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一切後,李序然就把yu擒故縱的這個計劃告訴了尚書大人,尚書大人很驚訝。
其實,他現在再沒有其他選擇了,關鍵夢盈的這個計劃,有理有據、切中要害。尚書大人還是有判斷力的,他說他考慮一下,和其他幾個侍郎商量商量,然後給李序然答復。
只是,李序然沒有告訴他,有人監視江都府;也沒有告訴他,這個計謀一大半是夢盈的出的,因為這樣對夢盈來說更安全。而且,他心里清楚︰夢盈只是自已一個人的軍師,不會為其他人出謀劃策的。
于是,李序然計劃行事,裝的忙著給太太和夢盈端茶倒水,一會請郎中,一會跑到藥鋪去抓藥。還時不時就訓一下手下的人,大家都理解他為「病人」著急的心情。
同時,他命塵遠抓緊時間再搜一次山,並且要把動靜弄大一點,可以更瘋狂一點。他這樣做,是為了和下一步的撤兵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樣才更真實。
估計頂多一天,尚書大人就考慮好了。
果然,第二天,楊尚書告訴他,就按他那個yu擒故縱的計劃實行。其實,這個計劃正是他們要的計劃。
黑虎山地形復雜,周圍沒什麼建築物,所以,要是硬搜的話,搜一百次也搜不到,只能智取。
于是,李序然命塵遠高調撤兵,讓別人誤認為官府知道了真正藏匿銀子的地方了。但與此同時,他派了自己知府衙門里的親兵暗中監視黑虎山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大當家的。
這些兵撤回來後,在知府衙門呆了一天。可是,李序然派出去監視的人沒有回信,這讓他意外。他立刻又挑了一些人,重新派上山去監視。
于是,第二天,李序然在知府衙門坐鎮指揮,他將兵分為十個大隊,第一隊人去附近的石洞里搜,過了一會第二隊人馬去了黑虎山下的一個廢棄的小木屋。
他一邊派兵,一邊焦急的等待著派出去的人盡快回來給他報信,他心里很明白︰yu擒故縱之計,要成功的話,重點就在這個「縱」字上做文章,「縱」的越好,「擒」的把握xing就越大。
可他現在手里的牌快完了,還是沒看到結果,這些大員也躲在後面,要是找不到銀子,他們就會把責任推給李序然。要是找到了,他們就會撲上來,看來,這些朝廷大員真是老謀深算、險惡無比啊。
這時,李序然甚至命一些人去搜黑虎山下的一個小廟,還有一個枯井,但依舊沒結果。
這時,塵遠焦急的說道︰「nainai的,該搜的地方都搜了,難道他們會上天入地不成?」
入地?塵遠的這句牢sao之語讓李序然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找不到答案,他的腦子好像在此刻突然短路了,是啊,太多的想法踫撞在一起往往使人連起碼的邏輯都沒有了,這種感覺真是太痛苦了。
這時,只見有兩個人騎馬跑過來,同時大聲喊道︰「報,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李序然剛要細看,突然,他們兩個人竟然從馬上跌下來了,這讓知府大人大吃一驚。
塵遠立刻命人把他們抬過來。
這兩個人正是他派去監視黑虎山的親兵,他們穿著老百姓的衣服,所以李序然一下子沒認出來。但只見他們身上、臉上全是血,顯然,受了重傷,說話都不清楚了。
其中的一個,努力的張嘴說道︰「知、知府大人,快、快,凌、凌雲寺!那里的住持有問題」說完,就昏過去了,另外一個補充到︰「知府,知府大人,你派人突然……撤兵,他們很驚慌,立刻……就派人去了凌雲寺。
今天你又不停的變換搜索的——地方,那個大當家的也不停的派人去凌雲寺,去打探官兵有沒有去過凌雲寺?
我們被巡山的流匪發現了,黑虎山那幾個當家的武動極高,其他幾個兄弟都被他們殺了,死的時候,他們死死的拖著大當家的腿,才使我們有機會搶到兩批馬,快速逃回來。
黑虎山和凌雲寺之間有一條密道,來往——很快,大人,你快去,黑虎山大當家的已經去了凌雲寺了」。
听了這些話,李序然突然腦子一熱,感覺血直沖上了頭,凌雲寺在知府衙門和黑虎山之間,因為是佛門之地,黑虎山根本不會去sao擾,才沒有引起所有人的懷疑。
而這正是按察使他們的高明之處,他自己也去過凌雲寺,那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
這時,塵遠大聲的喊著這兩個親兵的名字,這些人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親信,第一次看見有人為了辦差而喪命和受重傷,李序然心里大為震撼,很明顯,他感覺眼楮濕潤了,這和當初靜遠大師的突然圓寂一模一樣。
他立刻在自己的衣衫上撕下幾條布,給他們包上,口里不停的喊著他們的名字,說道︰「挺住,挺住,你們一定沒事的,現在安全了,現在到家了……」
但,他知道,他不能陷入這樣的痛苦而不能自拔,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凌雲寺找到銀子,不然那些兄弟的命就白搭了,這可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線索啊。
于是,他命人把這兩個人抬下去,並吩咐讓江都最好的郎中給醫傷。
這時,李序然掏出讓夢盈配給他的藥,隨手遞到一馳手里,要他想辦法,一定要讓楊尚書服下。一馳猶豫了一下,畢竟是尚書大人啊,朝廷的一品大員啊,李序然見狀給他說︰
沒事,這是為了救他,具體情況回頭給你說,一馳看著李序然嚴肅而又認真的樣子,便知道此事一定很重要,于是,他立刻領命。
關鍵時刻,忠誠的表現之一就是信任。
一馳見到楊尚書,沒有立刻給他報告凌雲寺的消息,只是將事先準備的茶水奉上,這時,楊尚書和李序然一樣焦急,他剛剛生氣的罵了幾個下人,正好口干舌燥,來的又是自己學生的手下,于是,很自然的就喝了下去……
沒過一會,朝廷大員以及他們帶的人馬都到齊了。李序然知道,這些人不去,他是不能去的,就像夢盈說的︰案子他可以破,但銀子他絕不能踫。
這時,李序然抬頭望著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眼楮里閃出一道冷冷的光,那是一種很冷靜的殺氣。
李序然拔出劍,大聲說道︰「第三隊,馬上去與已經派出去搜山的第一、第二隊人馬會和,直接包圍黑虎山;第十隊留守知府衙門。其他所有人馬立刻——包圍凌雲寺,不準放走一兵一卒,違者,格殺勿論!」
于是,大隊人馬從知府衙門呼嘯而出,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官兵們再也不用低調行事了。
李序然騎在馬上,使勁催著官兵們快速前行,腦海里浮現著一幅幅的畫面︰第一次听到黑虎山時的驚訝;黑虎山二當家的狂傲;初次和那個該死的按察使大人見面時的情景;
楊尚書第一次專門為黑虎山的事來江都府和他見面時的情景;黑虎山搜山無結果時的狼狽情景;自己派去的親兵被殺,回來報信的親兵垂死掙扎的情景……
所有的這些就像一根根的鋼針扎在他的心上,讓他更加憤怒。這個大當家的為了保那筆巨額的銀子,現在一定在凌雲寺。
此刻,他真想通過他的絕世內力飛到凌雲寺,將這個敗類碎尸萬段!
越著急,感覺時間就越長。尚書大人等官員有點受不了這快馬顛簸的折騰,但他們誰也不敢松懈,為了爭功,什麼也可以忍受。
李序然看到他們這樣,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尤其是自己的恩師,他親自給下了藥……
想到這兒,他才清醒了許多,剛才的仇恨也慢慢的沉澱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靜,確切的說,是官場的思維。
就像夢盈說的,他只能听一個人的,這個人既不是那個皇子貝勒,也不是他的師父,而是——皇上,于是,他想起了那晚,在那張能破解簽文的神秘紙張上看到的兩個字——天子,此刻他的想法和那晚一模一樣。
因為,不管是尚書大人,還是那個皇子貝勒,他無論選擇那一方,都會得罪對方,而且這些人力量相差無幾,隨時可能舍卒保帥。
腳踩兩只船,遠不如一心一意的呆在一只船上安全。那樣,船會保護他,而他自己,也會踩的心安理得。
這就是官場的法則,自古,腳踩兩只船就是個貶義詞,而這種人往往都沒好結果。甚至,可以一只船也不踩,那樣那條船出事,和自己也沒關系。
在這件事中,他本來就是那個一只船也不踩的人,因為這些事和他無關,但現在皇上也有可能派人來監視。于是,他就面臨一個選擇,到底是跟尚書大人呢?還是其他皇子?
其實,選擇了尚書,就是選擇了三皇子,可是,皇子何止多?要是,他像按察使那樣,一開始就是從人家三皇子府里走出來的,那就沒的選擇,可他不是。
權力發生沖突時,要找更高的權力去解決。現在皇上和這些人的目的並不一樣,皇上想通過這件事測試一下的自己的兒子,但並不想把事情鬧大,這樣,皇族的家事外揚不說,還可能逼著他們狗急跳牆,引起朝廷大亂。
只要意見不一樣,就只能听最高的權力了,所以他要按著皇上的意思辦,這樣皇上派來監視江都府的人就會向皇上稟告他所做的一切,到時,就有人保護他了。
當他們到了凌雲寺的時候,早就有和尚在門口等著了。這些和尚看到山下的大隊人馬向凌雲寺趕來時,就準備好了。
「立刻包圍凌雲寺,寺里所有的人都不要動」塵遠大聲說道。
李序然通過寺院大門,看到里面一切如常,並無慌亂之意。他仔細看了看周圍,也沒有發現寺院的住持。看來,這個住持很自信官府是搜不到的,他要做最後一搏。
門口那個為首的禪師開口了︰「不知各位施主有何貴干?」
塵遠說道︰「我們正在辦一個要案,現在懷疑你們這里藏一大批朝廷的銀子,這位是刑部尚書楊大人,還有各部的大人,要對凌雲寺搜查」。
那個禪師道︰「既然大人們要搜,貧僧也無法,只是,此乃佛門重地,還請各位自重」。說著,那些和尚讓開了一條路。
看來,寺院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藏銀子這件事。不然以這些和尚的身手,進這個大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大隊人馬開始搜凌雲寺,但這次和黑虎山不同,不能打砸,只能慢慢的搜。
但,搜了半天,還是什麼也搜不到。而,那個住持則在一個房間的神像下誦經,一點也不著急。
李序然很失望,甚至有點害怕,他呆呆的站著,不經意的看見了一個房間,正是他上次找靜遠大師時抽簽的那個房間。他默默的走進去,跪在神像底下。
他不信佛,但他敬佛,他知道︰包括這次在凌雲寺發現藏匿銀子,那也是一些居心**人的干的,和凌雲寺本身無關。
他眼楮閉著,但腦子在不停的想著,剛才在寺門口的時候,他仔細觀察過了,朝黑虎山的方向看去,寺院正對著黑虎山方向的,正是主持方丈現在坐的那個房間,他又反復琢磨剛才住持的表情。
突然,他眼楮猛地睜開,似乎想到了什麼。于是,他說道︰「感謝佛祖」。跪拜後,馬上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