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鄭一宇說道︰「咱們縣城的張三前段時間剛從省城回來,听說,在南江省的巡撫還有幾個知府都被查辦了,你不會和他們有關吧?」。
這時,李序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總不能說,王天遠被查辦和自己有很大關系,同時,那些貪官就是他的臬司衙門里被殺的,這些都是朝廷的秘密,沒辦法說。
于是,他平靜的說道︰「巡撫王天遠確實被查辦了,有幾個貪官確實被殺了,但這些和我沒有關系,皇上這次下旨讓我任命南江省的知縣,主要是歷練歷練我。
一方面我確實還年輕,有些事情還拿的不是很穩,另一方面呢,知縣這個差事也是很鍛煉人的,畢竟也是一方父母官嘛,我知道,你們是為我的安危著想。
但是,你們放心吧,不管怎麼說,你們的兄弟我,是絕對不會徇私枉法壞了朝廷章法的,也絕對不會給咱小南縣丟臉的,為官之道,誰也做不到完美,我是有一些「過」,但絕對沒有罪」。
李序然的話情真意切,他感覺沒有必要在這些街坊領居面前有什麼隱瞞,當然涉及朝廷機密的事情是例外,這方面的事情是真的不能說的。
鄭一宇他們也听的出來,李序然確實說的很誠懇,最為關鍵的是他說的不給家鄉丟臉,不做貪官、昏官,這句話對于這些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來說是很有分量的,有現在的話說是很給力的。
你想想看,有誰不想自己的家鄉出個好官、清官,這倒不全是因為職務,包拯當時只是個開封府的知府,可是他的家鄉那個不引以為豪?
秦檜的官做到了宰相了,但估計他的家鄉沒有幾個人對他自豪吧?恐怕是躲還來不及呢。
他的父親早已將聖旨的事情給他們說了,他們自然知道這個欽點的知縣還是很有分量的。
這時,李序然想起了自己在監獄了的時候,他繼續說道︰「兄弟們,官不在于大,而在于走正道,這句話是皇上給我說的,我一直銘記在心,你們想想,現在一馳和塵遠還在按察使司,他們的職務還是和原先一樣,這說明我們走的是正道,不然是走不到今天的,這就咱們小南縣的人︰既要走的遠,還要走的好」。
「好,好,」,這時,其他的人大聲的說道。
這時,其中的一個人說道︰「既然說道了小南縣,說道了咱們的家鄉,那咱們就每人說幾句話吧」。
于是鄭一宇提議大家每人做一首詩,或者說幾句話比較有紀念意義的話。
哎,也難怪,那個年代,沒有什麼流行的歌曲,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娛樂項目,同時,這些人也相對比較保守,所以一般都是文人之間做一些詩詞之類的留個紀念。
沒想到他們第一個就叫李序然先來,原因是只有他一個人離開家鄉的時間最長,此刻,應該他的想法應該是最多的,所以推舉他為代表,感懷家鄉情誼。
這時,李序然站起來了,望著這崇山峻嶺、花草樹木,好一片大好山河,他的心為之一振。確切的說,他倒是真正想起了自己的家鄉。
于是,他思忖片刻,說道︰
四年秋夏之交,外放太倉縣令,途徑小南縣,是為故居。探家半月之時,有幸得與眾故人重圓,此乃人生一大幸事。
隨作拙作,是為此︰
登于小南縣之小南山,山頂有巨石,石間可坐數人,石中可見姓名,皆乃小南山人。謂之︰張俊、鄭一宇、徐雲兒、張一馳、李塵遠、李序然。
其徐雲兒、張一馳、李塵遠皆因事務未至,但小南山之聚尤為六人。
南江有南山,林蔭可連片,米香迷四方;北城有清湖,湖中可垂釣。漁者,魚也,勞者,民也。湖中之水遠方來,城中美味在眼前,朝陽于夕陽,人聲皆鼎沸
山中遇故人,道中問聲好,林間有高音,乃是牛兒鳴。如若他鄉遇故知,今我在此宗源地,此二者不可同ri而語。
入仕幾載,刑獄紛繁,放任地方,幾番起落,為按察使至太倉縣,終悟正道乃為官之道,遂于故人敘舊情,亦為真情。
十余之載未謀面,當年之情終不忘,人生匆匆幾十載,思國思家思社稷,此情此景此故人,萬事之首情為先,原作次賦為留念,留的真情在天地。
李序然一氣呵成的說完,但這次大家沒有起哄的大聲的說道「好,好」之類的話,而是都靜靜的看著遠方,或許,也是在看著自己,看著自己的未來,很遠,很遠的……
良久之後,鄭一宇提議大家今晚回去後去他家,一醉方休。
在路上的時候,鄭一宇和李序然單獨的走著,比其他的人落後了一點,顯然,他們是有話要說。
「序然,你就真不打算去雲兒那看看?听說你回來了,他問了我好多關于你的消息,那天人那麼多,她說等人少的時候,再來看你」,鄭一宇說道。
其實,李序然對這件事情很不了解,不過,他正好趁這個機會向鄭一宇了解一下
于是,他說道︰「一宇,你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的給我說一遍,你也知道,這種事情當局者迷,我的心情很難保持冷靜的,你就幫我整理整理吧」。
這時,鄭一宇非但沒有吃驚,而是很理解的說道︰「這也難怪,這麼多年了,我也快忘了,好在我們家和雲兒家相鄰,經常說起你」。
看來是問對人了,不然自己還真不知該怎麼做了。
鄭一宇便說道︰「當年讀書的時候,誰都知道你和雲兒好,你還記得不,就那份信,雲兒給你寫的那句︰我願化作天邊一片雲……,不知怎麼的這份信被塵遠發現了,拿著在書院里到處亂跑……」。
這時李序然好像明白了,原來是發生在小時候的事情,而這個書信大概就和現在情書差不多吧。
鄭一宇繼續說道︰「後來的幾年里,大家以為你們一定會成為結發夫妻,但是,後來雲兒的父親帶著雲兒去了南江的省城,就再也沒回來,記得你當時你幾天沒來書院,把我們幾個都嚇壞了,過了幾年後,你去了京城做官,雲兒的父親反倒又回到小南縣」。
李序然知道了︰「也就是說,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了,按照鄭一宇的說法,有十幾年了,自己現在的年齡依舊三十多歲」。
「回到小南縣後雲兒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直到听到你成家的消息後,她就再也沒有問你,第二年也就嫁人了,就在小南縣,她一直對我說,想和你說一次話,想為當年的不辭而別表示歉意,另外,還有些話和你說說,不然這一生都是一個缺憾」。
原來是這樣,他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呢?看來是因為當年那份單純的情感,由于一些不得已的因素,現在想把話說清楚,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就這樣,他們邊說邊走,一會就到了鄭一宇的家。
鄭一宇的家離自己家不遠,就在一條街上,看來他們這些人像是一個胡同里長大的似得。
這時,鄭一宇的家人已經為他們準備了酒菜。
于是這些人便開始了說不完的話,喝不完的酒,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過了一會,鄭一宇拉了拉李序然的手,示意他出來一下。
來到院子里後,他指著一間亮著燈的屋子對李序然說道︰「雲兒在那個房間里,你難得回來一次,有什麼話就趁機好好說說吧」。
說完,鄭一宇就又回去喝酒去了。
這時,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李序然的心突然跳的「咚咚」的,他真不知道這個雲兒現在長得什麼模樣?更不知道見了面該怎麼說?
關鍵是他實在沒有話題,不知道從何說起。就怕自己說不對的話,會越說越亂。
但是,事已至此,非得要進去不可,不過正好能借此機會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的過去,于是,他就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只見一位女子背坐著,見他進來了,立刻轉過身起來,但眼楮並不直視他,只是輕聲的說道︰「你來了,坐下吧,我給你倒水」。
這時,李序然也不知所措的忙說道︰「沒事,你,我,這,哦,你吃過飯了嗎?」。
你吃過飯了嗎?真是天才啊,怎能想到問這樣的一句話呢?
不過,李序然這時看清了她的真容︰濃眉大眼,櫻桃小嘴,潔白的皮膚,頭發梳整整齊齊,長得非常秀氣,就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大家閨秀也不過如此。
這時,雲兒也抬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就兩腮緋紅。
是啊,這麼多年沒見,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會有激動的心跳,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這種關系呢。
但是,畢竟這個李序然是個穿越過來的,也就是說他並不記得他和面前的這位姑娘到底有什麼回憶,因此,他的尷尬還是少了很多。
于是,他開口了︰「雲兒,你還好嗎?」。
「嗯」,雲兒應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這時,李序然說道︰「記得我剛到刑部的時候,第一次去審一個犯人,我問他你認罪嗎,他說︰嗯,我讓他簽字畫押,他又不簽,我說你不是嗯了嗎?你怎麼還不簽?他說︰我說嗯是指我沒听明白你的意思」。
「呵呵」,雲兒笑了一聲,說道「你還是那麼貧,那你就不會問他,你要是听明白了,你該怎麼回答?」,顯然,他們的氣氛活躍了一些。
這時,雲兒坐下來說道︰「听說你做了京城的官,後來還到江都府做了知府,還做了什麼查使」。
「按察使」,李序然說道。
「听鄭一宇說那是管著咱們南江省全部的犯人,官大著呢」。雲兒說道。
「那叫刑獄,其實,我也管不了一省的,就是地方上查辦不了的案子,才報到我們按察使,其實,我就是個閑人,不是什麼大官」,李序然也不知道怎麼說。」
「那你怎麼又要到太倉做個縣令,縣令沒有你按察使大啊,你怎麼降了?」雲兒說道。
又是這個問題,李序然知道這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于是,他岔開話題︰「這是皇上要考驗考驗我,考驗完了將來的官要比按察使大,對了,我們去南山的那塊大石頭上去玩,你為什麼沒去?」。
這時,雲兒說道︰「我,我,我不好意思去,我一直不敢面對你,但,其實,當年真的不是我不辭而別……」。
李序然急忙說道︰「不不不,不,雲兒,這件事情真的不怪你,那個時候我們還太年輕了,有些事情我們不懂,其實,我現在的生活一點都不好,隨時可能就烏紗不保,甚至命也保不住了,前段時間,差點被皇上給……」。
「啊?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當官的人不是很威風的嘛?」,雲兒不解的說道。
這時,李序然實在不知道怎麼說了,于是,他干脆說道︰「我說的意思是,其實,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特點,也許你現在的生活更安穩、更幸福」。
他繼續說道︰「不管威風不威風,但有一點,你放心,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給我說,不光是我,還有一馳和塵遠,他們現在官比我還大,大哥們給你做主」。
雲兒說道︰「嗯,我知道」。
這時,李序然覺得再沒有什麼說的了,于是,他起身︰「雲兒,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好好的過你的生活,我會經常回來的,回來再看你」。
這時,雲兒也站起來,說道︰「既然當官那麼可怕,你要當心啊,你的xing子比較急,千萬不要和人家硬來,一定要耐得住xing子啊」。
听了這句話,李序然很感動,他知道,這是來自一個家鄉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最真誠的囑咐。
他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慢慢的都會變的,對了,我還有幾天才走,有時間來我家」。
說完,李序然走出去了,他抬頭望著天空的月亮,不免的難受起來,感覺心里堵得慌,這時,他在想︰人生如只若初見,該有多好。
但是,他知道這不可能︰人和人之間產生感情的紐帶,一部分來自相同的地域,一部分來自共同的興趣,還有的來自緣分。
但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要有來自共同的經歷,沒有長時間在一起的經歷,任何感情都會慢慢變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