,雞心山工地結束,我們就要走了,若此生能再返銀廠溝,定來看望二位,願你們的在天之靈永垂不杇,與山水同伴、日月共存。永別了,老鄉、戰友。」

眾人都感嘆不已,唯有周癩子滿意不在乎,說︰「雞兒,人都死了這麼久了,人死如燈滅,還在這里傷心啥子?搞得神乎其神的。算了,莫在這里耽擱時間了,還是把炸藥背上山,掙倒兩塊錢穩當點。」說完他便先走了。

下午二點多鐘,每人各背一百二十斤炸藥上山。到了工棚,甫定國站在灶邊,伸頭望著工棚後面汗流浹背的公上,對著公上伸了一下舌頭,怪模怪樣地說︰「小顏,你們回來了嗎?快、快來吃飯,今天的飯特別香。」

公上見甫定國今天這麼高興,而且話中有話,知道有古怪。放下炸藥後,便直往工棚未端的大灶走去。剛到灶旁,灶前坐了一個嬌小玲瓏的年輕姑娘和一個陌生男人。甫定國故意干咳一聲,避開公上陰陽怪氣地笑。公上看了那個姑娘一眼,見姑娘年齡大約在二十歲,留著長發,長得很斯文,瓜子臉,比較瘦,身高約有一米六,似乎有一種病態的柔弱之美。公上忽然明白甫定國的意思,意思今天來了女人,現在天天又有女人看了。「進山三年,老母豬當貂蟬。」在山里呆的人,見到女人比吃肉都香。給女人說說話,開開玩笑,乃至于打情罵俏,勝過天堂之樂。公上給二位打了個招呼,在鍋里打了一碗飯,端在離灶約一米的木頭上吃去了。

代顯金手里夾著一支煙,坐在一塊石頭上說︰「小顏,小陳,你們幾個剛回來,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這里來了兩個伙伴,這個小妹妹,姓馮,你們喊馮四妹就行了。這個是她男朋友,姓廖,喊小廖就是。馮四妹是來給我們煮飯的,小廖是來和我們一起干活的。他們剛來這里做事,不熟悉,有什麼不懂的,你們要幫幫他們,他們都是本地人,互相不要見外。」

馮四妹低頭害羞地看了公上一眼。小廖約有一米八高,長相斯文,面皮白淨,眉宇之間顯得無為無志,缺乏男人應有的剛陽之氣。听了代顯金的介紹,他給眾人笑了一下。代顯金見沒人應腔,便說︰「小顏,你跟老子幾天沒吃飯了,老子說的話你听見沒有,他們剛來,你放個屁嘛?」

公上吞下嘴里的飯,忙說道︰「听見了,听見了。歡迎二位革命伴侶加入我們的革命隊伍。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有甫師傅在,天大的困難,他也會關心、幫助的。」

甫定國站起身來,金牙齒露在外面高興地說︰「我趕小顏差得遠,小顏最會關心、幫助人了,今後有事就找小顏。」

代顯金明白了他倆說話的意見,說道︰「狗日的兩個耍貧嘴,欺負新來的,晚上扣你們一頓伙食,不準吃飯。」

公上仍座位說︰「要得,要得。我剛吃完飯,現在不餓。」

甫定國說︰「我也不怕,一頓飯不吃,死不了人,看誰頂得住。小廖,你說是不是?」

小廖不好意思地說一口本地話︰「我和四妹剛來,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各位多多指正。」

公上吃完了飯,把空碗頂在頭上,突然用右手在頭上將空碗往下轉36度,大家驚駭碗要掉在地上打爛,誰知瞬間,碗卻平穩地落在公上的右掌中。眾人驚呼一聲之後,公上不屑一顧地說︰「小廖,你雖然是本地人,但可能從來沒有進過山。這山高路險,山上的飛禽走獸、豺狼虎豹很多,但這些禽獸都不可怕,最凶、最可怕的是**,**凶險狡詐,防不勝防,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緊防被**咬住不放哦。」

代顯金及眾人都忍不住笑。小廖不明所以,他沒听說過**,緊張地問︰「**是什麼樣子的,有好大,怎麼這麼凶,要怎麼防?」

公上做出一副很認真、很關心的樣子,說道︰「**的長相、形態、高矮、大小、語言、行為和人差不多,說人話。但它媽是母的,所以它又長了一顆狼心,生性凶殘。我到這里來幾個月,就見過好幾條,現在只能看見十來條了。**不喜歡男人,專門咬女人。我們剛來的時候,就听說隆昌工地上煮飯的是個女的,也才二十多歲,在她一個人煮飯的時候,就被**咬走了,到處找都沒有找到。」

小廖擔心、害怕、緊張地看著馮四妹。馮四妹開始也很緊張,然後見大家埋著頭大笑,恍然大悟,臉上泛紅,低著頭說︰「咳呀,沒想到小顏這麼壞?」

代顯金怕玩笑開過火,忙說︰「小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肚子壞水,大家別理他,上工地去了。」

大家分頭到工地,甫定國余興未消,和公上並肩走著,問︰「小顏,你知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干啥子的?」

公上看著他,搖了搖頭說︰「我不曉得?」

甫定國到了轉彎處說︰「馮四妹是隆豐鄉平安大隊支部書記的妹妹,雞心山工地是用馮四妹哥哥他們大隊的手續辦的,所以把馮四妹和他男朋友安在這里來吃安胎,馮四妹光煮飯,每個月就一百元錢。」「吃安胎」就是撿便宜的意思。

公上听後也感到有點奇怪︰「哦,原來是這樣,難怪代師傅把她當先人板板一樣,生怕得罪了她。」

甫定國笑著說︰「就是嘛,代師傅不僅怕得罪她,還害怕你去搞她,倒時候代師傅無法給她哥交代。」

未等甫定國說完,公上說︰「你說個錘子?!人家有男朋友了,君子不奪他人所愛,我怎麼可能去搞她,代師傅根本沒得必要去費這些心思。」公上突然站住問︰「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不是對她有那個意思?」

甫定國開心地笑著說︰「我有那個意思又怎麼樣?人家沒有那個意思,等于?」

公上疾口說道︰「你跟老子心術不正,人家是名花有主,你又是有婦之夫,你還東想西想,不怕人笑話。」

「笑話,笑個屁?哪個說的想都不該想?想了又怎麼剮了?想又不犯法。」

公上側頭看著他說︰「你想雖然不犯法?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缺德!」

「缺德,缺個屁的德?人家馬施工、李干部,城里吃國家糧的**員,國家干部哪個沒有亂搞男女關系,他們缺了什麼德?你他媽的這麼年輕,滿腦殼的封建思想,一副假正經,裝好人。」

公上笑著說︰「罵得好,罵得好,我真他媽的是個偽君子,滿口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人家馬施工、陳高華可以公開帶女人上山,光天化日之下同吃同住,我還在這里說什麼缺德不缺德。好,算你贏,算你贏。」

到了工地,甫定國去打炮眼,公上和陳權世他們砌保坎。

第二天公上等人背炸藥回來,工棚里又多了一個陌生男人。此人身高約有一米六,小平頭,園頭圓臉,眼楮對視,臉的上半部看著始終在笑,下半部看著始終在哭。穿著一件藍色軍干服,蘭布褲子,腳上穿著一雙破舊的解放鞋,全身上下,發出一股地地道道的農民氣息。他站在灶前,看著公上他們放下炸藥從工棚走過來,眼里、嘴里都在笑。未等代顯金開口,他便說道︰「這些都是隊里干活的小伙子嗎?辛苦了,先坐下來歇一會,再吃飯。」

公上愛以貌取人,看見他那個樣子就討厭,加上他莫明其妙的招呼,當著沒看見,沒听見,直接走到代顯金坐的石頭旁坐下。

代顯金忙說︰「小顏,小陳,人家曾會計在給你們打招呼。」

公上轉過頭去看了曾會計一眼,嘴里念道︰「曾會計……。」

曾會計自我介紹說︰「我是平安大隊的會計,叫曾保齊,領導派我來和大家一起勞動,一起學習,我希望大家把我當大哥,一起干活。」

公上心想︰這個人人丑嘴甜,雖然有點喧賓奪主,但說的話很順听,大概這就是這種人的天賦吧。

代顯金接口說︰「曾會計是受領導安排,來指導我們工作的。今後大家要听曾會計的指揮。」說完便將每個人介紹了一下。

介紹完後,曾保齊雙手握拳說︰「好,好,大家認識了今後好打招呼。」

代顯金用左拐子頂了一下公上,示意他說兩句話。

公上本不想說,但居于禮數,便站起來說︰「曾會計,你不遠幾十里,從家鄉來到銀廠溝搞建設,為了早日順利拿下雞心山工地,我們走到一起來了。今後,我一定听你的話,照你的指示辦事。」

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曾保齊听了滿不在乎,咧著嘴,露出滿口未漱口的包谷牙齒,一雙對對眼笑著、看著公上說︰「小顏真會說話。」說了這句,他又偏著頭看著公上問︰「你長得這麼靈光,耍朋友沒有?沒有耍,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麼樣?」

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公上喘不過氣來。公上順勢坐下,笑著朝陳權世說了一句︰「真寶氣。」

陳權世會心一笑。

公上坐下說︰「感謝領導關心,耍了。」

曾保齊愣了一下,又說︰「哦,耍了?肯定是位年輕漂亮、美若天仙的姑娘?」

公上站起來說︰「不敢,人材十分,丑陋並無,一雙好腳。」

曾保齊不懂公上話中玄機,問道︰「耍了好久了?請問她在哪里做事?」

甫定國捂著嘴笑,代顯金坐在地上,單眼皮笑成一條縫,臉上不停地抽動。陳權世埋頭苦笑。周癩子、張老大、張老二伸頭看著公上,小廖和馮四妹坐在灶旁,含笑等著他的玄機,公上見大家很投入,便用左手一撥,說道︰「此人和我一般高,一般胖,一般身材,一般模樣,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曾保齊看了左邊的陳權世一眼,又看了看馮四妹,見大家都在笑,但還是不明所以,問道︰「你說了半天,說在眼前,眼前是哪個。」

甫定國笑彎了腰,用手指著地上說︰「眼前就是他的影子。」

代顯金眼里笑出了淚,邊笑邊說︰「小顏,你狗日的真的,人家曾會計剛來,你就給人家一個下馬威,看今後他怎麼收拾你。」

曾保齊終于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舞手欲朝公上打去,說道︰「小家伙,原來是在捉弄我,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公上也假裝害怕,起身跑開躲他。曾保齊站在代顯金面前說︰「這小伙子真可愛,如果有合適的姑娘,真的給他介紹一個,把他拴住,免得他調皮。」

代顯金座位說︰「既然曾會計有心,就在你們大隊給他介紹一個,那不是很好嗎?」

曾保齊說︰「哎,對,讓我想想,找一個配得上他的給他做媒。」

代顯金隨即招手道︰「小顏,你還不過來感謝曾會計,曾會計要給你做媒了,到時你要請他喝三百杯哦?」

公上從工棚里出來,收起笑容,一板正經地走到曾保齊面前,雙手作輯,躬身說道︰「承蒙錯愛。在下只身一人,上元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蒙得曾會計抬愛,不棄小生出身貧賤,做好事,牽紅線,若得一女子相親相伴。曾會計之情義,情比雞心山高,義比白水河長,今生今世,沒齒不忘。」

曾保齊見公上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說的話酸不溜秋,文縐縐的,他表情感到很痛苦。因他內心真的是想給公上做媒,所以不管公上是不是開玩笑,便又問︰「那你想要找個什麼樣子的姑娘呢?」

曾保齊內心很喜歡公上,有心給他做媒,但公上仍在做戲,一副誠隍誠恐的樣子,躬身說道︰「在下出生貧寒,不敢有苛求,願尋一相知,相愛的姑娘為伴︰一不要官家小姐,二不要太太夫人。說水色,自來白,不擦胭脂粉紅色、說白,白中帶女敕,說女敕,女敕中帶白,白女敕生花。臉如三月桃花,眉似初春柳葉。櫻桃小口,糯米銀牙。若有此女,勞曾兄成全。」說完,他側面給馮四妹做了個鬼臉,馮四妹全身震動,臉上泛紅,低頭掩面一笑。

眾人又捧月復大笑,曾保齊知道又被公上捉弄了,這回他認真地說︰「狗日的小顏,我是真正的想為你做媒,你卻吊兒郎當的。算球,今後有再好的姑娘,我都懶得給你說,讓你打一輩子光棍。」

代顯金見好就收,趁著大家高興,又叫大家上工了。

曾保齊是大隊派來的,在大隊拿工分,所以他在山上既不出工,也不記分,偶爾在工地上去轉轉,看看。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給指揮部搞好關系,免得今後收方時,因關系不好而被扣方量。當晚他睡不著,喊道︰「小顏,今晚別睡了,陪我到山上去打野雞,怎麼樣?」說著他便坐了起來。

公上雖上山數月,但晚上還從來沒有出過門,雖然他怕黑,怕蛇,怕鬼。但想到有槍,有曾保齊,又想過一下打野雞的感受,有心想去,代顯金未開口,又不便答應。說道︰「現在好多時間了,還去打山雞,我害怕。」

代顯金坐起來說︰「怕,怕個球?男子漢,大丈夫,有啥子怕頭?快起來,跟曾會計去打獵,打倒了明天好打牙祭。」

公上假裝不情願,但又好像王命難違,他穿好衣服說︰「好嘛。」

曾保齊背著一根三尺長的獵槍,右手打著手電。公上拿了一條蛇皮口袋跟在後面。越過水簾洞,約走了三里路,此時已是七月底,重重疊疊的高山,看不見一個村莊,看不見一塊稻田,這些山就像一些喝醉了酒的老翁,一個靠著一個,沉睡著不知幾千萬年,從來沒有人驚醒過它們的夢。月黑風高,萬壑千岩,繁星點點,千山一碧。夜色朦朧,峰巒突兀峻拔。雲霧纏繞,陰森恐怖。到了無名山,曾保齊在一個路口處,轉身爬上山,公上緊跟其後。山——靜得出奇,沒有任何聲響。公上走幾步便要往後看一下,看有沒有鬼在後面。前面的樹影搖動,他心里要驚一下,看清楚樹是被風吹在搖晃時,他才放心。爬了約一百多米高,曾保齊將電筒遞給公上,示意樹上有山雞。公上接過電筒,往樹上一照,一根碗口大的樹枝上,站了五六只山雞。山雞警惕地看著手電筒,但似乎顯得無可奈何,仍爬在樹上一動不動。突然「蹦」地一聲巨響,公上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林中傳來數聲「撲、撲、撲」落地聲。公上怕曾保齊再開槍,仍蹲在地上不動。曾保齊用腳踢了一下公上,說︰「你膽子真小,還不快去撿山雞,爬在地上干啥?」

公上站起來用電筒往前一照,前面兩米的凸地上靜靜的躺著兩只山雞,公上走過去,將兩只山雞拿在手里,他第一次見山雞,口里驚奇的說︰「原來山雞這麼漂亮?打死了真可惜。」

曾保齊說︰「瓜娃子,不打死你又怎麼捉得到它?山雞不僅好看,而且肉比家雞好吃,更香。」

公上好奇地問︰「真的啊?」

曾保齊拿著獵槍又看了一下四周說︰「這還有假,否則我怎麼會叫你和我一起來?」

「原來你叫我來是一番好心?而不是叫我來下苦力嗦?」

曾保齊說︰「你才曉得哈?狗咬呂洞賓。」

「好,好,謝謝你好心。」

曾保齊帶的是兩只電筒,他自己拿一只尋找目標。公上見山雞全身五顏六色,羽毛十分漂亮、好看,時不時用電筒照著打死的山雞觀賞,感慨不已。心想︰上蒼既然生了這麼美妙無比的動物,就應該用來互相觀賞,為什麼要殘殺呢?

他見曾保齊的電光離自己有十多米高,知道他走遠了,忙回過神來,低聲喊道︰「曾大哥,等我一下,我還在下面。」

曾保齊說了句︰「快點上來。」便又朝山上爬去。公上在後趕緊跟上。

到了一棵大樹下,曾保齊示意公上用手電筒定照在樹枝上的山雞,閉著呼吸,扣動板機,又是「蹦」的一聲,山雞在林中飛撲,發出小聲哀叫。又有兩只山雞落地。公上撿起兩只山雞又仔細地看了一下,雖然顏色各不相同,但羽毛和形態是一樣的。他內心極為難受,既不想傷害這些美麗動人、鮮艷奪目、人見人愛的山雞,但又想吃她的肉,以飽口福。

到了晚上十二點左右,口袋里已經裝了二十多只山雞。公上心里有點害怕,怕突然冒出一只老虎、山豬、狗熊,又怕不小心踩到蛇。他不好說害怕,便說︰「曾大哥,已經打了二十多只了,口袋裝不下了,今晚回去了哈?改天再來。」

曾保齊余興未消,嘆了口氣說︰「他媽的,你人長得這麼靈光,膽子卻這麼小?下次不叫你來了,盡掃老子的興,走、走、走。」

曾保齊扛著獵槍在前,公上背著口袋在後,翻山越嶺,在凸凹不平的叢林中下山。公上見要走到公路上了,膽子也大了,他要試一試曾保齊的膽子究竟有多大,他突然在後尖叫一聲,飛步跑到曾保齊面前,驚慌失措地抱著他,驚恐萬狀地指著後面說︰「後……後……後面有鬼……。」

曾保齊右手一掀,掀開公上,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嘴里說道︰「老子十六歲上山打獵,什麼沒見過?還怕你這兩下子窮嚇唬。」

公上伸了伸舌頭,左手一揮,做了個鬼臉,提起口袋追上去,說︰「曾保齊不愧為‘真寶氣。’有膽、有識,膽大心細,佩服,佩服。」

曾保齊得意地說︰「沒有穿山勁,不敢進深山。沒有降龍術,不敢下東海。沒有降龍伏虎的本事,哪個敢穿山過海?」

公上見他「醉」了,便在後面說︰「哦呀,哦呀,不得了了,打了幾只山雞就吹得如此天花亂墜。你把槍給我,我一樣能把它們打下來,吹得神乎其神,這點兒小本事有啥子好吹的?」

曾保齊不服氣地說︰「你小子懂個屁?打山雞我承認你可能會,但再往前走十多里山路,里面是原始森林,山要比這里的山大得多,野獸也多得多,什麼熊、老虎、野豬、野牛成群結隊,你一個獵人怎麼對付。」

這個問題把公上難住了,他張大嘴巴,眼睜睜地說︰「這山里面真的是有老虎和熊?怎麼這幾個月我們只看見了成群結隊的猴子,松鼠和蛇?其它動物都沒有看見呢?」

「看見,如果是你看見了,恐怕早就被他們吃了?早就沒有在了。」

公上驚駭地問︰「真的呀?」

「這還有假,每年的二、三月間,所有動物都下山找吃的,因為它們餓了,就特別凶,所以稱為下山虎。到了九、十月間,稱為上山虎,大雪封山,動物回深山老林去了。」

「那萬一遇上了怎麼辦呢?」

曾保齊說︰「獵人最怕的不是老虎。一豬、二熊、三老虎,最怕的野豬。」

公上驚訝地說︰「野豬?野豬又不咬人,有什麼可怕的?」

「你小子不知道,野豬雖不咬人,但以拱人為主。因它個頭小,靈活,最怕的是它不通人性,成群結隊,一群有幾十或幾百只。只要一只向你發起進攻,其它數百只同時來拱你,直到把你拱翻在地,拱死,咬死為止。其它動物一般是不傷人的,只要你不傷他,他也不會傷你。獵人最怕的是猴子,猴子報復心極強,很齊心,只要一只猴子被打死了,猴群便不顧死活地要向你發起進攻,即使你跑回家了,它們都能找你到家里來報仇,直到報了仇為止。」

翻下了公路,公上打破砂鍋問到底︰「像你這麼說,這麼嚇人,哪還有誰敢去打獵呢?獵人為啥子又以打獵為生呢?」

曾保齊說︰「獵人自有獵人的門道,對各種動物的靈性也了如指掌。一般情況下,只打自己需要的獵物,不去傷害其它生靈,到否山神是要懲罰的。」

「山神?真的有山神啊?現在不是說是封建迷信,沒有的嗎?」

曾保齊說︰「**是說沒有,但老百姓認為有。」他話題一轉︰「嘿,小顏,我問你個問題?憑你小子的條件,早就該安家討老婆了,為啥子你沒有安家?還打單身呢?」

「條件!錘子條件!不曉得我的,還以為我是知青,吃國家糧的,早遲要回城當工人。曉得我的人都看不起我,妒忌我。不是我夸海口,自我懂事以來,凡是見到我的姑娘都喜歡我,都想嫁給我,而且還不是村姑,還有很多吃國家糧的城里人。」

曾保齊說︰「既然這麼好,你為什麼不結婚呢?」

「結婚,結個球,外面的那些人只知道我的外表,不知道我的底細,我又騙不來人,我喜歡的姑娘我又不敢娶,深怕誤了人家,害了人家。」

曾保齊問︰「你啥子底細那麼嚴重?」

「啥子底細?我是富農分子的兒,是富農成分。」

曾保齊說︰「哦,這倒是個問題。」

「這豈止是問題,這簡直是他媽的……」公上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表達,便說︰「這簡直是比唐僧的金箍咒還凶,一念便叫你動彈不得。」他接著又說︰「老子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沒有剝削、壓迫過任何人,結果被劃為富農成分。好事不沾邊,壞事盡找上我。書沒資格,當兵要查三代人的歷史,當官沒你的份。什麼辦學習班呀?階級斗爭呀?無產階段專政呀?什麼壞事都有你,弄得你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好的說成壞的,活生生的把你搞壞!」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不可能打一輩子光棍,總得做點事,安個家舍?」

公上走上前說︰「怎麼辦?這是我一輩子都是在想的問題。打光棍是不可能的,只要我願意,姑娘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問題是我沒有做成事,我不想結婆娘,因為我的心比較大,想做大事,結了婆娘害怕把人家害了。」

曾保齊側過頭來好奇地問︰「哦,你想做大事!你有啥子本事,想做大事?」

「啥子本事,我覺得我的本事和諸葛亮差不多」

未等他說完,曾保氣嘴里便發出「吱、吱、吱」的諷刺聲,說道︰「你想和諸葛亮差不多,你夢嘛?你」

公上也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別狗眼看人低,我曉得你們這種人既不是伯樂,也不是千里馬。伯樂之所以偉大,就是他識貨,他能夠識千里馬,這就證明他有本事,就與一般人不一樣。劉備有啥本事?他就是能識才、惜才、愛才、用才、尊重人才。諸葛亮那麼聰明的人,一輩子都死心踏地的給他賣命,給他打下一片江山。諸葛亮有啥本事?他就是會想,會看透別人的心。他未出茅廬,便早知三分天下,這就是他想出來的。他能夠出奇制勝,隨機應變,處變不驚,隨機而行。這就是聰明,這就是人才。諸葛亮心里從沒有為自己想過,當了丞相心里是想的老百姓,出門在外想的是皇帝。不是說他會打鐵、做木匠,有手藝才是人才,才有本事——」

不知公上還有什麼驚人之語?篇幅所限,下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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