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雞下凡 第43回 生病撿回一條命 蔣黃.命..

作者 ︰ 顏公上

張老大不干活時穿一套軍干服,干活時穿一件背心,平時不愛說話,不像張老二那麼凶,听到張老二以牢騷,說道︰「你鬧啥子鬧?你再鬧還不是這個樣子。M」

張老二說︰「我憋不住了,這個世道太不公平,那些吃國家糧的、當官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啥子事不做,天天享清福。而我們這些農民,天天累死累活,要吃沒吃,要穿沒穿!小顏,你說是不是?」

他兩眼看著公上,希望從公上口中找到同感。公上放下綱 ,從放在草叢中的軍干服中拿出煙來,每人發了一支,說道︰「是啊,是啊,但又能怎麼辦?這大概就是命,可能是我們投胎投錯了嘛?」

甫定國拿著鋼 ,站在地上,抽著煙說︰「小顏說得對,我們這輩子多做點好事,下輩子好找個好人家投胎。」

大家七嘴八舌的發了一些牢騷,還是繼續干活,直到修好炮位口的路,已近半晌,大家又原路回工棚吃午飯。

陳高華一次都沒有到過工地。白天只有他和王玉蘭兩人在工棚里,其他的人都干活去了。

傍晚時分,陳權世、周癩子、黃成兵三人又背了一袋炸藥回來,大家都問肖石匠的情況如何。陳權世說︰「指揮部只有一個赤腳醫生,既沒有藥,又沒有醫院,叫我們弄到縣醫院去。代師傅找了一架拖木料的車子,叫蔣日龍一起去了,是死是活,目前還不曉得。」

吃過晚飯,陳高華安排公上和潼南的石匠楊樹堅加夜班****眼。加夜班****眼,公上不感到稀奇。稀奇的是,他從沒有打過炮眼,便帶著幾分神秘和好奇,跟著楊師傅上路了。仍然是翻山越嶺,穿水簾洞,拿著鑽子、手錘、手電、馬燈、炸藥到達工地。

楊樹堅為人厚道,說話不多但真誠,留個小平頭,還是穿的一套藍色中山服。開工前,他解了一次小便。解完後,便拿著手錘、鑽子,在炮眼上打,打一次,鑽子上冒一團火花,根本打不進石頭,石頭堅硬無比。慢慢的打了約一公分深,他便將兩袋炸藥安上雷管和引線堆在炮眼上,引線大約有一米長,再用泥巴堆在炸藥上。他叫公上點燃支煙,他用煙頭點燃了引線後,引線冒燃綠火,發出「噓、噓」的響聲,楊樹堅打著電筒,叫公上快跑。兩人跑到山背後一塊崖石上躲著,大約過了兩分鐘,「呯」地一聲震天響,寧靜的銀廠溝炮聲如雷,炮聲在山谷中來回回蕩四、五次。

炮響了後,兩人跑回炮口,公上看見炮口上與沒有放炮時沒有區別,楊樹堅拿著鑽子、鐵錘,叫公上提著馬燈照著炮口,他一錘一錘地打。炮口的石頭被炸藥大概炸了一公分石粉層,用鑽子打後,現出兩公分厚的洞,便又炸藥炸。公上心想︰「這哪里是在修公路,完全是炸藥炸出來了公路。」到了深夜,這座山的炮停了,那座山的炮聲又響了。寧靜而安祥的銀廠溝,夜晚炮聲隆隆,延延不斷,響徹山岳,回蕩太空。

到了天亮,兩人打了近八十公分深,炮眼是圓的,直徑有一米,形成一個圓圓的洞。天亮等到張老大和甫定國來接班,他們才回工棚吃飯,睡覺。

每個炮眼要打十五米至二十米深,打到一定的長度,還要用一個星期的時間來****井。炮井約兩米長,寬約一米五,深約一米,能裝上兩三噸炸藥。放這種炮名叫「放大炮」。無名山的兩個炮眼和炮井,經過半個月日日夜夜的打,都打好了。放大炮前都要打一頓牙祭,喝酒吃肉。代顯金叫陳高華割了二十斤豬肉,二十斤包谷酒,叫背炸藥的背上山來。人們想到打牙祭,都顯得非常高興。這一天下午,人們都早早地收了工,準備回工棚幫著煮飯、燒火、煮肉。

回到工棚,代顯金、陳高華和一個三十多歲中年人和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小伙子在說話,王玉蘭在淘米煮飯。代顯金見大家回來,便說︰「今天打牙祭,大家收得早,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他指著左旁的中年男人說︰「這是許施工,因印施工另外有工地,他不在這兒了,這兒的施工員就是許施工了。」大家向許施工打了個招呼,

代顯金又指著那個小伙子說︰「他叫張胖娃兒,人們都喊胖娃兒,是成都的,來和你們一起干活。」胖娃兒也給大家打了個招呼,說道︰「我們的運氣真好,上山就踫上打牙祭。」

張老二站在灶旁說︰「總是你三十天晚上洗了腳,到處都踫得上吃好東西。」

胖娃兒滿口的成都話,人也很豁達,說道︰「就是,就是,」他從工棚走到公上身邊問道︰「你姓啥子?哪兒的人?今後大家都是朋友了,以便稱呼。」

公上高興地說︰「我姓顏,叫公上,資陽的,你呢?」

「我叫張愛國,二十歲,成都的。」

公上驚訝地問「你是城鎮戶口,怎麼會出來下苦力呢?」

胖娃兒說︰「城里面找不到工作,高中華業兩年都沒有安排,為了吃飯,也就只好出來混飯吃哦。」

公上也站在灶旁說;「這碗飯,恐怕你吃不消哦?」

胖娃兒說︰「沒辦法,再苦也得吃。」

陳高華坐在工棚里說︰「狗日的胖娃兒真是見面熟,剛見面就跟小顏好上了。」

眾人哈哈一笑。

陳權世在幫王玉蘭燒火煮飯。蔣中天、黃成兵在幫王玉蘭洗肉,潼南的幾個人都躺在床上。公上和胖娃兒站在灶邊,因沒有其它事可做的,王玉蘭挽在手臂上的衣袖滑下去了,因雙手打濕了水,不便扎起來,胖娃兒離她最近,主動地要幫她扎衣袖。誰知王玉蘭將手往公上面前一伸,叫公上幫她扎。公上心里一慌,忙伸出左手握住她的左手,右手拖著她左臂上的衣服往上一麻,便將衣袖麻上了她的左臂上。當手接觸到王玉蘭的膚體的一剎那間,心里有說不上的舒服。胖娃兒紅著臉,站在旁邊苦笑。

公上心里有個毛病,他看得上的姑娘,他不敢主動開口追,他看不起的姑娘,他又不放在眼里,話都不想給人家說一句。王玉蘭到了這麼久,他沒有和她說一句話。有時王玉蘭主動想和他說話,他都是要理不理的。王玉蘭得到公上給她親自扎衣袖,感到心花怒放。煮好肉後,公上和陳權世分在最後,王玉蘭另外將一坨約半斤重的瘦肉給了公上,示意他別聲張,留著今後兩天吃。平常半個月吃一回肉,幾天後心里便澇得發慌,陳權世怕被人看見,便示意公上找個地方藏好,以便別人說閑話。

公上端著飯盆和洋瓷碗,假裝看山水,避開眾人,在灶旁邊三米開外,用二片大樹葉將肉包好,藏在一堆石頭的石縫中,便又回到工棚與眾人一起喝酒吃飯。

第二天放大炮,每人背了一袋炸藥到工地。因是兩個大炮要同時放,所以分了兩組,每組又分成兩個小組,裝大炮的裝大炮,背炸藥的背炸藥,工作緊張而有序。代顯金通知其它施工單位,說下午三點有兩個工地放大炮,請息工休息,注意安全。

兩個炮洞長度都差不多,大約十八米,每個炮眼裝兩噸炸藥。無論是****眼或裝炸藥,人都是爬著進去,爬著出來。洞內全部是****眼時炸藥炸成的石粉末堆滿在地上有一兩公分厚,硝煙彌漫,窒息難受。進去後出來,人的身上、頭上、臉上全部被一層石粉末蒙面。

裝好炸藥後,背炸藥的人又站成一行,一個一個地將亂石遞回洞里回填。一層亂石,一層泥土,又將整個炮眼堵好,直至洞口,叫作「回籠。」引線從炮井中直到洞外一米多,近二十米長。

兩個炮眼基本上是同時完成,兩個炮眼雖間隔不到兩百米,但在深山老林,互相都不見人影,相互便采用口哨通信息,裝完大炮,隨著一聲哨響,人們紛紛躲在兩里以外岩石、大樹下,以避飛石襲擊。人們閉著呼吸,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二十分鐘……。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滿山遍野是一聲聲鋪天蓋地的飛石擊樹,擊地之聲。又一聲炮響,驚天動地,山崩地裂,飛石滿天。兩處原始深山,一片片茂盛的植被、森林、花草頃刻間被攔腰截斷。嘩拉拉的一片片向千米之下的銀廠溝崩去。石木翻滾,飛浪逼人。炮口下面的山下,成為一片片光禿禿的銀白色山岩,寸草不留,寸土不存。炮聲在銀廠溝內轟鳴,飛響,久久的回蕩。山上的飛禽走獸驚慌失措,飛奔逃命,千禽心驚,萬獸膽寒,發出一聲聲尖叫和哀鳴。

十多分鐘後,人們紛紛回到工地上,兩個工地想隔兩百多米,兩座山被炸掉一大片,路基有的幾米,有的有十多米寬。放大炮後,植被、林木被毀,站在工地上,人們都能看見對方。放大炮後,工地呈凹字型,半山中間被活生生的撕空一條溝。頭上懸石累累,深溝亂石堵塞。代顯金看了非常高興,認為這兩炮達到了最佳效果,路面寬廣,為整理路基提供了良好保障,省時省力。人們往上一看,山上仍是一片片深山,往下一看,都是一層層凹凸不平、寸草不留的光滑的岩石,感慨之余,人們都到了工棚,放了大炮,下午休息。

晚飯前,公上將藏在石縫下的瘦肉放在飯盆下面,打了一碗飯蓋在上面,公上知道,山里的夏天雖然不熱,但肉放久了也是要臭的,所以他急忙取出來吃。他怕吃冷肉拉稀,便叫王玉蘭用灶里的火給他煮一下。誰知放下不久,飯盆里便發出「吱吱渣渣」的油炸聲,香味撲鼻。灶四周都有人站著或蹲著吃飯,公上怕被他人發現,忙示意王玉蘭在灶中取出飯盆,待不燙後端在手上,他本來要分一半給陳權世,但陳權世見眾人在旁,便搖頭示意叫他一個人吃。

公上咬了一塊瘦肉,外面是熱的,里面是冷的,很香,很爽口,但瘦肉很硬,一口撕不下來,當著眾人的面,又怕人看見自己在吃肉,他忙松開口,將肉壓在盆底,假裝想一個人吃飯,到一個用原木搭成的小橋邊,一個人慢慢地把飯和肉吃完。

當天晚上,他感到肚子極不舒服,月復痛想大便。工棚沒有廁所,人們大小便都是離工棚二十米外林中排便,第一次他來到二十米外,始終排不干淨,屙了又想屙,但又屙不出,屙了近一個小時,四處靜悄悄的,遠處有時看見人影晃動,他知道是風吹著樹在動,但他心里很害怕,始終想到四面八方都有鬼似的,他和農民一樣,用樹枝擦了**,回到工棚又睡。

不到二個鐘頭,他又要大便了,他實在不敢走遠,便在離灶旁五米遠處,離工棚較近的空石堆上,也就是他藏肉的石縫過去一米多的地方解大便,離工棚近點,他怕鬼的恐懼感要小一點。這次也和上次一樣,小月復脹疼,屙不出,又想屙,始終屙不干淨。他又在地上蹲了近一個小時,他仍然感到害怕,便慌忙跑到工棚里去睡了。

天亮時,他又想解大便,他便跑到二十米外的地方去解,大約又一個小時左右,他回到工棚,只听張老二罵道︰「哪個龜兒子吃多剮了,屙屎屙到灶面前來剮了。」公上裝著不知,等人們罵。他也不想吃早飯,四肢無力、疲倦,想睡,便又回到工棚睡覺。

吃了早飯上工,他拿著工具跟在人們後面有氣無力地走。到了工地,十多個人排班排隊站著傳遞放大炮後堆在路面上的亂石。排班的目的是因為大家都不願意站在放大炮後塞在山縫中的亂石堆上干活,因為這樣很危險,如果有一棵胡豆般大小的石頭承受不了上面數十萬噸亂石的壓力,產生松動或月兌落,整個山縫中和路面的亂石便會傾瀉而下,人站在亂石上,自然隨亂石滾下千米之下萬丈深淵——銀廠溝,一旦摔下,必粉身碎骨,身首各異。按順序,公上和張老二應該在第三天站在懸崖溝縫的亂石上遞石頭,他們過後是蔣中天和黃成兵。公上干了不一會,他又受不了了,要去大便。這次屙的全部是像口痰一樣的玄玄。仍然是想屙又屙不出。剛回到工地一會兒,又想屙。反復折騰。他實在支撐不住,便跟陳權世說︰「我很不舒服,想回工地睡覺。」

大家都看出公上臉色極不好看,多次大便來回跑。蔣中天站在公上的背後說︰「小顏,你病了。」

公上按著肚子說︰「我不太舒服,想回去睡覺。」他見蔣中天站在岩邊很危險,又順便說︰「蔣日龍,你要小心哦,別逞強充膽大,掉下去可不以開玩笑的。」

蔣中天說︰「沒事,沒事,我會小心的。」

公上走後,張老二突然解開了一個迷︰「我曉得剮了,堆在灶旁邊的那堆屢是小顏屙的剮了,狗日的小顏亂彈琴,拉稀拉在灶旁邊,太不叫話了,惡心死了,想起飯都吃不下。」

蔣中天在黃成兵手中接過一塊石頭丟在坑道中說︰「按理說,小顏那麼有文化,無論怎麼說都不會把大便屙在灶邊邊,但想不通的是,他就偏偏屙在了灶邊邊,太奇怪了。」

張老二埋頭抱起一坨石頭在手上說︰「他有****的文化,我看他是假斯文,孔廟子燒高香——文**沖天。我看他是故意整我們,不是怎麼會把屎屙在灶邊邊上。」

「你說別個的雞兒,他整你撈球?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可能是他昨晚上吃了髒東西拉肚子拉多了,他膽子小,不敢離工棚遠了,才在那里拉的。」陳權世邊遞石頭邊說。

張老二說︰「他膽子小?他都膽子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膽子大的人了,又沒有鬼,他怕啥子?」

陳權世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難得給你兩個咬,你信就信,不住就算球。」

回工棚不過一個小時的路程,公上在路上又解了兩次大便,用了近兩個小時才回到工棚。王玉蘭見他提前回來,臉色灰白,看樣子很難受,便問道︰「怎麼,生病了嗎?」

公上說︰「可能是吃了那塊沒有熱的肉,拉稀。」說了便倒在床上就睡。迷迷糊糊的躺了一會兒,他又去解大便。一解又近一個小時,回來時,眾人都收工回來吃午飯了,大家見他臉色極為難看,都勸他到銀廠溝工程指揮部去找醫生吃點藥。

公上下午到了工程指揮部的衛生房,見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男醫生,他忙說︰「醫生,麻煩你,我昨天晚上偷吃了藏在石縫中的冷肉,從昨晚到現在,我屙了十多次了,請你給我下藥下猛點,先制住屙。」

醫生見他有氣無力,當真就給他下了猛藥。吃了藥後,他便找到山下負責糧草的人,在他鋪上躺著。

醒來天已黑。他又不想吃飯,又想大便,便找到廁所,醫生下了猛藥,現在他想屙又屙不出來了。他在廁所里蹲了一個多小時,連原來的懸懸都沒有半點,小月復更痛更脹,比來前更痛苦,更難受。雖然難受,他還很佩服這個醫生的醫術。

誰知當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蹲了七八次廁所,仍然一點都屙不出,難受極了,上午,他又按著肚子去找醫生,說︰「王醫生,你昨天的藥是不是下重了,現在想屙都屙不出,惱火得很,麻煩你想想辦法,讓我屙。」

王醫生見他又十分難受,說︰「那我給你開點解藥。」

公上拿到藥,便立即吃了一次,不到一個時晨,他終于屙出來了,雖然不多,肚子仍很疼,但比屙不出時輕松多了。中午,他吃了點飯,下午屙了兩次,明顯感到比昨天好得多了,但仍然四肢無力,疲憊不堪,只想睡。

第三天上午,工地上仍然是清理路基,遞亂石頭。按次序,今天應該公上和張老二站在山縫的亂石上傳遞亂石。張老二見公上下山看病去了,便借機說︰「今天該我和小顏站在溝縫上干活,小顏看病去剮了,我也不站在上面去,等他回來我才和他去站,我今天就站在路基上遞。」

蔣中天站在路基上說︰「你硬是奸詐得狠,那麼怕死?早站、遲站都要站,我就不相信今天站了就要死,黃成兵,走,我兩個站上去。」

黃成兵遲疑了一下,認為蔣中天說得對,明天就該他和蔣中天站在那個位置,張老二不站,就該他去站。他心里雖然對張老二的奸詐有點不高興,但他惹不起他,便牽強地跟在蔣中天後面,站在離路基兩米多遠的山縫的亂石堆上。

夾在山溝縫懸崖中的亂石,技術上沒辦法處理,垮與不垮,什麼時間垮,只要是驗收前沒有垮,都可以當做合格路面交工。

上午九點多鐘,眾人正在有說有笑地傳遞石頭,突然一聲轟鳴,山縫中的石頭垮了,陳權世站在離路基一米之遙的亂石上,本能地一步跨上路基上,臉色青白。回頭一看,只見蔣中天和黃成兵隨亂石一同摔下千米之深的懸崖下。

人們驚恐萬狀,眼見蔣、黃二人翻滾而下,驚駭之中又疾步跑向路基的右邊靠岩處。瞬間,蔣、黃二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兩條活生生的生命,瞬間即逝,被銀廠溝無情地沒。兩、三分鐘後,垮岩的咆哮聲停止,空谷中的回蕩聲滖滖向銀廠溝外的高山峽谷咆哮而去。

眾人回過神後,紛紛跑到山崖邊,伸頭住下看,什麼都沒有看見。只見銀廠溝和平常一樣留下一條小溝縫顯現在眼前。

張老二咆叫道︰「天啊,摔死人剮了,小蔣、小黃死剮了。天啊,死人哪」他一個人帶頭嚎啕大哭。

陳權世含著眼淚叫道︰「快,胖娃兒,快回工棚給代師傅報信去。」

胖娃兒轉身回跑。

代顯金、陳高華,王玉蘭坐在工棚里說笑吹牛。陳高華說︰「小顏下山兩天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代顯金盤著腳坐在公上的床頭說︰「看來這回把他整慘了,臉色都變了,我沒弄懂,好端端的,他怎麼會拉肚子呢,而且拉得那麼惱火。狗日的是不是吃了啥子不該吃的東西哦?」

王玉蘭坐在床邊的石頭上拆菜,說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他,那天放大炮打牙祭,我多分了一坨肉給他,哪曉得他熱都沒有熱就吃了。」

陳高華听了後酸溜溜地說︰「哦,原來是這樣的,你這麼心疼小顏,反而把他害了,你怎麼不一起陪他下去看病呢,免得你在山上干著急嘛。」

王玉蘭把手上的菜一甩,恨著他說︰「你」

「我,我怎麼啦,你不是喜歡他是啥子?」陳高華醋意十足地說。

王玉蘭不怒反笑︰「小顏那麼逗人喜歡,我就是喜歡他,又怎麼啦?」

陳高華怒氣沖沖地說「你」

正在這時,只听見胖娃兒在遠處喊道︰「代師傅,死了,死了,不得了了,死了人了。」

三人頓時緊張地朝胖娃兒回來的路上望去。只見胖娃兒在林中跑著出來,頭上大汗淋灕,氣喘地叫道︰「將日龍和黃成兵被摔下山去了。」

代顯金和陳高華急忙下床,同時問道︰「怎麼摔下去的?」

「他們兩個站在山縫上的石頭上遞石頭,山縫里的石頭垮掉了,他兩個便跟著掉下去了。」

代顯金「哎」了一聲,雙掌相互一擊說︰「遭了,又出大事了。」對著陳高華大聲說道︰「走。」便帶著陳高華、胖娃兒疾步朝山下走去。

到了工地,代、陳二人低頭望了一下千米之下的銀廠溝,什麼都沒有看見,然後又問了一下情況。代顯金對陳高華說︰「你馬上到指揮部去匯報一下。」

陳高華點頭轉身就走。代顯金用手在身前轉了一下,示意大家圍繞過來。眾人紛紛圍過去。代顯金問︰「現在怎麼辦?」

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等了一會兒,張老二說︰「我們是來給你賣命的,出了人命剮了,你不想個辦法?還問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曉得怎麼辦?」

「哎,怎麼現在說這些話,你們給我賣命,我給誰賣命?出了問題說這些也沒有用。這樣,小陳和胖娃兒留在山上,其他的人跟我下山救人。」

張老二又哭泣著說︰「現在還救錘子的人,這麼高罷下去,人早就死剮了,還救啥子救?」

代顯金果斷地說︰「不管是死是活,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萬一沒死,我們就去救人,如果死了,我們就去收尸。走。」

剛走了幾步,代顯金回頭說︰「胖娃兒,山上只留陳權世一個人就行了,你下山去找小顏,叫他去找一下指揮部的人提供幫助。」

胖娃兒听後便跟著人群下山。到銀廠溝必須沿著背炸藥的山路下山,在鐵索橋處順銀廠溝的溪水逆上。過了鐵索橋,胖娃兒向左行,找公上去了。代顯金一行九人,艱難地朝銀廠溝深谷走去。

到了出事地點。人們首先看見蔣中天躺在谷底的亂石中,張老二跑上去抱著蔣中天的尸體痛哭著說︰「小蔣,是我害了你呀?該死的是我,是我害死你的呀。」

三十多米處,黃成兵趴在溪水旁一動不動,背上還壓著一坨四十多公分大的石頭。

兩人身上多處骨折,早就死了。眾人默默地為二人掉了一會兒淚。也是代顯金急暈了頭,本來兩人的尸體應該埋下山下,他當時沒有想到這麼多,下令把二人的尸體弄上山。

公上吃了王醫生開的解藥,好多了,一睡睡到第二天中午,他正在做夢。突然胖娃兒把他搖醒,叫道︰「小顏,小顏,快起來,出大事了。」

公上睜眼看是胖娃兒,問︰「出什麼大事?」

胖娃兒躬身站在床前說︰「蔣中天和黃成兵摔死了。」

公上翻身坐起來,急切地問︰「怎麼摔死的?」

胖娃兒說︰「今天早上上工,大家都在搬石頭,因你不在,就該蔣中天和黃成兵站在溝里的亂石上搬運,誰知塞在溝里的一塊石頭松了,嘩啦啦的一響,整過山溝里和路面的石頭全部垮了,陳權世和其他人離路基近,爬上來了。蔣中天和黃成兵站在溝中間,順著亂石滾下去了,不曉得現在是死、是活。」

公上猛擊了兩下床說︰「哪里還有活的,起碼是粉身碎骨,尸無全尸了,上千米高的地方摔下去,哪里還有活的?能夠找到尸體都不錯了。」

胖娃兒著急地說︰「就是,剛才我下山,代師傅叫我來找你,叫你到指揮部去找一下領導,看他們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怎樣處理。代師傅帶著八個人到銀廠溝找尸體去了。」

公上忙穿衣服又忙說︰「走,我們馬上到指揮部去。」他簡單地洗了臉,便領著胖娃兒到指揮部去。

指揮部離張隊長家只有兩里多遠,也就是蔣中天、黃成兵第一次來時說「小島風景好,死了埋在這個地方才安逸」的橋上面一里地遠。指揮部設在山腳下,幾十間瓦房組成了一個很大的四合院,院內有一個很寬的地壩。二人到後不知道找誰,公上便站在地壩里大叫︰「摔死人了!摔死人了!我們是資陽施工隊的,今天摔死了兩個人!。」

公上有生以來第一次進機關、見干部,盡管他弄不清楚指揮部具體是干啥的,但他認為干部就是濟人所難,助人為樂,幫助老百姓解決問題的,故而他把摔死人的大事喊得震天響。因他心急,氣從丹田而出,聲如洪鐘,穿透四合院區的每一個角落,迫使人們不得不听,不得不從門口、窗口伸出頭看,有的人看了後又馬上把頭伸回去。公上見沒有人理睬,跑到一個辦公室說︰「同志,我們是資陽施工隊的,我們隊死了兩個人,我要找指揮部的領導。」

辦公室一個四十多歲,寬皮大臉,帶著一副眼境的男人非常不高興地說︰「你大驚小怪,大呼小叫的做什麼?死兩個人算啥?領導是你們隨便找的嗎?快說,啥子事?」

公上雙眼斜視著他,咬著牙慢慢地說︰「人—命—關—天,能不急嗎?」

干部見公上來者不善,降低聲音說︰「什麼人命關不關天的,修路是要死人的嘛?你那麼急干啥?急就不死了嗎?」

不知公上怎麼回答?篇幅所限,下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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