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白霸堂說道︰「李大人,你是咱們太倉縣的知縣大老爺,俗話說父母官父母官,今天你也應該坐到這個位置,接受你子民的跪拜」。
李序然一下子就火了,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憤怒,但多年官場的歷練使他養成了面不改s 的習慣,更何況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父母官」「子民」這些神聖的詞語,怎麼在這些人嘴來說出來,竟然成了怕馬溜須的話題,阿諛奉承的借口,信手拈來的理由?
就是要討好他,有一百種理由也不至于要這樣吧?自己還是個三十多歲的人,怎麼可以坐在這里給兩個二十來歲的人當長輩呢?
更何況,他與這是毫無相干的兩個人。
于是他說道︰「這怎麼可以呢?官是官,可也不能亂了宗族的章法不是?你們快入座吧,我坐這里就可以了」。
白霸堂還要推辭,李序然堅決不同意,並說要是這樣的話,他就走了,這位城北的白老爺這才作罷。
一會就正式開始了,場面很是熱鬧,看這個樣子,還真花了不少銀子。
李序然無心看這些,因為,他從心底里看見這個白公子就不舒服,听人說,這都是第四個小妾了,真是個公子。
儀式舉行完後,就開始喝酒了,剛開始還能本分一點,但沒過多久,就亂套了。
李序然敏感的發現,有幾個人雖然衣服穿的很好,但是言行舉止還是有很多令人奇怪的地方。
看著這些人夸張的動作和出格的言行,李序然猛地好像想起了什麼。
對啊,這些人好像是山匪。
他和黑虎山的人打過很多交道,對這些人的舉止很熟悉,尤其是喝酒的樣子和酒後的舉止。
看來,這個白霸堂可真是膽大包天啊,當著這麼多人,尤其是還有他這個知縣大老爺和沈捕頭。
這時,白霸堂好像是發現了李序然注視的地方,急忙叫人將那幾個人攙走,同時,他立刻將城南的陸老爺、城西的樊老爺叫過來,給李序然敬酒。
李序然自然知道這是故意掩飾他們,于是他立刻將視線轉移,同時和沈捕頭交談起來。
「哎呀,李大人,快,大家向知縣大老爺敬酒,李大人,照顧不周,照顧不周,還請您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沈捕頭,吃好,喝好啊」。
這時,李序然也站起來,和他們踫杯,說著場面上的話。
喝完酒後,剛坐下,便看見白公子和新娘也過來了。
自然又是客套一番,讓李序然感覺這樣的重復著這些場面上的話,實在是令他難受。
就在他要再次坐下的時候,新娘說了一句令他很意外的話︰「沒想到咱們太倉縣的知縣大老爺原來這麼年輕啊,真是一表人才啊」。
而且說話的時候,眼楮直直的看著李序然,這在封建思想很重時代,女子是很少這樣開放和大膽的。同時,李序然發現,這個人眼神里充滿一種嫵媚甚至**人的很不正經的神情。而且,她的下巴邊有一顆很明顯的痣,顯得更加的妖艷了。
這樣的女子,估計也只有白大公子這樣的公子才敢娶吧?不過,像白大公子這樣的人,也許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情」吧?這真是「絕配」啊。
這句話說的令李序然不知如何回答,還好有沈捕頭︰「那你還不多敬李大人一杯?還有白公子,你也要敬一杯」。
這時,白公子急忙說道︰「香兒不懂事,她說的話不便放在心上,李大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上次的事情,還請李大人千萬不要見怪,小人這杯干了,知縣老爺你隨便」。
香兒?這個名字倒是挺好,只是好像和這個人不怎麼搭配。
客套之後,李序然再次坐下,這時,他對沈捕頭說,我們應該走了吧?
沈捕頭自然領會他的意思,其實,自己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呆了。
看到白老爺和白公子正在給酒杯里斟酒,沈捕頭急忙走過去,說李大人還要急著回去處理一些衙門里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這些人急忙過來挽留,見李序然態度堅決,客套幾句後便叫人安排一下,知縣老爺和沈捕頭要走了。
一直送到門口,李序然和沈捕頭上馬告辭,他們說著客套話道別。
李序然看到,雖然是很客氣也很熱情,但同樣能感覺到那種虛假,同時也能感覺到這個「笑里藏刀」背後的危機。
姓白的竟然把山匪給帶來了,這個人不除,這些人不查辦,太倉縣永無寧ri。
真正的翻臉只是遲早的事情。
回來的路上,李序然向沈捕頭問道那幾個人情況,沈捕頭肯定的說那幾個人正是馬一刀的手下,附近的山匪。
可能是考慮到李序然然要來,同時馬一刀又比較招搖,所以才派了幾個手下來,但,這也足見山匪和這些人的交情。
快到衙門的時候,李序然看到徐明和惠浩迎面騎馬過來。
「大哥,你回來了?我們還正準備找你呢」,徐明說道。
李序然知道一定是又出什麼事了,示意他們繼續說下去。
「今天,我們在郭四的家里發現一個奇怪的人,他說的一些話比較怪,我們感覺這個人可能知道一些關于郭四被殺的情況」。惠浩繼續說道。
「奇怪的人?還是他們說的話奇怪?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序然問道。
徐明還要繼續解釋,但惠浩直接說讓李序然去了就知道了,于是,他們幾個便快馬加鞭的奔向郭四的家里。
進去後,李序然看到幾個衙役圍著一個人,看來這個人就是徐明方才說的的奇怪的人。
見李序然過來了,他們立刻讓開了。
李序然首先感到的是——這個人一定是醉了,現在還沒醒,一看就是喝多了,而且這個人瘦的皮包骨。
這還真是個奇怪的人,看樣子也是個潦倒的人,衣衫不整,臉上也髒兮兮的。
這不是個叫花子嗎?
這時,一個差役向李序然說道︰「啟稟老爺,這個人叫牛兒,是個醉鬼,但他還能說話,他剛才說了什麼︰郭四兄弟啊,你死的好慘啊,你不該喝啊,那碗不是酒啊,你走了,讓兄弟和誰一塊喝酒呢之類的話,而且一直再重復著」。
這個差役的話剛說完,李序然便听見這個醉鬼果然是這樣的說著,因為,他現在又在重復了。
「這個人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什麼人?是郭四的什麼人?還有,他是什麼時候來這兒的」。
這時,另外一個差役道︰「回老爺的話,這個人的家就在前面,是郭四的鄰居,離這兒就隔著兩家的房子,家里有兩個老人,還有一個兄弟,他今天中午過來的,來的時候就這個樣子,像是醉了,嘴里一直在念叨著」。
李序然看著這個人這個樣子,問也問不出什麼,但是他說的話,確實好像和郭四的死有關,尤其是那句︰你不該喝啊,那碗不是酒啊。
因為,郭四死的時候,確實是在旁邊發現了一個碗,同時這個碗里也確實不是酒。
鑒于這種情況,李序然便命人將他抬起來,然後帶到衙門,並令他的家人也來衙門,同時令沈捕頭和徐明他們安排可靠之人在附近加緊監視,自己先回衙門了。
這個方法是他用過多次的,而且,結果大都是很有效的。
回到衙門後,李序然看這個牛兒一時半會也醒不來,便叫人將他看管起來。
其實,這也不算看管,確切的說是保護吧,因為,對于凶手來說,最怕的就是證人,尤其還不知道是那個證人的時候。
來到後衙的院子里,李序然看到夢盈在院子里,她在給一株花松著土,旁邊站著一個女子,手里端著一盆水,听到他走過來了,她們兩個人都轉過身來了。
李序然才看清楚,這個幫忙的女子正是留在縣衙打雜的張李氏。
只是,自從她來到縣衙後,夢盈便給她起了個名字,說是原先的丈夫也不在了,現在也從良了,就不叫張李氏,就叫晴兒,就是撥開雲霧見晴ri的意思。
晴兒?名字倒是挺好,只是,李序然想起她是個從**里出來的煙花女子,就覺得怎麼換名字,自己老感覺怪怪的。
「夢盈,你這是干嘛呢?前兩天不是剛給送過土嗎?」,說著,接過晴兒手里的小木盆。
「你的記xing可真行啊,那那是前兩天,都好幾個兩天了,你看這土,這花都生氣了」,夢盈很認真的打理著。
這時,李序然便放下水盆,走到旁邊的石凳子上坐下來。
「李大人,這是累了,還是看見這些花花草草的覺得沒意思」。
夢盈經常拿李序然的官名開玩笑,什麼「知府大人」「臬台大人」「知縣大人」等,而且說的時候還裝模作樣的,李序然一听就知道開玩笑了。
這時,李序然說道︰「你說今天是怎麼了?盡遇到奇怪的事情,剛帶了個證人,怎麼就是醉鬼?話也說不清楚,我甚至懷疑,他就沒有醒的時候」。
夢盈說道︰「只要不是瘋子就行,到時自然能說,還有什麼奇怪的事令李大人心煩意亂的?」。
「還有,還有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李序然說道。
「怎麼李大人不好意思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夢盈繼續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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