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序然告別了他們,他要去太倉縣赴任了。
他的太太懷了身孕,考慮再三,還是讓她回老家吧,太倉縣太偏僻,一馳和塵遠也陪不了他,所以讓太太回老家更穩妥一點。
于是,李序然就先把太太送回老家,順便自己也回家一趟,他還不知道他的老家是什麼樣呢?
周超和董連平等官員來送他們,可是一馳和塵遠沒來,這讓李序然很奇怪。
告別了他們之後,李序然就帶著太太和夢盈啟程了,就在他們走了幾百米的時候,听見後面傳來到了馬蹄的聲音,
原來是一馳和塵遠來了。
「大哥,知道送你的人多,我們就沒湊這個熱鬧」,一馳說道。
李序然看到他們後面還有幾個人,都是自己的親信,有從江都府跟過來的,也有按察使司的。
「大哥,我們倆不能陪你同去,但我們還是放心不下,這是杜唐兄弟,jing通錢糧的算法,寫的一首好字,他早就給我說了想隨大哥一起去,你就帶著吧」。一馳說道。
這時,塵遠也說道︰「大哥,這是徐明和惠浩,他倆的輕功和劍法你是知道的,他們說了,也願意跟著大哥,就像當年展昭保護包公一樣,定保大哥萬無一失」。
這時,李序然看著這些人,不由的感動的熱淚盈眶。
這些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親信,可以說是生死之交的兄弟,這次,自己只身一人去太倉縣,他們都很擔心,因為王天遠雖然結束了,但他在南江省經營多年,難免不會留有雜草,
所以,一馳和塵遠的擔心也是有必要的。
按察使司衙門品階高,這些人本在那里可以享清福,明擺著去太倉縣是個遭罪的差事,但這些人主動提出要同往,足見其忠心程度。
于是,他說道︰「謝謝你們,只是要你們跟著我吃苦了」。
這時,一馳說道︰「大哥,說這些干嘛?我和三弟商量好了,只要這邊沒事的時候,就過來看你,快馬加鞭,用不了幾天就到了」。
一馳也說道︰「對了,大哥,還是讓夢盈小姐一起去吧,有些事也好和她商量,再說了,那邊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幾個自家弟兄之外,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嫂子也回老家養身子,我和三弟會經常看望的,我們這兒到老家更近一點,你就放心吧」。
看著這樣的的分別場景,夢盈對一馳和塵遠說道︰「好了,好了,好像是以後再不能見了似得,你大哥只是去赴任,以後還會回來的,你們倆都回去吧,這不,現在有了杜唐、徐明、惠浩兄弟的保護,你們還不放心哪?」。
于是,大家這樣就此別過。
隨著「啪」的一聲馬鞭聲,李序然的馬車慢慢的駛向了通往老家的方向。
他們走的比較慢,而且走的是比較平穩的大路,是因為考慮到太太的身子受不了太大的顛簸。不過,李序然昨天才出牢,今天就匆匆上路,時間完全來得及。
于是,他們就走一段停一段,遇到驛站或著飯館之類的就歇一會,晚上就住在客棧里。
李序然也正好借此機會更深入了解一下這一帶的民情。對于一個為官者來說,深入的了解民情對于自己的施政是至關重要的。
同時,他也在認真的思索著將要面對太倉縣,因為皇上說過,官不在于有多大,而是看能不能走正道。對于他這個縣令來說,而所謂的正道,就是替百姓治理好一方,造福一方。
除此之外,這一路上,他還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其實,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老家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長得什麼樣子?他們具體相貌是怎樣的?有什麼喜好?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要是見了二位老人,他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說話。因為,自己幾乎不知道小時候的事情。所打听到的,也就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一馳和夢遠了解到的情況,還有就是,他太太給他說的一些關于家里情況。
他的父母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他的父親早年當過私塾的先生,後來經營了一家店鋪,現在年紀大了,就把店鋪交給了自己家的親戚打理。
也就是說,在當地還是算一個有名望的大戶人家。
李序然想著,到了城里之後要多給他們買些東西,自己多年在外為官,雖然和他們沒有什麼血緣關系,但老人不知道他是重生的李序然,所以,千萬不能怠慢了兩位老人。
就這樣,他們足足走了二十多天,李序然都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了,只是感覺到︰「這里好遠啊」。
終于,他听見太太向隨行的人說道︰「前面就快到了,你們先去通報一聲,你們進城打听一下,就說城南李家就行了」。
這時,李序然放眼望去,這時一個中等的縣城,他記得太太給他說過,叫小南縣。
這里環境優美,花草樹木很是茂盛,田地里的莊稼和蔬菜長勢良好。而且可以看到城北有一個湖,還有不少打魚的人。一路上,他們向路人問路時這些人都很客氣,甚至一些熟人主動向他太太打招呼。
看來,這里民風淳樸,一片祥和。
而且,老百姓的ri子過得還可以。他們的衣服雖然樸素,但也沒有補丁之類的,加上這里能打到魚還可以種莊稼,他們吃的也能有所搭配。
這讓李序然很欣慰,他從小在這里長大是很幸運的,同時他也可以為兩位老人減少一些擔心和內疚。畢竟,對于一個美滿祥和生活的向往是每個老百姓所期望的,也是為官者所期望的。
于是,在太太和夢盈的帶領下,他們慢慢的走在大街上。
現在是下午時分,街上有不少吆喝的商販,還有不少賣吃的。有小籠包、煮雞蛋、豆腐腦,還有寬寬的面條和綠綠的青菜。
李序然看的直咽口水,這讓他想起自己上學時學校附近的那條小吃街。
那個時候,沒課的時候他們就來這里吃飯,有很多種小吃,只要花上十幾元錢,就能吃的飽飽的。
這時,太太的轎子在一個府門口停下了,李序然看到門上寫著「李府」,門口站著幾個人,為首的是兩個老人。
這應該就是自己家了。
這時,兩位老人早就叫人準備好了鞭炮,見他們來了,立刻就點燃了。
一陣爆竹聲後,兩位老人走下台階,李序然急忙上前跪拜。
「孩兒拜見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李序然畢恭畢敬的說道。
「快起來,快起來,」,兩位老人急忙扶起他,不由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他們的須發有些花白,但看樣子,他們的身體都很好,走路很有勁頭。
這時,李序然也別深深的感動了,自己從江都府到現在,有四年多了,一直沒有回家看望他們,一方面因為路途比較遙遠,而另一方面先是黑虎山又是王天遠,自己的安危都是問題,實在無法顧及他們啊,就連一馳和塵遠也幾乎沒有回過家,真是自古忠孝兩難全啊。
行完大禮之後,其他的人也圍了過來,李序然知道,這些人不是自己的親戚就是街坊鄰居,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們怎麼熱情甚至放肆的開玩笑,都不為過。
因為,這些人,不管自己幾年沒有回來,他們都是能認出來的。
「序然變胖了,序然變黑了,你這次回來住多久?今年沒見了?晚上到我家去?我來南江省見過你,記得不?序然,你的叫我叔,我比你大一輩……」。
不同輩分的和關系的人用不同的稱呼和語氣和自己打著招呼,李序然忙著一一回應,用心感謝著他們的真誠。
這時老人站在台階上,對著圍觀的人大聲的說道︰「今天小兒那也不去,就在家里。但是,今天老朽高興,這里所有的人晚上都在府上吃飯,酒肉管夠,酒肉管夠啊」。
「噢噢噢」,人群里傳來了一陣陣的歡呼聲,看來這里人們的關系的確很和睦,而且,自己家的名聲也不錯。
就這樣,李序然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院子里。
這些善良的人們只知道李序然科舉考中後去了京城做官,但到底做什麼官,他們就不知道了,後來听說到了江都府做知府,那可是個大官啊,再後來到了南江省做什麼按察使,他們就更不知道了。
雖然也有一些讀書人知道李序然的品階,包括讀過書當過先生的「父親」。
但他們大都是通過打听才知道的,而且只能知道個大概,因為,那個年代通訊和信息傳送落後的程度難以想象。
其實,這次他回家根本就不是什麼衣錦還鄉,分明就是降官被貶,只是,在他們老家人的眼里,只要是穿著朝廷的衣服就是官。
再說了,就是縣令怎麼了?他們小南縣也就有一個縣令,那也是知縣大老爺呢?李序然現在才三十多歲,以後升官的ri子還長著呢。
但是,李序然知道,自己的親朋好友當然不會想到,就在前段時間,自己差點被皇上下旨賜死,而這個王天遠又是個多麼可怕的人物,自己這次能活著回來就已經不錯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這些人非親即故,在親人親戚和朋友故人面前,正好可以讓自己放松放松,同時,再好好的休息休息。
這是什麼?這就是家,這就是家鄉,無論誰,都離不開、忘不了,同時也回避不了的一個地方。
于是,李序然就和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不過,他盡可能多說一些關于一馳和塵遠的話題,反正都是街坊領居,有說不完的話題。
過了一會,李序然發現兩位老人不見了,問了一下才知道是去廚房準備飯去了。
這時,李序然也起身走向廚房,兩位老人看見自己的孩子進來了,突然感到不知所措了。
李序然急忙彎腰撿起一把青菜開始摘起來,並顫抖的說道︰「我是來幫忙的,讓他們年輕人去做吧,你們二老坐在這兒就行了」。
他看見做飯的人還真不少,大概除了自己家的廚師外,還有不少幫忙的,老人們也就指揮一下,不用親自動手。
這時,他拉著二老的手走向自己的房間。
他在路上買了好多東西以及自己在京城為官時保留的一些稀罕物,有穿的、吃的,還有京城特有的裝飾和小家具。
這些都是他jing心準備的,也算是一份孝心吧。
于是,李序然跪下說道︰「孩兒不孝,讓二老受苦了,這次回來,皇上給了我半個月探家的時間,孩兒要多陪陪二老」。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上次靜兒回來之後,住了沒幾天又要走,你爹也想一起去看看你,但靜兒說,你去京城了,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所以就沒去」,老太太邊哭邊說道。
靜兒是他太太的名字,古時候的老人或比較親近的長輩在稱呼孩子時,往往在名字後面加個「兒」字,如「馳兒、塵兒」,女的也一樣,女「兒」、女「兒」,也是父母的孩兒。
只是,平時都是以「太太」或「夫人」稱呼,所以自己不怎麼叫太太的名字,還有點不習慣。
李序然心里想著︰哪里是去京城了?分明就是去牢房里了,但他太太也只能這麼說了,不然老人該有多擔心哪。好在他坐牢的時間不長,同時又是皇上下的旨,消息自然不敢輕易泄露,正好不用二老擔心了。
于是,他說道︰「京城有重要任務,所以孩兒只好從命,不敢有耽擱」。李序然說道。
「我兒出息了,都能見到皇上了,听說好多當官的一輩子也見不到皇上一次」,老太太說道。
這時,他的「父親」說道︰「听靜兒說你要去太倉縣赴任,原先你在南江省都做到三品按察使了,怎麼去當個七品縣令?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有違朝廷章法的事情,皇上才會責罰你的」,老先生讀過書,知道這些官制。
還沒等他開口,老太太就哭喊道︰「什麼,皇上要責罰你?這,這……」,說著老太太就要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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